已經到了定襄城外的薛延陀人挖地用了五天，猶豫不決又用了五天，等到他們在定襄城外擺開陣勢準備攻城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九月末。

“來人，去給定襄城的守軍送封信上去，讓他們速速投降，本汗可以饒他們一命，甚至可以給他們一個為薛延陀效命的機會。如若不然，城破之後屠城三日，讓定襄城化為齏粉。”決心攻城的曳莽自作明的安排著手下出去送信。

然而他的手下才剛剛出去，連護城河的邊都沒有看到，信心滿滿的曳莽就看到城頭上原本斜指長空的床弩動了起來，近十具弩床緩緩調整著角度，最後變成斜指地麵。

騎在馬上送信的一幫薛延陀騎兵都快要嚇尿了，被城頭十弩床弩指著險些沒有掉頭跑回本陣。

這大唐也太不講道理了，不是說好了兩軍交兵不斬來使麼？再說就是要斬弄幾把長弓來難道不行麼？被射上幾箭或許還有命回去。

可弄十架床弩算怎麼回事？那東西壓根就不是給人用的啊，自己這是倒了多大的黴，又或者乾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需要麵對這樣的死法。

還沒有靠近城下，十多個薛延陀騎兵便已經看到了自己死亡的景象，艱難的咽著唾沫，猶豫著要不要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之上出現了數個身影，其中一人拿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放在嘴邊，接著便聽到一個聲音從頭城傳來：“薛延陀不念大唐皇帝陛下恩寵，忘恩負義大舉南侵此為不忠不義，曳莽小兒弑父在先此為不孝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實與雜碎無異，爾等若是想要活命，可速速將此人拿下送至城下，念在爾等尚知悔改的份上，蘇將軍或許會考慮向吾皇陛下為爾等求情，讓爾等免於一死！”

銅皮大喇叭還算給力，喊話的大頭子嗓門兒也不小，這一番話喊出來，至少有一半的薛陀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放屁，放屁，氣死本汗了！”曳莽沒想到自己的信還沒有送到，定襄城的守軍就給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氣的渾身一個勁兒哆嗦。

“攻城吧，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中年文士望著城頭模模糊糊的幾個人影對曳莽說道。

曳莽看都沒看中年文士一眼，兀自在旁邊生著悶氣。

雖然他也很想攻城，很想把那個守將蘇定方弄死，但是他也很清楚，這次他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攻城而是牽製，缺乏攻城裝備的薛延陀騎兵並不具備攻城的能力。

可是城頭上那幾個家夥實在太欺負人了，除了前麵幾句話還算是正經，後麵的完全就是在罵人，一會兒說曳莽三歲偷看女人洗澡，一會兒又說曳莽十八歲還在尿床，最要命的是他們還帶換人的，一個罵的沒詞兒了就會換上另一個，總之整整一刻鐘，竟然沒有一句重複的。

“可汗，軍心，軍心啊，如果這樣您都能忍下來，士氣可全都沒了。”中年文士見曳莽一直在猶豫，不由催促道。

他的任務就是挑動大唐四周的異族向大唐發起攻擊，隻要任何一族能夠取得一點點的成果，世家便可以借這個機會用來攻擊李承乾。

可如果這些異族全都沒有取得成果，那麼中年文士的任務就算失敗了，因為世家用來攻訐李承乾的條件是建立在異族能夠攻入大唐的基礎上的，否則根本於事無補。

曳莽被中年文士說的煩了，狠狠一揮手怒道：“滾一邊去，還士氣個屁。”

與突厥人一戰曳莽身受重傷，派去追擊的一萬人被人築成京觀，發兵定襄城半路迷途，再次遇上李承乾的王旗休整五天。

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薛延陀騎兵的士氣早已經跌到冰點，能夠堅持著走到這裡已經是一個奇跡。

更不要說眼下軍中已經開始有流言在傳播，黑幽靈肆虐草原的事情眼看就要瞞不住了，如果消息散播開彆說士氣，能讓手下不嘩變就已經是走了狗屎運。

思來想去，曳莽開始有些後悔，感覺當初就不應該聽這中年文士的蠱惑，如果不聽他的便不可能有眼下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麵，如果不聽他的此時自己應該在牙帳烤著篝火，同時欣賞著草原勇士特有的摔跤比賽。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他想回頭也根本來不及了，除了前進拿下定襄城再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這一切都是得益於身邊那個中年文士。

越想越不是味道的曳莽終於到了症結所在，冷笑著對身邊的親衛說道：“來人，抬著孫先生過去，送到定襄城下。”

“什，什麼？可，可汗！”中年文士對自己的未來有過預感，被砍頭，被車裂都想過，但送回大唐這種事卻是他沒有想過的。

如果落到李承乾那個混蛋的手裡，到時候很可能他自己會忍不住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那樣的話可是什麼都毀了。

中年文士很清楚自己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滅九族甚至都應該算是最輕的處罰，一個不好很可能會牽連的更廣。

可是事情變化的太過突然了，中年文士還沒等反應過來，早有曳莽的親衛衝上來，將他按住，一團不知什麼東西的東西被塞進嘴裡，人也被綁了個結實。

“送過去。”曳莽臉上帶著一絲快意的笑容，看著被捆的粽子一樣的中年文士：“孫先生一路走好！”

“嗚嗚……”中年文士努力掙紮著，想要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打算隻要嘴裡的東西被掏出去，立刻就來個咬舌自儘。

但最後他還是失望了，曳莽根本就沒有再看他一眼，隻是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便有人抬著他向對麵的定襄城走了過去。

在中年文士被抬過去之後，曳莽也終於下定了進攻的決心，開始召集手下諸將商量作戰計劃，至於說中年文士被送到定襄城會麵對什麼樣的可怕結局，這已經不是他所關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