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刻鐘的時間裡,大唐與高句麗到底在被破開的城門裡填進去多少人誰也不清楚,隻知道戰鬥的位置越來越高。慢慢的還在戰鬥的人隻感覺手中武器漸漸施展不開,恢複意識的時候才發現,頭頂離城門的頂部竟然隻有不到半人距離,而他們的腳下則是同伴或者敵人的屍體。
“撤下去。”段瓚在這個時候十分明智的做出了撤兵的決定。
高句麗人已經瘋了,他們竟然想用自己人的屍體來堵住城門,這樣的情況下再拚下去除了死傷更多的人之外,大唐沒有任何好處。
軍令如山,進攻中的大唐軍隊隨著一聲令下,潮水般的退出了城門,並且在離開之前帶走了受傷的同伴以及同伴的屍體。
不將戰友的屍體留給敵人,這是唐軍的新規矩,自從開始了新式訓練之後,便有了這樣的規矩,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死了之後被留在戰場上,所以這個規矩從製定的那一天開始便被所有大唐軍人所接受,沒有任何異議。
不過城門口的唐軍退了,並不等於這一次的戰鬥就結束了,樓車、雲梯此時已經被一群輔兵推著靠近了城牆,大量的士兵跟在這些大型攻城器械的後麵,借著這些器械的掩護接近著城牆,同時也在等待著這些樓車、雲梯靠上城牆的那一刻。
而在樓車裡麵,前文提到的‘八叔’‘老羅叔’和那個小兵兵此時則正緊張的不斷將橫刀從左手倒到右手,又從右手倒到左手。
“叔,我聽說這次打完仗你們都要退役?”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小兵故意岔開話題,把思路引到其他方向。
“聽校尉說起過這事兒,好像是以後要改軍製,叫什麼職業軍人,年齡要求統一在十八到二十五歲,服役年限五年,似乎是這樣。”老羅叔麵對四下裡湊過來的腦袋,炫耀著自己從長官那裡聽來的小道消息。
“真的假的?那我們這些人怎麼辦?退役之後回去能乾什麼?這麼多年了,除了打仗老子可是啥都不會!”一個高壯的漢子嚷嚷起來。
這貨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一張臉上除了眼睛之外,儘被濃密的胡須覆蓋,一身腱子肉將身上的護甲繃的緊緊的,粗豪的聲音如金鐵交擊,嗷嘮一嗓子震的整個樓車都跟著輕輕一震。
“張大胡子,你急個啥,退役也退役的規矩,我聽說還要選拔的,回去之後會有一場大比武,將一些不適合上戰場的淘汰下去,一些能力不錯的還是會留下,你這樣的殺人狂估計怎麼也能再留五年。”一隻大腳踹到漢子的屁股上,令軍的校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擠了上來。
“校尉來了!校尉來了!”嘈雜的人群瞬間陷入安靜,老羅叔則是有些忐忑的看著校尉,看上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樓車馬上就要靠到城牆了,都作好戰鬥準備。關於軍製的事情回去你們再討論,有什麼想法和建議都可以提上來,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是否退役和這次東征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不想離開,那就好好表現,明不明白?!”
“喏!”
當兵吃糧,天經地義,這些人裡麵有不少是按照軍製來服役的,也有一些是想為家裡省點口糧才來服役的,所以如果能留下的話自然是留下才好。
“還有,一會兒上了城牆彆特麼傻呼呼的在哪胡亂拚,全都給老子往城門那裡殺,現在城門已經被轟開了,隻要我們截斷城門那裡的高句麗援兵,清出一條通路來,放契丹人進來就好,殺敵什麼的都留給他們,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明白麼?”
校尉見軍心穩了些之後,瞪了‘老羅叔’隨後便安排起即將發生的戰鬥。
“校尉,那,那軍功怎麼算?契丹人……”被叫成張大胡子的家夥,聽到校尉的安排之有,大眼珠子一翻,鬱悶的問道。
“高句麗大的很,又不是隻有遼東城,這裡的軍功我們不要了,等回頭打野戰的時候,有大把的軍功給你們賺。”校尉恨其不爭的瞪了張大胡子一眼。
打仗就要死人,由其是攻城戰更是如此,所以校尉認為把攻城戰交給契丹人才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因為契丹人實在缺乏破開城門的經驗,甚至連開門這種事情一起交給他們才好,大唐人隻要在事後收收尾就行了。至於軍功啥的,這東西打起仗來多的很,完全沒有必要在攻城戰中撈取。
就在一群手下還打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聲哨子的響聲傳來,校尉淡然的表情瞬間變的凝重,掃了一眼身邊的數十人:“都彆特麼跟老子廢話,準備一下,登城!”
“喏!”“哐……”一連串長刀出鞘的聲音,數十把橫刀在順著樓車隔板透進來的朝陽中,泛著冷幽幽的寒光,如同地獄中惡魔張開的惡魔之眼。
“梆梆……”一聲聲箭矢射入木料的聲音中,樓車越過護城河被推到了進攻的位置。
“嘎吱……”木頭與木頭之間的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近丈長的吊橋兼護板被緩緩放下,在高句麗守軍驚慌的躲避中壓上城頭,形成了樓車與城牆之間的一道高空吊橋。
“殺光他們……”。
“彆讓他們上來。”
早已經準備好的大唐士卒在近丈寬的‘吊橋’落下之後,潮水般從裡麵衝出來,剛剛的校尉手中一隻鏈子錘舞出一個黑色的光圈,第一個衝了出去,而在他的身後則是無數的大唐軍卒。
麵對登上城頭的唐軍,高句麗人也堵上了自己的所有,隻要是能動的,全部抽出自己的武器迎了上來,幾乎在一瞬間城頭便進入了白熱化的戰鬥。
“彆特麼在這裡糾纏,殺進去,把城門打通!”一個黑色的影子從下麵竄了上來,猙獰的鎧甲上遍布著一劃痕,鋒利的倒刺上麵還有著碎肉以及內臟,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帶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