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鬨和喧囂之中,轉瞬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按照新的曆法,十二月過後才是真正的新年,而新的一年,大秦將會邁入被簡稱為華元的2488年。
按照清河侯逢八必發的奇怪理論,這將是一個特彆吉利的年份。
這天朝議,清河侯突然來上朝。
看著他雲淡風輕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滿朝文武和始皇帝都知道陳旭無事不登三寶殿,恐怕今日又是一大堆的奏書。
果然,朝議開始之前,始皇帝便微笑把頭轉向了坐在旁邊的陳旭。
子嬰作為未來的儲君,就坐在始皇帝右手邊,有單獨的座椅,但是放在第七層禦階位置,比陳旭還低一級,此時也滿臉好奇的看著陳旭,雖然看起來嚴肅認真,但實際上臉色微微發白,看起來有些倦容。
新婚月餘,大秦太子依舊還沉浸在另一番不可描述的幸福生活之中不可自拔。
而這也是陳旭想要看到的結果。
年少的儲君有了新歡,終於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每天脫的精光睡在旁邊的太子妃身上,日夜操勞看起來非常滿足。
陳旭自然也沒讓始皇帝和滿朝文武失望,打開公文包往外掏一疊一疊的奏書。
始皇帝笑的雲淡風輕,滿朝文武除開那些新晉提拔進入朝堂的官員之外,其他人也已經見怪不怪,而陳旭每掏出來一本,下麵還有官員嬉笑著幫忙數一下。
掏完,總共十二本。
始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很欣慰今天還能比較早退朝,而滿朝文武卻還有人不滿意,明顯今天清河侯不在狀態,竟然沒有突破最高十六本的奏書記錄,差評。
而跟著上了半個月朝的子嬰,卻被陳旭這厚厚一疊的奏書嚇的有些目瞪口呆,明顯還未適應陳旭的這種奏事風格。
“陛下,衛生院籌建足足九年,這些年也培養了大量醫護人員,改進了許多醫療技術手段,臣奏請改製衛生院,將衛生院改組為大秦皇家醫學院,隸屬太醫署管轄,將衛生院改製成為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同時提請在吳中、江陵和邯鄲三座郡城籌備組建第二、第三、第四附屬醫院,已讓全國民眾都能開始享受到醫學院這些年的研究成果!”
“準!”
如果不是陳旭醫術好,隻怕他眼下已經埋在驪山陵寢之中了,而扶蘇的死也讓始皇帝哀慟無比,若是醫學夠發達,說不定長子的性命也能挽救回來,因此對於陳旭不斷推廣和發展醫學的奏請,始皇帝沒有絲毫猶豫。
“多謝陛下!”陳旭放下拿起第二份奏書。
“臣奏請改製科學院,實行產研分離,科學院以後隻負責研究所和新的研究方向,其餘所屬試驗工廠都剝離出來組建大秦工業集團,大秦工業集團歸工部管轄,財政收支由財政署負責審核,但科學院將擁有其中三成股份用於支持未來的各項研究,所有工廠的管理層和技術人員的持股分紅比例保持不變,專利費用和民營企業一樣照常向科學研繳納,工業集團此後所有生產經營自負盈虧,獨立核算,科學院不再負責管理和經營……”
隨著陳旭的訴說,朝堂之上騷動的同時不斷響起討論聲音。
可以說科學院目前就是整個大秦最為令人羨慕嫉妒的地方。
它既是一個隸屬於少府的署衙,又是一個龐大的企業,大秦如今生產生活方方麵麵都能看到科學院的身影,小到馬蹄鐵玻璃鏡子,大到水泥鋼鐵和水泥馬路,都是科學院研發出來的,而且隨著大秦的蓬勃發展,科學院的研究越發新奇多樣,附屬實驗工廠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壯大,大大小小的工廠有十多個,各種研發人員和工作人員超過三萬餘人,如今占據了整個鹹陽東門長度約十裡的河岸,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廠房和倉庫。
除開規模大之外,科學院這些工廠賺錢的速度也堪稱一流,光是自行車和三輪車,在三省六部的官員和平民百姓看來完全就和搶錢差不多,用日進鬥金都無法形容。
賺錢多自然令人眼紅,但科學院賺的錢既不納稅也不交公,全部都內部消化了。
雖然科學院各種研發耗費大量的資金,科學院其實也沒多少餘糧,但在外人看來可不是這樣。
世人從來隻見小偷吃肉,看不見小偷挨打。
因此許多人都對科學院明裡暗裡極度和不滿,甚至是非議,認為少府每年投資這麼多錢,浪費這麼多錢財糧食在科學院,但賺的錢都內部私分了。
這種說法並不隱晦,實際上很多人當著科學院官吏工匠的麵都說。但隻有科學院內部人員才知道,工資待遇的確不錯,但尼瑪也一天天累的像狗一樣,私分錢財這種事更不可能,有些研究甚至還要自己掏錢才能支持下去。
麵對外界的猜測和非議,麵對科學院臃腫不堪的體積,陳旭這次也終於決定拿科學院開刀,徹底完成產研分離的改製,將亂七八糟的操心事都丟給朝廷去管,以後科學院要研究,直接伸手向朝廷要錢,有了財政署和工部官員的監督審計,他們自然也就知道科學院到底掙不掙錢有沒有私分財產了。
對於陳旭改組科學院的奏書,意見並不統一,始皇帝和少府官員認為目前科學院發展很好,一切都由陳旭自己說了算,沒人監督乾預是最好的現狀,但三省六部還是有許多官員認可陳旭的說法,科學院太大太亂,的確需要改製,這些以財政署和工部戶部為主,至於吏部刑部兵部的官員,基本不開口,即便是開口,他們說了也不算。
朝堂一陣吵吵嚷嚷之後,始皇帝最後還是在陳旭的堅持下同意這份改製奏書,但強調無論是少府還是工部戶部,以後對於科學院的發展和投入隻能加大,不能減少。
作為不偏不倚的帝王,始皇帝自然能夠看得出來科學院無與倫比的重要性,任何一項研究成果,都足以改變大秦的現狀,光是鋼鐵、水泥、織機這三項,就堪稱劃時代的研究發明。
第三份奏書,陳旭提請成立科學院下屬的技工學校,麵向全國郡縣招收頭腦靈活的年輕人,每個郡每年都安排一定的招生名額,開始為大秦培養正規而全麵的職業技術工人。
第四份奏書,陳旭提請成立農業科學院,將農學院改製為農業大學。
農學院成立七八年,對於各種農具的改良、農作物的栽培和畜牧養殖等都積累了大量的經驗,編著整理了大量的農科書籍,也培養了大量的農業技術人才,這些年對於大秦的農業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不過隨著農業的不斷發展,各種農作物和牲畜的雜交改良以及病蟲防治等工作越來越複雜深入,農學院已經不能勝任,需要有更加專業的機構來專門研究解決這些問題。
農科院的組建,將在土壤、環境、河流、胡泊、良種雜交、病蟲害防治、生物多樣性調查研究及動植物保護方麵做更多的基礎和深入研究。
隨著大秦的穩定,人口不斷增多,對於生活物資的需求不斷增大,人類向大自然索取的力度也會不斷增加,像後世圍湖造田、草原墾荒、濫砍濫伐等活動導致森林草場湖泊退化,環境破壞無法恢複的後果,需要提前預防。
眼下還鬱鬱蔥蔥森林密布的黃土高原,其實就是從秦漢時期人類活動加劇開始大規模開始退化的,兩千多年時間,便變成了不毛之地,而眼下水草茂盛的河西走廊和西域,同樣也是在這個時期開始大規模消失退化的。
科學發展,保護環境,陳旭既然知道曆史,絕對不想讓中華再走一遍先破壞在治理的老路。
從現在開始,西北諸地的許多森林和草場,要圈起來保護。
於是第五份奏書,就是一份特殊的環境保護法案。
這份法案並不算離奇,本來大秦繼承商周遺傳下來的各種敬天法祖自然合一的理念,對於伐木開荒打獵都有一些法令方麵的要求,比如二月到七月生長季節,不許砍樹,不許燒荒,不準采集剛發芽的植物,還有不許獵殺懷孕的母獸和幼獸等等。
當然法令是一回事,執行是另一回事,許多地方管不到,但至少自古以來人類就有這種環境保護的意識存在。
陳旭的奏書提請禁止在大河中上遊區域和所屬支流源地大規模砍伐林木、開荒屯田等活動,將大型土木工程建築材料改成混凝土,不過並不限製農民伐木造房和打造舟船馬車等正常活動,但嚴格大規模采伐和破壞。
同時法案還提出了一些動植物保護方麵的條令,禁止獵殺大象犀牛野牛熊貓等野生動物,但對野豬、豺狼等中小型野獸放寬了一定的獵殺權限,總之,這個原始荒蠻的時代,野獸並不比人少太多,不讓獵殺是不可能的,野豬野狼兔子野鹿等漫山遍野到處都是,也是人類非常重要的肉食來源,完全禁止並不現實。
特彆是野豬和野狼,完全就是巨大的禍害,陳旭的封地上就能經常看到,種下的莊稼必須每天巡邏照顧才行。
因此時代不一樣,對環境保護的側重點也不一樣。
但陳旭相信,隻要保護到位,各種野生動植物都會得到棲息和生活環境,滾滾這種憨態可掬的家夥幾千年都能保留下去,隻要給予適當的保護,它們都能在深山老林之中活的很好很開心。
第六份奏書,將文學院、大秦都市報、出版社、印刷廠等一直糾纏在一起的四個部門重新厘清關係。
文學院獨立出來變成一個和科學院醫學院類似的署衙,級彆定在三品,隸屬禮部暫時管轄。
大秦都市報、出版社和印刷廠改組成為大秦傳媒集團,級彆四品署衙,依舊歸陳旭執掌的中書省管轄,下屬大秦都市報社、南方商報社以及其他十多個期刊編輯部,負責各種報紙期刊的采編,出版社負責發行,以此整合成為一個更加有效的半官方的商業文化機構,照章納稅、自負盈虧,財務接受財政署的審計,不再像以前那樣大把掙錢存起來自己花。
總體來說,無論是科學院還是文學院醫學院,經過幾年的孵化培養之後都已經能開始大把掙錢,朝廷投入那麼多,也該到了反哺國家的時候。
不改革,混亂的財務狀況隻會滋生各種腐敗,而臃腫的發展也會讓管理越發的混亂。
第七封奏書,提請在琅琊組建船舶工業學院,利用琅琊造船廠這些年積累的經驗開始係統培養船舶製造人才,同時研究各種航海器材,這也是為將來的船舶升級做準備。
蒸汽機的研究雖然遠沒有達到商用的階段,但這種簡單的動力必須研發成功,而且也肯定會成功,這幾年的研究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蒸汽推動活塞往複運動的氣密性試驗已經成功,至少在精密程度上已經達到了進一步研究的地步,而且研究方向也很清晰,最多一年時間,陳旭相信研究所能夠拿出比較成熟的原型試驗機,隻要蒸汽機研發成功,蒸汽火車和輪船也就可以提上研發日程,十年之內,大秦必然能夠誕生火車和輪船……
第八份奏書,提請組建大秦郵政署,由尚書省直屬,將全國驛站驛館等負責遞送朝廷公文的係統全部劃歸郵政國家郵政公司,同時出台郵政物流法案,鼓勵民間組建民營郵政物流公司加快民間的物流和信件傳遞。
剩下的幾份奏書,陳旭都是針對目前朝廷和工業發展提出的進一步深化改革策略,其中最重要的一份便是提出坦途計劃進入第二階段,向大秦民眾募集第二期十億國債用於工程的推進。
十二份奏書念完,除開拆分科學院的奏書有過一點兒騷動和反複之外,其他的始皇帝都一一照準,最後的結果就是十二份奏書全都通過,用時一個時辰,差不多也是平日散朝的時間。
接下來始皇帝拖了一下堂,針對十二份奏書逐一安排三省六部等署衙密切配合改革,反正皇帝的意思很明確,隻要是太師提請的奏書,一旦同意誰都不能推諉阻攔,否則打斷腿逐出朝堂。
蒙毅宰紘等朝堂老油田自然都對這種狀況見多不怪,一個個俯首帖耳的表示都由始皇帝說了算,而像子嬰和另外一些對陳旭這種風格不熟悉的官員,一直到散朝都還是懵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