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和曹參韓信等人跟在一群少年的後麵很快也來到海灘。
這裡的海灘可比舟山島上的那個小海灣的海灘漂亮多了,長長的海岸線綿延十數裡,海岸邊數百米寬的潔白沙灘一覽無餘,蔚藍的大海平靜而遼闊,遠處還能看到飛翔的潔白海鳥,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躍出海麵的海豚與這些海鳥一起嬉戲。
海岸邊擺放著一溜兒木船,其中既有五丈八丈長的漁船,也有兩三丈長的救生船。
漁船是從幾裡外的小湖中弄來的,是當初項伯等人從舟山和閩中等地搶奪之後渡海而來的,大部分已經受損,不過這幾天跟隨而來的船工和木匠已經將其修好,平日用來捕魚或者陸戰隊訓練已經足夠。
救生船都是從十艘大海船上臨時卸下來的,一共五十條。
這些船每個陸戰排一艘,各自下海去摸魚蝦蟹貝,以一個時辰為限,捕撈最多的陳旭將親自為他們做一頓海鮮大餐。
對於美味,這些曾經是孤兒或者奴生子的少年並沒有太多感覺,以前是想吃飽都難,但自從被高焄和和江珩收留之後基本上每天都能吃飽,這一兩個月說實在都長的壯實了不少,隻是這種壯實是相對的,光有米飯沒有油水的飯食營養不夠,體質可能強了一些,但外形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黑瘦不堪。
“各級指揮官請注意,以班排為單位下海,魚蝦蟹貝都放進船艙之中,以鳴鑼為號比賽結束,注意安全,若有不會泅水者就在淺灘上撿拾,出~”
隨著陳夏一聲大吼,兩千少年如同潮水一般歡呼著湧向海灘,然後在各級指揮官的怒吼和嗬斥下推著早已按順序插上了小旗的木船往海水中衝去。
瞬息之間整個海灘歡騰一片,兩裡長的沙灘上也被踩出來淩亂不堪的腳印。
大秦海師陸戰旅第一次集體活動正式開始,而隨船而來的一千多船工船員以及各級管事和後勤人員此時也幾乎全部來到海灘邊看熱鬨,甚至還有許多來軍營幫忙的土著居民也都被吸引過來,裡麵有許多少年臉上充滿了各種羨慕和向往。
他們祖祖輩輩在這島上生活了數百年甚至更加久遠的日月,沒有文字記錄,隻有口口相傳的古老傳說,那就是在大海的對麵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麵生活著他們的老祖先,雖然他們不知道對麵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形,也曾經有過無數的猜想,想來終歸是和他們差不多吧。
但就在三年前,突然一群惡徒來到了這片海岸,他們武器鋒利凶神惡煞,不僅殺了他們父兄長輩,更是霸占了妻女在此定居下來,這些人自稱就是從對麵大陸而來。
就在他們接受這群惡徒的折磨和奴役的時候,突然又有十艘更大的海船漂洋過海而來,這些船如同小山一般令人望而生畏,而這些人也更加不同,男子皆都衣衫華麗乾淨整潔,而且還有四個身穿彩群貌若天仙的女子,這些人殺死了那些惡徒,然後給予他們一定的自由,隻需要幫忙做事就能每天吃飽飯,而且還每家每戶發放了兩匹細麻布,還有各種從未見過的金屬工具和農具以及糧種……
這些人說著和惡徒同樣的話語,如今這些島民也幾乎都能夠聽懂,經過幾天的相處之後他們也大致了解到,對麵大陸如今是一個叫大秦的國度,古老的夷越都歸服了大秦,而先前到達的一群人是反賊和強盜。
兩群人截然不同的表現,讓這些土著居民對對麵的大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且也慢慢明白,對麵的大秦肯定要比島上要繁華富庶百倍不止,光是這些大海船,島上的人感覺自己想破腦子也不能想象出來。
海水中一片歡騰熱鬨,數十條海船在距離海岸不遠的海水中來回往複,一個個黑色的身影在海水中鑽進鑽出,劈裡啪啦的海貝魚蝦如同下雨一般往船艙裡麵丟。
岸上的圍觀者也興趣盎然的指點討論哪幾支隊伍可能獲勝,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歡暢的笑聲,甚至已經有人開盤口下賭注了。
有陳夏這些訓練了好幾年的老隊員充當指揮官和教官,陳旭不擔心訓練不好,眼下雖然剛剛開始,但很明顯已經和開始有些不同,至少已經有了團隊的影子,這便是一個最好的開端。
陳旭並沒有在海灘上觀看多久,十多分鐘之後便陪著水輕柔和虞姬踩著鬆軟潔白的沙灘往南而去。
這次要把虞姬留在台灣,陳旭看得出來她很傷心,不過這幾天因為忙碌繁雜沒有時間安慰,因此今日閒下來,陳旭決定陪虞姬和水輕柔好好在這片美麗的海灘散心玩耍一下。
這還是一片幾乎沒有人類踏足的原始海灘,島上的土著居民幾乎從來都不會來此玩耍,因此海灘平整而潔白如同海綿一般柔軟,赤著腳踩在上麵,似乎就像踏上了一條遠古之路,遙遠的前方充滿了未知和神秘。
鬆軟的沙灘,清涼的海風,溫暖的陽光,翠綠的島嶼,飛翔的海鳥,偶爾還能看到爬上海岸的海龜和被海浪衝上沙灘的美麗貝殼。
這是一幅令人心醉的風景。
三個人一邊談笑唱歌一路遠去,身後留下大大小小三行腳印,一群護衛遠遠的跟在三人身後,似乎也不願打攪侯爺這難得的輕鬆和寧靜。
“哇,好大一個海螺~”
前方的沙灘上,一隻足有尺餘長的大海螺擱在沙灘上,在亮麗的陽光下散發著彩色的光芒。
看著提著裙擺在沙灘上奔跑的少女背影,陳旭心中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這幾天虞姬都很傷心,隻有跟夫君在一起,她才會這麼開心!”水輕柔輕輕挽著陳旭的手,看著欣喜奔跑的虞姬輕聲說。
“我知道,但這種事強求不得,我有了你和詩嫚婉兒,已經無法容納更多的女人,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因為得不到照顧而傷心,虞姬生長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新時代,與我們的想法,與我們的經曆都完全不同,即便是她願意無名無分跟著我,但我也無法給她更多的自由和幸福,她之所以依戀我,也不過是因為她沒有接觸更多更好的少年而已,留在台灣,讓她跟著虞大哥夏姑娘還有這些少年一起生活,這裡天高海闊與鹹陽完全不一樣,或許時間長了,她會有另外的收獲!”陳旭笑著握緊水輕柔的手說。
“夫君說的是,虞姬太小,和我們的經曆也完全不同,從小就是在幸福安寧的環境中長大,希望一年後她能夠明白夫君的苦心……夫君您有沒有發現,虞姬似乎對項羽有些不一樣!”水輕柔突然說。
“你說是項伯自殺時候虞姬勸說那件事?”陳旭好奇的問。
“嗯,虞姬雖然心地善良性格溫順,但卻也非平常人家的女兒那麼容易親近,她或許對小霸王有些不同的認知!”
“哈哈,這是好事!”陳旭笑的很開心。
如論曆史如何改變,世間有些事總歸是逃不脫因果糾纏,有些是上天注定的東西,隻是看結局是否一樣而已。
陳旭從未想過要順從曆史把虞姬塞給項羽。
但上天卻似乎依舊在頑強的修正被他擾亂的曆史,要把一切拉回到曾經的曆史正軌之上。
就比如趙高李斯雖然都死了,但胡亥依舊不肯就此沉默無名,在趙亥等一群王侯公卿的幫助下,還試圖往矯詔稱帝的道路上發展。
眼下項氏雖滅,但項羽未死,若是陳旭就此放手不管這一切,胡亥極有可能照樣登基,項羽極有可能再次起兵造反,而跟隨自己的劉邦陳平等人或許都要被胡亥集團清算,逼迫之下或許照樣會起兵反秦,而六國反秦勢力也照樣會乘機崛起,華夏重蹈大秦崩潰楚漢之戰的覆轍並非不可能。
也就是說眼下天下一切看似平穩和繁榮,其實都和他一個人息息相關,他就是這一切平穩的核心所在,身上糾纏的因果如同蠶繭一樣密密麻麻,以此維係著大秦的繁榮和穩定,一旦失去了他這個支柱,說不定大秦很快就會變得混亂無比,舊法家趁勢複辟,百家門徒也再次喧囂塵上搶奪秉持中樞的治國理論,熙攘之中始皇帝或許會再次祭起焚書之舉,一切再次回歸曆史的本來麵目。
這次帶虞姬來台灣,陳旭從未想過會遇到項羽,但好巧不巧的是竟然將項氏兄妹從海中搭救起來,讓虞姬和項羽有了相遇的機會。
雖然這是兩人第一次相遇,但陳旭還是通過蛛絲馬跡看得出來,虞姬對於項羽有著不同於平常少年的那種淡漠,這種心思或許和情愛無關,但的確有不一樣的感覺。
而項羽在第一眼看到虞姬的時候,同樣呆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世間有一種感情叫做一見鐘情。
有人說這是瞎J8扯,但這種事又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就是茫茫人群中的那擦肩而過的一眼,或許就會翻騰起壓製不住的情緒,拚命告訴自己,他(她)就是自己苦苦等待追尋的人。
這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科學無法解釋。
但通過道家的理論來說,這就是天地之間、冥冥之中無法抗拒的天道規律,造成了靈魂上的共鳴,俗稱緣分。
猿糞啊,緣分到了什麼都擋不住。
因為這一切都老天安排的,老天安排的還不夠大麼!
所以,陳旭認為這次虞姬和項羽能夠相逢,就是天道不肯撒手的原因,許多事冥冥中早已注定,除非有人強行斬斷這份機緣,但可能也會因此而承擔另一種因果。
比如,自己不願放棄虞姬而強行將兩人分開,然後項羽因恨生怒,暗中下手把自己哢擦了……
相對於項羽這種金剛一樣的鐵塔壯漢,陳旭感覺自己不太可能逃脫被拗斷脖子的結局。
除非自己提前出手將他殺了,但由此可能導致虞姬對自己狠一輩子。
總之,這個機緣造成的因果已經與身邊這些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再也無法回到開始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