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毫不對稱的戰鬥。
從一開始便注定了結局。
一邊倒的追殺還在繼續,二十個火槍隊員在陳勇的帶領下有條不紊的跟隨射擊,數百兵卒則在將領的帶領下四麵分頭出擊,無論受傷的還是投降的,一律砍下腦袋,俘虜什麼的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這些都是軍功,何況被連續騷擾了幾個月,正憋的一肚子火沒辦法發泄。
乒乒乓乓的槍聲和爆炸聲中,伐木場四周一片鬼穀狼嚎,在凶狠的追殺之中越族人徹底崩潰了,從半山腰一路抱頭狂奔到山腳下。
河邊的野草荊棘當中隱藏有二三十條漁船,是他們早已準備好襲擊成功之後順河逃脫的交通工具,逃到此處的越族人也顧不上等待同伴,將船推入河中便操槳而去,後麵奔逃而來的同伴哭喊叫罵著跳入河水之中追趕搶奪,爭鬥中一些船傾覆,瞬息便被湍急的河水卷走,河麵上到處都是傾覆的漁船和船槳順水飄走,後麵追趕的人隻能望洋興歎,而聽著後麵越來越密集的槍聲爆炸聲和殺喊聲,一些人隻能跳入河水中往對岸泅渡而去。
來的時候有近四百人,但逃至山下的不過兩百餘人,沿途還有人不斷在槍聲中慘叫栽倒,而每一次手榴彈爆炸的聲音響起,一股濃煙騰空而起的瞬間,就是一片人仰馬翻的場景。
“哈哈,今日殺的真正爽快!”
一個兵卒渾身沾滿血跡,揮動鐵劍將在地上翻滾的一個越族人的首級砍下來暢快大笑。
“笑個屁,一個都彆走脫,否則回營趙將軍揍死你!”正得意的兵卒被尾隨而來的百將一個大腳丫踹出去。
“殺~~”
數百秦軍尾隨而來,將兩百餘越族人堵在狹窄的河岸邊展開了血腥屠殺,但畢竟慢了一步,最終還是有上百人乘船逃脫。
“苗百將,平阿仔乘船逃走了,怎麼辦?”幾個渾身染血的兵卒圍在百將身邊焦急的大吼。
“無妨,安排人打掃戰場清點傷亡,立刻前去通知趙將軍,平阿仔已經中計順河而逃!”百將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將鐵劍插在地上,蹲到河邊澆水洗手洗臉。
河灘上的廝殺已經結束,方圓一裡範圍內,岸邊橫七豎八躺滿了越族人的屍體,許多半截泡在水中,殷紅的血水染紅了數百米的河灘,而在岸邊的草叢之中,還翻倒著幾艘漁船,船上還趴著幾個越族人,這是最後沒來得及推下河的漁船,但這一輩子都已經再沒有機會了。
所有越族人都沒想到,以前順風順水的偷襲,這次就會死傷這麼慘,大部分人徹底葬送了性命。
而此時,湍急的白石河中正有二十多條漁船順河疾馳而下,其中還夾雜著幾條傾覆的漁船和漂浮的船槳,每艘漁船上多則五六人,少則一兩人,全都滿臉驚恐的還在拚命劃槳。
其中一首漁船之上,首領平阿仔此時正靠坐在狹窄的船艙之中,腹部被槍擊的位置血水還在汩汩往外冒,旁邊一個年輕人手忙腳亂的幫他用手按住止血。
“上當了,這次上當了!”平阿仔黝黑的臉膛上現出一絲失血過多才有的蒼白顏色,渾身劇烈哆嗦著望著天空,雙眼空洞而無神。
“你不要說話,他們已經追不上了,再堅持一會兒上岸就能用草藥止血!”年輕人同樣臉色蒼白的微微哆嗦著說。
“這次損失太大了,也怪我們太大意了,禽人部的首領噶龍死了,九菌部的首領卜佬幺也死了,四百人隻逃出來我們這幾十個……”
“哼,隻要我們還有一個人,還剩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秦人在這片地方呆下去……”
“秦人太狠毒了,回去之後我們一定要召集更多的人,徹底將這個海港破壞掉,絕對不能讓秦人在這裡修建海船碼頭!”
明顯船上幾個人都是平阿仔的鐵杆心腹,雖然都說的咬牙切齒,但看得出來每個人臉上都還有無法抑製的驚恐,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湍流不息的河水中順流而下的漁船和同伴,然後絲毫不敢停留的繼續劃船。
躺在船艙中的平阿仔渾身是血,雖然他避開了致命一槍,但卻還是被子彈擊中的腰腹位置,劇烈的疼痛加上失血過多,他已經感覺到眼前一陣陣的昏黑,仿佛天上明亮的陽光都開始變的慘白陰冷起來。
不過讓他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是,至少今天還撿了一條命回來,隻要不死,還有東山再起繼續和秦人抗爭的機會。
“快看,那……那是什麼?”
漁船在彎曲湍急的河流之中顛簸疾馳而下,就在快要到達入海口的時候,突然一個劃槳的青年指著前方驚恐的大吼起來。
透過鬱鬱蔥蔥的紅樹林,此時已經看到兩艘大海船的桅杆和船帆,在晴朗湛藍的天空下看起來非常突兀,特彆是主桅杆頂端上一麵獵獵招展的大秦龍旗,看起來異常醒目。
“是……是秦軍的旗幟!”另一個同伴驚恐的扭頭。
“阿仔,怎麼辦,前麵好像有秦軍!”
頭裹布巾的中年大漢緊張無比的看著臉色蒼白的平阿仔,事到危機關頭,隻有這個受傷的年輕人才是他們的主心骨。
“怕……怕什麼,我們速度快,他們根本就阻攔不了,加速闖過去!”平阿仔在身邊青年人的攙扶下坐起來指揮。
“加速,所有人加速闖過去~~”
船上五六個人對著後麵接踵而來的漁船大吼,那些船上的越人也已經發現了前方的秦人旗幟,雖然驚恐害怕但大部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劃船往河口疾馳而去,其中也有一些膽小的劃船往兩邊茂密的紅樹林而去。
“回來,你這些膽小鬼!”有人急的大吼。
“算了,由他們去吧!”平阿仔無力的搖頭,掩飾不住的滿臉苦澀。
越靠近入海口,紅樹林越發的茂密,這河口和海岸之間大片的紅樹林就是一片泥淖,方圓數十裡根本就無法穿行,而且裡麵還有數丈長的水蟒和各種毒蛇毒蟲,一不小心就會殞命,更何況即便是運氣好走出紅樹林也需要整整一天時間,秦軍有足夠的時間在外麵守株待兔。
“阿仔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要出海了……”
“啊,這是什麼船~~”
就在有人安慰平阿仔的時候,突然前方的船上再次響起一聲更加驚恐的尖叫,漁船此時剛好轉過一個河灣,眼前豁然開闊,但映入他們眼簾的卻是兩艘巨大的海船,如同兩座小山一般穩穩的浮在河口位置,兩船側舷迎著河流的方向,高達數丈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滿了手持弓弩刀槍的秦人,那巨大的船帆上,一個黑色的秦字迎風鼓蕩。
“嗚嗚~~”
就在河流中的漁船出現的瞬間,兩艘大船上的號角聲便幾乎同時響起。
“哈哈,兔子來也,神雷火炮,瞄準開炮!!”
站在甲板上的侍衛首領激動的抽出鋼刀對著河水中順流而下的漁船咆哮。
此時旗艦炮室的舷窗早已打開,烏黑發亮的四門火炮也早已填充完畢炮管伸出,甚至已經早已調校好炮口正對著河灣的位置。
“轟~”
突然看見這兩艘古怪的超級巨艦,越人瞬間慌亂如同無頭蒼蠅,混亂之中好幾條船就先後撞在一起,有人翻船落水,驚恐尖叫之中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晴天霹靂在晴朗的天幕下響起,伴隨著一股濃煙和火光從大船的船舷中噴出,一顆重達十餘斤的鐵彈呼嘯而出,撕裂陽光和海風,攜帶著淩厲的氣勢尖嘯著砸在一堆混亂的漁船當中。
“砰~”
一艘五丈長的漁船直接被砸成兩截,飛濺的木屑斷槳之中還夾雜著一蓬血水和殘肢斷臂,慘叫聲此起彼伏。
“太乙神雷……快逃,這是太乙神雷……”
極度的驚恐之中有人顫抖著嘶吼。
極度貧乏的認知當中,他們認為秦軍能夠爆發出巨響的隻有傳說中炸死了譯籲宋的太乙神雷。
“轟~轟~轟~~”
驚慌恐懼之中,越人亂成一團,旗艦上另外三門火炮幾乎同時響起,巨響和濃煙火光升騰而起,呼嘯而至的鐵彈再次命中兩艘漁船,一艘被砸爛了船頭,一艘直接就被砸成了木渣,散落的木屑碎片散落方圓數十丈,木渣殘屑濺射造成二次傷害,附近幾艘漁船受到波及,慘叫和哀嚎之中有人噗通噗通落水,瞬間清淩淩的河水中被染紅一大片。
連續四發突如其來的火炮攻擊徹底碾碎了越人最後一絲的僥幸和逃脫升天的歡喜,在這樣兩艘橫亙在在入海口的秦人巨艦麵前,越人最後一絲僥幸徹底變成了麵對死亡的恐懼。
而麵對火炮這種根本就不了解的武器,就像方才在山腰上麵對步槍和手雷一樣,所有的越族人從靈魂中已經產生了一種無法抵抗的驚恐,大部分人都棄船跳入河水之中,哭爹喊娘的在水中掙紮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