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在一夜之間少了二十餘個花花公子,醫學院一夜之間多了二十餘個斷了腿的紈絝,百姓們解恨之餘也聽到了另一條消息:
大唐醫學院將由五姓七望、各大世家、士族共同出資兩百萬貫,在全國數百州府建立分院,力爭在數年內實現百姓醫療免費。
此條消息一出,幾乎是全國沸騰,無數大唐百姓奔走相告,就連身處大安宮的李二也是驚訝莫名。而那些正在琢磨著彈劾李承乾,去大安宮告狀的各大世家家主也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筆,陷入沉思。
現在去告李承乾,把錢要回來或許可以,但不管是誰第一個開口,他都等於把自己放到了百姓的對立麵,成了為富不仁的表率。
能當上世家家主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李二知道水能載舟的道理,他們又如何能不知道民為貴的說法。
所以,原本應該在貞觀九年正月鬨騰起來的一場亂子,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停了下來,所有世家與士族都在觀望,等著其他人先站出來,然後自己跟在後麵撿些便宜。
就這樣,一天拖一天,直到半個月之後,長安周邊十餘州府的醫學院分院破土動工。
“完了,這錢咱們是徹底要不回來了。”五姓世家的老家夥們坐在一起,盧家老頭子滿臉苦澀的說道。
“太子殿下不簡單啊,將我們這些老家夥玩弄於股掌之上,卻讓我們說不出任何一個‘不’字,這天下將來怕是……唉!”博陵崔家的老頭子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李承乾心計上完全淩駕於世家一眾子弟之上,連老家夥們都鬥不過他,將來根本也不可能再指望著三代之內有人能玩過這個對世家沒有任何好感的家夥。
麵對這樣的情況,世家應該如何?是繼續與之對抗?還是夾起尾好好做人?
“把那些彈劾的折子都燒了吧,我們鬥不過他的,以後任何有那一位參與的事情,我們儘皆不參與也就是了。”王家的老頭子第一個表態。
隨後鄭家的老家夥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是啊,陛下那裡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我們現在就是把折子遞上去隻怕也沒有任何用處。”
因為兩家的姻親關係,這王家與鄭家走的一直比較近,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兩個老家夥應該是已經通過氣了。
“好在這些錢也沒有白白損失,至少我們還換回了一些名聲。”盧家家主見王家與鄭家打了退堂鼓,自然也不會頂在前麵,是以隨意的找了一個理由也退出了討債聯盟。
一次原本會掀起軒然大波的事件,被一個全民免費醫療所掩蓋,表麵上看似乎這一切已經過去,但暗中的局勢卻更加的凶險。
李二坐在大安宮裡與長孫皇後吐著苦水,他這個當爹的已經完全看不懂兒子在搞什麼,明明到手了數百萬貫,這筆錢如果操作得當,完全可以收入內庫,到時候隻要在遼東之類的地方給世家一些好處就可以遮掩過去。
可為什麼那小子偏偏總要用這種非常規的方式來解決這樣的問題呢,全民免費醫療,聽上去似乎不錯,但是這真的可行麼?標準如何製定?難道真的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要錢?
而且這種沒有收益的投資就算是世家喜歡名聲,但是也不會輕易的去做,眼下雖然這幫家夥忍氣吞生的縮了回去,但很明顯他們在醞釀著新的計劃,一個可以將李承乾一擊致命的計劃。
長孫皇後這段時間也聽說了這件事情,隻不過對於那個遠在萬裡之外的兒子,她也是鞭長莫及,就算是有千條妙計最終也隻能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二哥,真的不能把乾兒調回來麼?你看看他現在都在折騰些什麼啊,再這樣下去他非把大唐攪翻天不可!”最終,長孫皇後還是先開口了,而且目的十分明確。
“現在就算是想調也調不回來了。”李二無奈的哼了一聲,咂咂嘴說道:“現在那小子隻有徹底拿下高句麗,用自己實打實的戰績來說話,拓土萬裡、風頭無二,在這樣的影響力之下,他才有回京而不被人陷害的能力,否則回京之後,一定會被那些老家夥算計的死無葬身之地。“
“這麼嚴重麼?”長孫皇後臉微變,捏在一起的雙手關節隱隱有些泛白,分明是用力過度的表現。
身為一國之母,長孫皇後能把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自然不會對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陌生,她隻是在向李二確認一下,看看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現在,一切都已經明朗化了,李承乾想要如何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把整個大唐能得罪的大勢力全都得罪了,那些世家大家沒有任何一個會站在他的一邊為他說話。
大唐太子幾乎徹底的放棄了文官一係的支持,將自己擺在了所有文人的對立麵。
當然,這裡麵所有的文人並不包括那些寒門學子,隻不過那些寒門學子的數量還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與世家、士族相抗衡,所以他們也就不能成為李承乾的堅強後盾。
所有人都在琢磨著李承乾為什麼會出了這樣的一個昏招,甚至就連老李綱都覺得他的這個學生這一次是真的失策了,事情辦的遠遠沒有達到一個太子應該有的那種程度。
“老師也認為學生做的錯了?”詭異的空間中,李承乾看著久久不語的小老頭,突然開口問道。
“難道你覺得做的很對?得罪了整個大唐的全部世家與士族,你認為將來大唐還有你的立錐之地?”老李綱怒其不爭的說道。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不知老師可否為學生解惑。”李承乾並沒有因為李綱的態度有什麼心理波動,表現的甚是平淡。
“說來聽聽。”李綱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現在的老李綱已經不敢像以前那樣,認為自己可以完全指導李承乾的一切,對李承乾的問題往往要琢磨好久敢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