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走了,帶著數十萬大軍殺奔遼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似乎不把遼東打下來便不打算回來一般。
李承乾在送走老頭子之後,已經累的死狗一般,先是把唐善識罵了個狗血淋頭,接著又把研究署能叫上名字的工匠點著名罵了一遍,最後又把程老貨罵了一遍,這才脫下了那一套重的要命的鎧甲。
該死的老家夥竟然要老子給他送去百十套這樣的鎧甲,也不想一想這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搞得定,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這次東征最好老頭子發發慈悲,把那個老貨留在遼東好了,眼不見心不煩,省得他回到長安總是來找自己的麻煩。
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李承乾回到自己的馬車旁邊,對一個個子小的有些可憐的家夥問道:“我大唐軍威如何?”
“我軍威鼎盛,戰意滔天,非倭國所能及也!”小個子的大唐官話說的並不怎麼好,聽上去讓人覺得十分怪異,再加上他非要拽文,聽得更是讓人惱火。
“把舌頭擼直了說話,再要拽文,當心本宮拔了你的舌頭!”李承乾聽的費力,有些惱火,若因為這小子是揚天和稱心派回來的,怕是已經一腳踹出去了。
“喏!臣明白了!”小個子腦袋一縮,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誤。
即將登上馬車的時候,李承乾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道:“你說我國,又提到倭國,難道你不是倭人麼?”
“回殿下,臣是歸化人,不是倭人!”小個子說得十分認真,似乎李承乾說他是倭國人比罵他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歸化人,實際上是一個統稱,泛指秦漢、魏晉南北朝、隋時期移居倭國的中原漢人,甚至就連曆史上一些有名的日本家族,如服部氏、長宗我部氏等等,其前身也都是歸化人,自認為秦姓皇的直係後人。
所以說,歸化人並不是倭國人,最多算是華僑,民族還是漢族,和土生土長的倭人還是有所區彆的。
李承乾自然知道歸化人這段曆史,不過卻被眼前這個自己連名子都不知道的家夥弄的一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讚他一聲:好氣節!
不過,李承乾的反應明顯還是慢了一拍,他的一句讚歎還沒有出口,一邊的舒天已經是橫刀出鞘,怒喝聲道:“大膽,太子殿下麵前,豈容爾小小倭奴放肆!”
“來啊,某家生為中原人,死為中原鬼!”“舒天住手!”
眼看橫刀就要砍到那個依舊在犟嘴的小個子腦袋上麵,李承乾及時的喊了一聲,將舒天的砍人的舉動製止住。
真不知道是楊天和稱心在倭國洗腦洗的好,還是這次來的這個家夥真的是有漢人血統,麵對橫刀加身,竟然絲毫無懼,李承乾不由想到了後世的那支為勞苦大眾獻身求解放的政黨。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李承乾看著眼前略有些混亂的局麵,淡淡的擺了擺手,示意舒天、程華安、蘇猛等人退開:“你叫什麼名子?”
小個子不服氣的瞪了舒天一眼,對李承乾略一躬身說道:“臣,秦吉勝,倭國名子服部吉勝。”
“服部?你是秦氏族人?”李承乾沉聲問道。
“正是!”個子小小的秦吉勝凝聲答道。
“陪本宮走走。”給雙胞胎兄弟打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跟上之後,李承乾當先向遠處無人的地方走了過去。
“你這次過來是代表那一方?”待到了無人之處,李承乾目視空空的校軍場,淡然問道。
“殿下,臣不屬於任何一方,隻是代表我中原正統!”秦吉勝微微彎腰,隔著天佑落後半步,他雖然說自己是漢人,但還是受了倭國太深的影響,麵對‘強者’低頭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我要怎麼才能信你?”李承乾不為所動,連身都沒有轉,似乎說話的對像就是麵前的空氣。
“殿下,此為‘紅衣’使者交給我的信物!”在雙胞胎兄弟的監視下,秦吉勝自懷中掏出了一件翠綠色的東西,托在掌心之上。
那是一隻耳環,李承乾數年之前曾經見過,連同那隻白玉觀音。
半晌之後,李承乾收回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們兩個還好吧?有沒有受什麼傷?”
“回殿下,兩位使者都很安全,時下坐鎮築紫島(九州島的古稱)築前國(也就是福岡西北部及中部)。”秦吉勝把自己臨行前,楊天和稱心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地鎮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很突然的,李承乾詩性大發,在雙胞胎兄弟詭異的目光中,吟出了一個對子的上聯。
而出乎兄弟倆預料的是,秦吉勝突然間停止了他的敘述,沉聲正色應道:“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
“‘紅衣’是誰?”見秦吉勝對上了當初自己抄來的暗語,李承乾臉色稍霽,轉回身問道。
“‘紅衣’就是‘紅衣’,總是穿著一身紅色紗裙,身材高挑,麵容姣好。”李承乾的問題讓秦吉勝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隻能把稱心的樣子描述了一下。
這一切隻因為稱心在那次宴會之上突發奇想給自己起了一個綽號叫‘紅衣’,而從那一天之後,不管是楊天也好,還是他自己也好,再也沒有人提起過稱心這個名子,‘紅衣’也就成了他唯一的代號。
秦吉勝明顯是在後期被楊天和稱心兩人拉到身邊的人,像這種屬於隱私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告訴他,所以對於‘紅衣’的來曆,他是一無所知,李承乾的問題也讓他無從回答。
不過好在他的描述很到位,隻說一半李承乾便已經知道所謂的‘紅衣’到底是哪一個,搖搖頭苦笑一聲轉身向等在一邊好久的馬車走了過去。
本以為來了一個倭人,可以展示一下大唐鼎盛的軍力,然後爭取到一個去倭國‘維和’的任務,結果沒想到,繞了一大圈事情回到了起點,竟然在自己人麵前賣弄了半天,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