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角度來說,李承乾這樣的做法對高句麗守軍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常年的廝殺讓他們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屍體,但是對於高句麗百姓來說,李承乾這樣的行為卻是致命的。
因為沒有人想死,也沒有人希望自己死了以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屠城的命令像一隻惡魔的鬼手一樣攥住了所有高句麗人的心,堅定著他們抵抗的意誌。
原本讓高句麗人引以為傲的城牆,此時成了他們最後的依靠,平民、富人、官員……安市城中隻要能動的,全都拚了命的支援著城頭上的守軍,把家裡平時用得著、用不著的東西全部搬上城頭。
死亡的陰雲就籠罩在他們頭頂,一萬來具靺鞨人的屍體讓他們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而安市城的守軍在麵對大唐如此方式的挑釁也采用了同樣的方式來還擊,他們將那些被六率丟進城的屍體收拾了一下,裝進袋子裡,以同樣的方式拋還給了李承乾他們。
“總管,那些高句麗人投石機的位置已經記下來了,大體上也標出了位置,不過高句麗人的床弩卻一直沒有動靜,我們掌握不了它們的位置。”李思文拿著一個小本子,在碩大的白紙上麵不斷的標注著一個又一個數據,時不時抬起頭看向正在發呆的李承乾。
這些都是幾天來根據高句麗人的反擊作出的標示,每一麵城牆上有多少投石機,有多少床弩,其城頭上士兵的抵抗意誌如何等等資料全都被記錄了下來。
也直到這時李思文才明白,為什麼李承乾要求他們把靺鞨人的屍體往城裡丟,原來這一切為的就是激怒高句麗人,讓他們暴露自己城頭上的防禦點。
“找不到床弩的位置就算了,再有三天‘飛風軍’就到了,具體的偵查任務交給他們。”李承乾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這幾天城裡還有人出來麼?”
“沒有了,那些高句麗人看到城門被封了之後似乎徹底死心了,再也沒有往外派過探子。”李思文沉聲回答。
“繼續封鎖,務必鎖住他們的幾座城門!”李承乾點點頭。
安市城城高壕闊,護城河也是用的活水,這種情況下除城門,其他地方想要出來與登天無異,他們在擋住了敵人的同時,也將自己死死的困在了城裡,外界的消息對於他們來說了每天被唐軍丟進去的那些傳單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來源。
“大總管,外麵開始下雪了!”就在李承乾與李思文兩人正在討論安市城的布防情況時,伍登從外麵帶著一身的寒氣走了進來。
他是三天前趕到的安市城的,因為祿東讚的隊伍此時已經與薛仁貴彙合,他監視的任務便已經算是完成了,與其留在西麵,遠不如將他調到遼東用處大,所以李承乾在離開長安的時候,將他從西麵調了回來,弄到六率充當自己的先鋒官。
“善識呢?他的軍服什麼時候能夠運過來?”李承乾指指帳篷中間擺放著的煤爐子,示意伍登過來烤烤。
“臣經過幽州的時候,他那邊已經在裝運第一批物資,估計要不了幾天就可以送到,不過看數量應該不足我們需要的一半,這次的仗怕是有些難打了。”伍登毫不客氣的從到爐子邊上,伸出凍得有些紅紅的手,一邊烤火一邊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李承乾並不介意伍登的行為,軍中的廝殺漢也沒辦法要求他們太多,而且他的心思現在也不在這些細節上,真正讓他關心的是棉衣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送到。
所以才伍登說完之後,李承乾略一猶豫便說道:“我們這邊應該還可以堅持一下,但是最多最多我們隻能再堅持半個月,若是半個月內善識不能把我們需要的東西弄過來,本宮一定會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軍法無情!”
遼東苦寒,九月底的時候氣溫已經下降到了冰點以下,若不是六率的軍服都是特製的,護甲之類的東西可以不用時時穿在身上,估計這幫大頭兵早就特麼給凍硬了。
但即便是這樣,六率現在也已經儘量的讓士兵減少外出,除了一些必要的巡邏任務,當兵的一般都會留在自己的帳篷之中。
而說到帳篷,這又不得不提一下李承乾當初搞的那些毛氈。
以往大唐的帳篷都是用一些簡單的布料所製成,但是現在的帳篷卻全都是類似乎房子的建築,厚厚的毛氈用木製的骨架支撐,將外麵的寒風全擋住,使得帳篷裡麵的溫度並不是那麼寒冷,一隻煤爐子完全可以滿足兩火二十人的需要。
但這也僅僅是在帳篷裡麵,需要到外麵巡邏的那些大頭兵依舊需要麵對寒冷的氣候條件。就像李承乾說的一樣,若是再有半個月還沒有棉服送過來,一些不必要的戰損出會開始出現。
可很多事情並不是單單靠個人的意誌就能決定的,留在幽州的唐善識也知道棉服對於李承乾他們的重要性,他現在已經發動了幽州城所有的力量,全力的在趕製那些加了白疊子的所謂棉衣。
可是這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棉衣想要做出來總要時間,就算是白疊子夠了,那些特殊的布料卻並不夠,所以他不得不很隔一段時間就停下來,等待後麵的物資運上來。
沒辦法,誰讓六率的軍服是特製的呢,黑白相間的迷彩現在工部那邊並不多,就算是全力趕工,也很難一下子就滿足全部十萬人的裝備。
而就在唐善識一籌莫展,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突然傳來的消息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老李撤兵回來了!
一天時間,縱馬狂奔四百餘裡,跑死戰馬三匹,在見到李二的時候,唐善識幾乎是爬著過去的。
“陛下,救您下令,調集物資,救救前麵的十萬大軍吧!臣,臣願萬死!”這是唐善識見到李二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整個人便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