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光他們!殺……”。
“把老子的爹還給老子……”。
“還我兒子的命來……”。
嘶啞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淒厲的慘嚎在上穀中的平原上接連響起。
不過此時沒人會在乎,生命在這一刻變得廉價,很多時候似乎隻為了換取對方一個恍惚,便可以付出一條生命的代價。
吐蕃人狠,羌人更狠,缺少裝備與武器的他們會用自己赤裸的胸膛來迎接吐蕃人的刀劍,哪怕這樣僅僅能夠讓吐蕃人的刀鋒頓上一頓。
但這已經很好了,短暫的停頓可以為同伴營造機會,犧牲掉自己換來一個吐蕃人的死亡,在他們看來這是值得的。
但實際的情況是,他們簡陋的武器並不能給吐蕃人造成更大的傷害。往往一個羌人的死亡,隻能換來一個吐蕃人受一些輕傷。
沒有辦法,因為他們麵對的是吐蕃的精銳,而這些精銳又裝備著大唐的護甲與武器。
人死了,敵人還在,這對死者來說是一種悲哀,但是對於吐蕃人來說卻是一種驕傲。
精致的皮甲不僅漂亮,而且防禦力也不差,如果不是被對方的武器直接刺中,對他們的戰鬥力一般來說影響並不大。甚至有些時候受一些輕傷還會激發吐蕃人的凶性,讓他們戰鬥的更加忘我。
一萬五千人羌人對戰四千吐蕃人,人數上看似彆從臥施占了便宜,但實際上的情況卻是吐蕃人在壓著他打,一萬五千人被四千人打的不斷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怎麼辦?到底應該怎麼辦?彆從臥施一邊與祿東讚周旋,一邊焦急的看著戰場邊緣那一千吐蕃士兵。
他必須把那一千人吸引過來,讓他們投入戰場,這樣才能給把利步利創造機會,讓他能夠帶著剩餘的五千人對吐蕃人形成包圍,從而打垮他們。
“彆從臥施,你在等什麼?等你的同夥嗎?把利步利對吧?”交戰中的祿東讚利用雙方一錯身的功夫,嘲諷的問道。
“什麼?!”正在心焦的彆從臥施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祿東讚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真的以為我會相信把利步利的人頭是真的?你以為天下人都像你一樣蠢麼?”祿東讚冷笑著說道。
身為一個將軍,怎麼可能連自己的對手是誰,有什麼樣的外貌特征都不知道?那顆被彆從臥施丟過來的人頭剛一到手,祿東讚便已經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因為把利步利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嘴裡的一排大金牙,而那顆人頭明顯沒有。
仗打到這裡其實彆從臥施已經沒有什麼抵抗的意誌了,一萬五千青壯根本就無法壓製住四千吐蕃人,被殺的節節敗退。而他本人似乎也無法戰勝祿東讚,打來打去的現在老底都被掀了,再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彆從臥施垂下手中雙斧,三角眼中帶著一股濃濃的不甘:“放過我們,到底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放過我們,我們已經向吐蕃投降了,而且我們為了吐蕃甚至不惜向大唐發起攻擊,羌族部落已經臣服,放過我們吧!”
“不,羌族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因為有人不想讓你們繼續存在下去,有人說你們就是大唐土地上的一顆毒瘤,一個不知道感恩的民族,一個不知道遵守諾言的民族,根本不配存在於這片土地之上。”祿東想淡淡的說著。
他並不同情眼前這個羌人,每個人腳下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彆從臥施和把利步利發動對大唐的攻擊,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若是置之不理最後造成的結果都是羌族的壯大。
而一個種族想要壯大,想要從無數個民族中脫穎而出,成為最耀眼的那顆明珠,就要有付出自己一切的準備。成,則光耀千古;敗,則煙消雲散!
這是李承乾在某一個時間對祿東讚說過的話,他不知道那位殿下為什麼會和自己說這些,但是他卻知道,那位殿下說的是對的,任何一個民族想要崛起,想要不流血犧牲是不可能做到的。
“當初你們不是這樣說的,不是這樣說的。”彆從臥施渾身顫抖,滅族之禍近在眼前,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總是會變的,大唐太子殿下需要一個安定的中原大地,而我們需要一個讓家人過上更好生活的機會……,彆從臥施,認命吧!”說罷,祿東讚再也不與眼前這個羌人廢話,怒喝一聲催動戰馬便向他衝了上去,手中長矛如毒蛇一般由不可思議的角度刺了出去。
快,這一矛已經快到了極限,彆從臥族幾乎來不及反應,手中雙斧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往前麵一擋。接著,他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手上傳來,整個人一個不穩,斜著便從馬上栽了下去。
“不要……”人一落馬,彆從臥施便預感到大事不好,‘不要殺人’四個字還沒有喊出口,一隻碩大的馬蹄便踏到了他的胸口。
“噗……”一口逆血從肺裡嗆出來,接著眼角餘光一閃,彆從臥施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便是眼前一黑,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麼?
彆從臥施死了,死在祿東讚的長矛之下,人頭被長矛高高的挑起,示威一樣的在羌人的眼前來回晃動。
族長死了,族長被吐蕃人殺死了!
原本就處於劣勢的羌人感到了恐懼,什麼報仇,什麼誘敵,全都被拋到腦後,逃命成了他們現在唯一的念頭。
“啊……!殺殺殺!”就在吐蕃人千人軍隊的身後,一支人數多達五千的羌人隊伍殺了出來,把利步利終於還是趕到了,不過來的似乎有些遲。
“返身,迎敵!”時刻關注戰局的祿東讚,自然很快注意到了這支新出現的生力軍,他留下的一千人便是為這些人準備的,雖然這些人比他想的要多一些。
不過,這應該是羌人最後的力量了,隻要把他們乾掉,那麼他祿東讚這第一份投名狀便算是交上去了,未來的一切隻看長安那位年輕的太子殿下如何去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