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承乾回到東宮的時候崔鈺已經等在那裡了,茶盞中的茶湯淡入白水,很明顯是等了有一段時間。
“查的怎麼樣?我們的人在什麼地方,傷亡如何?”沒有廢話,李承乾直奔主題。對於一個等了很久的人,沒什麼比單刀直入更能分散注意力。
“尉遲小將軍依舊停留在漠北,並沒什麼人受傷,也沒有人攻擊他們,反倒是薛延陀的幾個王子之間打的不可開交。”崔鈺這次回來應該是查到了不少東西,臉上那種緊張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表情。
“能聯係上他們麼?”在知道尉遲寶林等人安全上沒有問題之後,李承乾鬆了口氣,否則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向老尉遲交代。
“可以的。”崔鈺苦笑回答。
他現在已經習慣了李承乾傳令兵的身份,所以也不怎麼抗拒,隻是想到自己一屆地府判官,現在卻成了作弊器一樣的存在,心裡有些感概。
“那就這麼定了,晚上把人都召集到一起,我們好好討論一下。”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李承乾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剛剛老頭子在兩儀殿安排的事情分明是將軍權再次還給了他,如果這個時候不善加利用,總是有些對不起他老人家。
……
是夜,詭異陰森的會議室中再次人聲鼎沸,其中以尉遲寶林的聲音最為宏亮:“我給你們講,薛延陀那幫龜兒子實在是太慫,我們隻兩千人一個衝鋒立刻就陣形大亂,逃跑的,拚命的,投降的什麼樣的都有,到了後來竟然窩裡反,自己先乾起來了,把我和二愣丟在一邊無人理會。”
“那是因為你小子命好,被安排到西域軍團,如果老子也在那邊,哪裡還有你吹牛的份兒。”這聲音是程處默的,遼東軍團正在後撤的途中,每天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無聊的緊,趕上這次會議也算是找到了一個放鬆的機會。
“你們兩個就不能消停一會兒麼?薛延陀內亂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某紈絝實在看不下去兩個憨貨吹牛的樣子,忍不住譏笑他們,隨後惹來尉遲寶林和程處默的報複。
李承乾的坐在一個角落之中冷眼看著一群舊友鬨騰,身邊是李道宗和蘇定方、薛仁貴、鬆讚乾布,再遠一些是王玄策、白文墨、包龍圖等人。
這是貞觀十年第一次太子係大聚會,數十近百人聚在一起熱鬨非常。
“高明,以前總有人說你是神仙弟子,老夫總是半信半疑,現在看來……”李道宗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片空間,但心中那份震驚卻依舊無法掩飾。
西域軍團還在玉門關外,遼東軍團剛剛過了幽州不遠,而李承乾則是身在長安。這三個地方相距何止千裡,但在這片空間中卻可以麵對麵的交流,就像真的身處同一室中。
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信息對戰爭的重要性誰都知道,來到這片空間的第一時間李道宗就想到了它的用處,也意識到了李承乾隻要不犯大錯,依靠這片空間基本上便可一生立於不敗之地。
“王叔過譽了,一切都是運氣罷了。”李承乾並不想過多談及這片空間的事情,這是他最大的秘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與人分享。
“殿下,這次召我們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白文墨作為一個智者,很清楚李承乾不會平白無故將他們都叫到一起,心中猜測原因的同時,開口問道。
“還不是因為那兩個憨貨。”李承乾看了一眼正在吹牛的尉遲等人:“關於如何對付薛延陀父皇已經有了安排,這次召你們過來便是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薛延陀的事情應該是他們族內的矛盾,我們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白文墨多少知道一些關於薛延陀的情況,低頭尋思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我們丟了的那批鋼弩似乎是被薛延陀的某個王子得到了,然後這家夥就起了爭位之心,回去之後便弄死了真珠夷男,最後導致內部的混亂。”
“嗯,我們也是這樣猜測的,隻不過蘇將軍還有一些新消息,想必諸位一定不知道。”等到白文墨將話說完後,王玄策接過話頭,語氣中滿是調侃,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蘇定方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片空間,震驚之餘私底下與王玄策嘀咕了很長時間,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不由坐正了身體,沉聲說道:“曳莽、大度設、拔灼分彆派人扣關,打算向陛下求親。”
“啥?求親?丫不知道咱大唐從來不和親的麼?”段瓚不知道什麼時候晃悠到了李承乾一夥人的身邊,聽到薛延陀人‘求親’的要求,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同時也將一群紈絝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高明,再給我調兩支‘獠牙’過來,老子帶人滅了那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尉遲寶林咋咋呼呼的跳出來,獰笑著說道。
在這個憨貨看來,薛延陀人就是一群李承乾口中說的‘逗逼’,搞死他們易如反掌。
李承乾被尉遲吵的有些頭大,瞪了他一眼:“胡鬨,退一邊去,再敢胡言就給我滾回長安。”
這下尉遲寶林不敢吱聲了,脖子一縮藏到了程處默的身後。
眼下這個情況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留在漠北早晚會有一場仗打,而打仗自然就會有軍功。但是如果被調回長安,那可就完犢子了,軍功啥的全沒了不說,打仗更是想都不要想。
蘇定方在紈絝們囂張氣焰被打壓下去之後,這才再次開口,把剛剛沒有說完的話繼續了下去:“殿下,眼下三支求親的隊伍都在靈州附近,您的意見是什麼?要不要放他們進關?”
“放,全都放進來,本宮很想看看他們到底長了幾顆腦袋,敢打我大唐公主的主意。”
“嘿嘿……”紈絝們一陣陣怪笑聲隨著李承乾的答案在陰森詭異的空間中回蕩,如萬千厲鬼在嚎哭。
“都消停些,現在命令如下。”李承乾被這一陣笑聲弄的渾身不舒服,咳了一聲說道:“尉遲,你馬上帶著人撤回來,回到西域軍團之後,全軍入關進駐河套地區駐防,明白麼?”
“是!”說到正事兒,尉遲寶林也不含糊,站直了身體朗聲答道。
“蘇定方。”
“臣在!”
“北境全部戒嚴,許出不許進,月餘之後會有突厥人遷徙出關,你要保證邊境之上不會出問題。”
“是!臣領命。”
老蘇是一個職業軍人,他不想管突厥人遷徙出關的目的是什麼,反正李承乾的命令是邊境戒嚴,那就戒嚴好了,簡單、直接便是軍人最大的優點。
“承乾啊,陛下那裡……”所有人都退到一邊之後,李道宗往李承乾身邊側了側身子,善意的提醒道。
人老奸、馬老滑,李承乾如此大規模的調動軍隊,李道宗很擔心會出什麼問題,善意的提醒也是一種警告。
李承乾對此報以微笑,淡淡回答:“王叔放心,本宮一切都是在按父皇的旨意在辦,不會出問題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李道宗連連點頭,心中卻在吃驚李承乾受寵的程度。
明明前段時間被收了兵權,可沒過多長時間又還給他了,這可是亙古未有之事,由此可見小李的處境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道宗王叔,眼下您手裡的戰俘還有多少?什麼時候能夠到達長安?”就在李道宗胡亂琢磨的時候,李承乾再次開口。
這一次難得人來的齊,多了解一些情況也是應該。
“人數大概還有十四萬左右,到長安的話……應該在兩月之後吧。”李道宗回答道。
李承乾大致上計算了一下時間,再次問道:“能不能加快一點速度?咱們這邊可是缺人缺的厲害。”
“儘量吧,回京這一路每日行程都是有規定的,就算是快應該也快不到哪裡去。”李道宗直言說道。
這並不是他在推諉,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問題,必竟數萬大軍在外征戰年餘,若是真的不顧一切往長安趕路,天知道李二陛下會怎麼想,搞不好會以為這支軍隊叛變了,打算兵諫也說不準。
李承乾畢竟也是帶過一段時間兵的人,對李道宗的解釋默不作聲的想了一會兒:“這樣好了,回頭我會向父皇提一下,儘量放寬一些你們回京的速度,也可能會有彆人來接受這些俘虜,總之事兒回頭聽我的通知吧。”
“老臣遵令。”李道宗微一躬身,算是得了命令。
必竟老家夥資曆擺在那裡,李承乾也不能強求他非要站起來行禮。
安排好了國內的兩大軍團,小李的目光終於轉向薛仁貴。
由薛仁貴率領的左武衛一直在鬆州附近駐紮,封鎖著吐蕃、吐欲渾進入大唐的要道,老李同誌似乎已經將他們忘了,一直也沒有將這支部隊從李承乾的手中收回去,所以眼下左武衛還是會聽從他的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