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那個桀驁不馴的漢子,天下最殘酷的刑罰是什麼,他一定會回答是‘水刑’。那種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的感覺簡直可以把人逼的瘋掉。
所以漢子現在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嘴賤,為啥非要裝牛逼。臉上的麻布巾子不知道是第幾次蓋到臉上了,漢子的心底已經開始絕望。
他現在很想和李承乾好好聊聊,是的,好好聊聊,哪怕是他跪在地上聊都可以,隻要不再往那該死的麻布巾子上澆水就好。
不過此時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拚命的掙紮,努力去呼吸那近在咫尺卻完全吸不到嘴裡的空氣。
其他的幾個人販子已經傻了,連腳上傳來的痛苦都感覺不到,隻是呆呆的看著那個被綁在長凳上,不斷被人往臉上澆水的漢子發呆。
不看不行,誰不看就要把誰換上去。
這樣的折騰已經整整進行了將進一個時辰,也就是說那個嘴裡不乾不淨的漢子已經在生死邊緣掙紮了將近一個時辰。
“大郎,招了。”又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一身是汗的吳辰來到前院大廳,對李承乾說道。
“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李承乾問道。
“高句麗探子,武德二年被派到大唐,負責打探消息和擄掠一些資質好的孩子送回高句麗。”吳辰表情嚴肅的說道。
“探子?嘿,藏的還真深啊。”李承乾哼了一聲,隨後又問道:“還說了些什麼沒有?”
“那小子說……”吳辰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似乎有什麼忌諱。
“接著說。”李承乾看了吳辰一眼,隨後說道。
“那小子說自己是淵氏族人,讓我們放了他,否則將來他的家族勢必報複。”吳辰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實話實說。
“淵氏家族?哼,膽子不小。”李承乾冷哼一聲說道。
早在李承乾家裡老爺子稱帝的時候,淵氏為表示臣服,全族改姓泉,沒想到竟然是在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暗地裡還是在用淵姓。
“那小子隻說了這些,你就沒問問丫打算怎麼報複?”隔了一會兒,李承乾看吳辰沒了下問,便追問道。
吳辰臉色再加糾結,但看著李承乾探詢的眼神,最後還是咬牙說道:“丫說如果殺了他,高句麗會向朝庭上表,滅您全族,如果陛下不準,淵氏會提兵百萬,馬踏長安。”
“臥槽,那混蛋以為自己是誰?高句麗王麼?”李承乾坐在椅子上險些沒掉下來,心裡開始懷疑高句麗那探子是不是用通過逗逼的方式把自己笑死。
“那些被他們拐走的孩子都送哪裡去了?”沒有多想那句有的沒的威脅,李承乾就想到了那些被拐走的孩子。
“不知道,隻說會有一個黑衣人不定期的過來接收。”吳辰搖搖頭說道。
黑衣人,李承乾嘬嘬著牙花子,感覺自己和黑衣人還真特麼有緣,上一夥神秘組織的黑衣人還沒搞定,這邊又冒出來一個。
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乾壞事兒的都喜歡穿黑衣服。
不過經過這麼一檔子事兒,李承乾也沒了整人的心思,隨便吩咐一聲,讓吳辰通知外麵兩個跑腿兒的,再把大車找回來,一會兒把人送回開封府大牢。
反正那幫混蛋腳筋都斷了,今後除了要飯隻怕啥也乾不了,再丟進開封府大牢,估計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李承乾現在關心的目標變成那些被救出來的孩子,高句麗的問題隻能留待以後慢慢解決,以他現在的身份來說,偶爾伸手插手一些地方上的事務或許問題不大,但管多了總是不好,會遭嫉恨的。
而且這種事情管也管不來,他是太子,不是捕快,除了給老李上表,奏請嚴查邊境,他能作到的事情並不多。
“大郎,你還是彆看了。”那些被救孩子所住的房間門口,王玄策側身擋在李承乾跟前說道。
“還是看看吧,必竟這些孩子我們都要帶走。”李承乾知道王玄策是出於好意,不想讓他看到那些孩子淒慘的樣子。
“帶走?”王玄策沒想到李承乾會有這樣的念頭。
“不帶走怎麼辦?讓他們在這裡自生自滅?”李承乾坐到門口的台階上,示意老王也一起坐。
“可是天下這樣的孩子何其多,你管的過來麼?”王玄策與李承乾並肩坐下,注視著他問道。
“儘人事,聽天命,我隻能儘自己最大能力去管,總不能視而不見吧。他們被人販子拐走或許有他們父母倏忽大意的因素,但同樣是我大唐律法的缺失,身為大唐太子,我多少需要為這件事情負責。”
李承乾有些出神的看著牆頭,口中喃喃的說著,此時他腦海中想到的隻有一句話:‘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
後世草根宅男,除了在網上唾罵那些人販子之外,完全沒有任何辦法,現在他是大唐太子,雖然麵對兒童拐賣的問題依舊有些無力,但至少他已經有了解決問題的能力。
“大郎,其實你應該殺了那些人。”王玄策回頭向著房間看了看,轉回頭有些黯然的說道。
“我也很想殺了他們,但那是違背大唐律法的,我如果不想還沒走到山東就被招回長安蹲宗正寺,就隻能放過他們。”李承乾苦笑著說道。
“玄策明白,隻是……不甘心。”王玄策歎氣說道。
“如果你不甘心,到了山東就好好乾,你的位置越高能力就越大,才能離你的心中的理想越近。”李承乾拍拍王玄策的肩膀,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抬步向遠處走去。
李承乾是一個能聽進去勸的人,王玄策既然堵在這裡不讓自己進去,就說明最麵那些孩子的情況確實很不好。而明知道情況不對,還要硬往裡闖那就不是‘智妖’,而是席二愣。
所以,李承乾走後沒多久,席二愣的聲音就在小院的上空咆哮起來:“老子要弄死他們,一定要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