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薛仁貴在草原上殺的酣暢淋漓,李靖等一群老殺才就顯的格外鬱悶。原本信心滿滿出了城關,打算好好大乾一場的老貨們發現,整個草原竟然比被火燒過一次還要乾淨。
不管是靈州方向的李道宗,還是平州方向的衛甑生,甚至連借道契丹出兵的薛萬徹送回來的消息都是毫無發現,草原上沒有任何一隻活物大過兔子。
“狠呐,藥師,這幫小子真是太狠了!”尉遲恭拿手中的鐵槊挑起一具被禿鷲啃食的隻餘骨架的屍體,口中嘖嘖有聲的感歎。
李靖嗯了一聲,認真打量著被提挑在槊尖上的屍骨,不顧其上傳來的陣陣惡臭,指著屍骨胸口以及脖子位置兩處刀痕說道:“殺的很徹底,捅死之後又在脖子上抹過一刀,這幫小子怕是已經打瘋了。”
“還記得第一個聚居地麼?那裡隻是一刀砍死了事,到了這裡……”尉遲恭拿手指四下一指:“這些全都是兩刀,分明就是不打算留活口的作法。”
“不知道他們經過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大變化。”李靖搖搖頭。
戰爭就是這樣,總是充滿了變數,哪怕李靖身經百戰,同樣無法估計薛仁貴他們到底經過了什麼,為什麼會從第三個聚集點就變得如此狂暴。
他們經過第一個被屠戮的聚居地,發現薛仁貴他們開始明顯是打算放過那些老弱,但不知為什麼後來改了主意,從後麵追殺上去全給屠了,所以屍體很分散。
等到經過第二個聚居地發現這一次薛仁貴他們沒有留情,所有人不分老弱全都給屠了,但都是一刀斃命。
現在是第三個聚居地,在這裡卻是兩刀,仿佛是怕敵人死的不徹底一般。
“彆想了,藥師兄,不管這幫小子經過了什麼,至少他們成熟了許多。”尉遲恭把槊尖上挑著的屍骨放下,又把鐵槊在泥土裡捅了幾下,將上麵的汙垢磨乾淨。
“是啊,不但成熟了,而且他們還把老夫的命令執行的很徹底,當真把所有礙眼的事物都清理乾淨了。”李靖歎了口氣,轉身向自己的戰馬而去。
這破地方根本沒辦法呆人,味道難聞不說,弄不好還會染上瘟疫,而且誰也不希望守著一大堆的屍體紮營。
“老夫現在懷疑他們會不會已經把定襄城拿下來了。”尉遲恭嘿嘿笑著,他家的老大尉遲寶林可是在那支隊伍裡,真要是已經拿下了定襄城,他這個當老子的臉上可增光不少。
“你怎麼不懷疑他們已經把突厥所有的兵力都趕到定襄城了?”李靖沒好氣的說道。
相比於樂觀的尉遲恭,李靖考慮問題要更複雜一些。
以他的推斷,如果按照恭仁貴他們這樣的殺法,估計定襄城一定很早就已經收到消息了,而且估計大量的牧民應該也會被他們驅趕到定襄。
這樣的結果有好有壞,好的是大量的牧民會給頡利增加一定的壓力,如果他一心想要逃跑的話勢必影響其聲望,今後想要招集軍隊與自己對抗怕是要費些力氣。
壞的是如果牧民過多的話,也等於變相的增加了頡利的實力,讓他可以招集更多的戰士。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為時過早,無論定襄城是什麼樣子,他都必須去麵對,李二的意誌是決不容更改的,前麵有任何困難他都要去把它攤平錘扁。
短暫的停留,大軍前行,他們的目標是在入夜前趕到惡陽嶺,按照李靖的原計劃,如果沒有太大的變故,那麼右武候衛將在夜裡突襲定襄。
而在同一時間,為防止突厥西逃的衛甑生和程咬金卻在圍著一塊石碑團團打轉。
“老衛,這什麼東西,寫的是個啥?”除了自己名字,再認不了幾個字的程咬金拍著石碑咧著大嘴問道。
“你說是啥?界碑!知道不?”衛甑生抄著手站在石碑另一側,翻了老程一眼之後說道。
“界碑?誰立的?這前麵寫著‘大唐’,難道是咱們的人立的?”程咬金指著石碑前麵‘大唐界’三個大字說道。
“當然是咱們人立的,而且還是剛立不久。”衛甑生沒好氣的說道。
打從進了突厥地界,一個活物都沒看到過,聚居地除了死人還是死人,真不知道那群右衛率的兔崽子們怎麼有精力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哎,給老程說說,這後麵寫的啥!”衛甑生脾氣不好,程咬金也沒好到哪裡去,同樣對提前進入突厥的右衛率一肚子火,不過麵對突然出現的一塊界碑,他還是很想知道上麵寫的啥。
“老夫給你念念,聽好了。”衛甑生拍拍石碑,轉到石碑後麵指著幾排小字說道:“帝國‘獠牙’在此立誓,凡越此界之異族,殺無赦!”
“‘獠牙’?”程咬金愣了一下,隨後想到應該是右衛率那一隊人給自己的隊伍起的名字,忍不住狠狠一擊掌:“好,這個名字好,帝國‘獠牙’,真不錯。哎老衛你說咱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詞呢,要不你說咱先叫‘獠牙’多好。”
“老夫沒你那麼大的閒心,你自己瞅瞅這碑立的,誰特麼知道哪一麵是大唐。”衛甑生覺自己快要被氣死了,該死的右衛率,弄個麼個莫名其妙的石碑在這裡,分明就是說碑的兩麵都是大唐。
也就是說立這個石碑的人壓根就沒準備給突厥人留活路,自己這一路人馬再往前走還是一個人也看不到,弄不好這一趟真就是來打醬油來了。
這樣的石碑大唐北伐六路大軍,基本上每一路都看到過一塊,感覺提氣的同時老東西們也覺得無比鬱悶。
李靖、尉遲恭站在定襄城城外同樣很鬱悶,‘凡越此界殺無赦’的石碑就在他們麵前,而且是堵在城門口。
石碑的另一側,站著一些突厥人,他們是來投降的,從他們口中李靖等人知道,頡利已經在幾日之前棄城而走,這裡已經沒什麼兵了。
然而當李靖好奇的問這些突厥人為什麼不跟著頡利一起逃走時,卻得到了一個啼笑皆非的答案。
不敢過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