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門外有人送來一封書信!”
午後,陳旭繼續坐在書房完善圖書館的規劃圖,門衛管事送來一封書信。
陳旭打開看了幾眼就安排護衛收拾出門直奔鹹陽城,馬車在城內七拐八拐來到三味茶舍,在侍女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等候的太醫徐福和禦醫方晟。
“拜見侯爺!”一間靜謐的茶房內,一身常服的徐福和方晟趕緊站起來拱手行禮。
“免禮免禮,坐!”陳旭擺手讓侍衛在園子外守護,笑著一屁股坐下來,方晟趕緊給陳旭倒了一杯熱茶。
“這次的事要多謝方太醫了!”陳旭客氣幾句之後說。
“不敢,趙高的事我已經聽徐兄說過,因此也非常氣憤,同時對陛下的身體也非常擔憂,我與徐兄在琅琊就是舊識,時常在一起研究醫術關係莫逆,如今能為侯爺效力鏟除趙高,晟非常激動!”方晟第一次和陳旭如此親近,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自始至終,陳旭的身份都是天下萬民膜拜的對象,如今又是上卿兼左相,出入皇宮和皇帝把手言歡簡直如同家常便飯,方晟這些普通的禦醫是沒有機會拜見陳旭的,即便是徐福和陳旭穿一條褲子的關係,也不敢輕易帶著人去和陳旭拉關係,有些事做的太過了,好關係也會慢慢疏遠,所以每個人在和陳旭交往的時候都很理智也很謹慎,這輩子,能夠和清河侯一起吃飯喝酒打麻將聊天開玩笑,就已經是人生的頂點了,奢求更多的照顧,友誼的小船說不定說翻就翻,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因此像徐福、胡寬、皇甫缺、陳平等最早一批追隨陳旭的人,幾乎從來都不上門當說客為親朋好友拉關係,保持著足夠的理智,免得一不小心斷送了自己這份令萬眾羨慕嫉妒恨的身份和地位。
方晟陳旭以前並不認識,也從未聽徐福說起過,但既然徐福能夠把如此嚴密緊要的事情讓方晟去辦,那麼必然不是一般的關係好這麼簡單,因此陳旭接到徐福的書信便欣然而來,想見見這個在乾掉趙高的過程中起至關重要作用的人物,同時也要表達自己的親近之意,畢竟這種事弄得不好傳入皇帝耳中,是要惹出大麻煩的。
三人一邊喝茶,方晟和徐福兩人把設計勾引趙高出宮的事詳細訴說了一遍。
“侯爺,昨夜趙高宅院失火,是不是已經得手了?”方晟頗有些忐忑。
陳旭微微點頭:“不錯,趙高已經梟首,但其中出了一點兒岔子,讓我頗為疑惑!”
“岔子?”徐福和方晟兩人驚恐的對視一眼。
“還請侯爺明言,到底出了何事?”徐福臉色發白的問。
“據回報,趙高並非獨自出宮,而是乘坐一位公子的馬車出宮去了趙府,趙高和那位公子在趙府後院挖出來一件物品,但卻不知是何物,本侯推測應該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侯爺一說晟倒是想起來,今日去禦醫署聽人談起,趙高昨晚到現在都沒出現,但在失蹤前去過一趟後院,倒是和侯爺的話不謀而合,他肯定是去拜訪某位公子!”
“如此便說得通了,因為那位公子驚慌逃脫之時燈籠失落點燃了趙府中的荊棘野草,導致了昨夜的一場大火……”
“侯爺,要不要晟去宮中仔細打探一下到底是哪位公子?”方晟認真的說。
“勿用,你和趙高接觸之後他便失蹤,如今又去打探其他消息,必然會引起內侍注意,到時候會給你帶來麻煩,此事勿用你冒險!”陳旭放下茶杯輕輕搖頭。
“都說侯爺仁義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晟能得侯爺賞識,此乃三生有幸耳!”方晟站起來一躬到底。
“方太醫為本侯除掉趙高這個亂臣賊子立下大功,有什麼想要本侯幫忙的儘管開口,本侯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陳旭笑著站起來雙手將方晟扶起來。
“舉手之勞爾,方晟何敢貪功!”方晟激動的臉皮漲紅。
“趙高之事困擾本侯足足兩年,此獠如同縮頭烏龜一般躲藏在皇宮之中不出來,本侯爺也把他沒有絲毫辦法,這次若不是方太醫挺身而出仗義出手,說不定陛下就要被趙高毒害至死,而且此事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去調查,不然毒藥之事暴露,禦醫署和太醫院無數醫士會因此人頭落地,當初李斯慘死的症狀你也曾看見,最後積毒成疽無藥可救,如若不及時弄死趙高,陛下說不定很很快也會病入膏肓,這種禍亂大秦社稷的惡毒之人本侯豈能讓他奸計得逞,必然要將其徹底鏟除以絕後患!”陳旭義正言辭的說。
“侯爺為守護陛下和大秦江山殫儘竭慮,晟敬佩的五體投地,請再受晟一拜!”方晟再次恭恭敬敬對著陳旭一躬到底大禮參拜。
“方太醫無需如此,如今趙高既死,太醫院和禦醫署隻需要好生為陛下調理湯藥飲食,陛下身體必然會慢慢康複,如今大秦正值蓬勃發展之時,也正是你等大展拳腳之時,鑽研醫經推廣醫術,把華夏醫術發揚光大,懸壺濟世為天下萬民消除病疾,這比本侯除掉區區一個趙高的作用要大的多,坐……”
陳旭招呼方晟重新入座,親自給方晟和徐福倒上熱茶之後笑著說:“在宮中當禦醫看似身份高貴,但其實縮手縮腳不得暢快,方太醫有沒有離開禦醫署的想法?”
方晟愣了一下臉色略有些尷尬的點頭說:“侯爺說的不錯,當初晟得徐兄邀請,從琅琊興衝衝來衛生院投靠,然後經曆一番重重考核之後成為太醫,再後來得徐兄推薦進禦醫署當禦醫,剛開始還興致勃勃,但後來卻發現的確如同侯爺所說,縮手縮腳不得暢快,許多話不能說,許多藥不能用,如此治病,晟從跟隨師尊學醫之時起便沒有想到過,唉,晟也的確想過離開禦醫署,但離開之後無處收留就隻能返回琅琊,而京師繁華如斯,晟又感覺依依不舍!”
“侯爺莫要誤導方兄,禦醫之職得天下同道敬仰,如何就不好了,方兄也莫要聽侯爺蠱惑,好不容易進入禦醫署,好好上差勿要胡思亂想,憑借你的醫術,將來當上禦醫署的署丞都有機會,三品皇宮醫官,不知道有多少醫界同道羨慕!”一直坐在旁邊喝茶沒怎麼開口的徐福哭笑不得的說。
“徐兄有所不知,某心不在此也,禦醫的確身份高貴,但某卻感覺還不如在琅琊行醫痛快,要不是舍不得鹹陽的繁華,某早就辭職回去了!”方晟苦笑著搖頭。
“人各有誌,豈能強求,方太醫若是不想呆在禦醫署,本侯倒是有一個想法讓你心想事成!”陳旭笑著說。
“侯爺快快講來,晟本來就在禦醫署呆的不快活,加上昨日因為要勾引趙高出宮,又幾乎得罪了禦醫署所有同僚,如果侯爺願意幫忙,晟感激不儘!”方晟臉色驚喜的說。
“如今太醫院掌管天下醫士,負責推廣醫術培訓醫士開設醫館和衛生院,但民間疾苦何其多,光靠官府的力量遠遠不夠,因此還需要激發民間的力量,籌建更多的醫館藥房,但醫士就是其中的關鍵,沒有良醫不行,本侯打算在鹹陽開設一家綜合性的醫館,需要大量名醫坐診,同時這個醫館也需要一位身份地位足夠顯赫,醫術足夠高明的人來坐鎮統籌,今日遇到方太醫,本侯覺得時機剛好,不知方太醫有沒有興趣!”陳旭看著方晟,滿臉都是期待的表情。
皇帝手下能人太多,挖皇帝的牆腳弄幾個人才用用,這種事對陳旭來說充滿了誘惑。
方晟呆了許久一個激靈站起來,激動的微微打著擺子拱手說:“多謝侯爺,晟願意去侯爺的醫館幫忙!”
“哈哈,如此便好,方太醫放心,去了本侯的醫館,一切都是你說了算,本侯就是你堅強的後盾,開藥問診大膽施治,結合諸多醫經通過診斷救治大量疾病不斷積累經驗,爭取也能編撰一本詳實合用的醫書出來傳揚後世,他日成就必然不會低於徐福!”陳旭暢快的大笑。
眼下大秦的醫道名士基本上都聚集在鹹陽,而其中最厲害的醫生都聚集在皇宮禦醫署,這麼優秀的醫療資源其實基本上都被皇帝一個人壟斷了,實際上不利於大秦醫學的傳播和發展,雖然徐福到鹹陽之後開設了衛生院,但主要還是陳旭在小河村的那一套,以產科和外科為主,推廣綜合性的醫療方法,培養大量的護士幫忙手術和救急,正常的診斷治病還是傳統的望聞問切的中醫流程,用的方法也是針石湯劑等。
大秦有兩個官府醫療機構,都歸少府管轄,太醫院的級彆高於禦醫署,但禦醫署的含金量更大一些。
太醫是宮廷專屬的醫療部門,負責整個皇宮、皇族、王侯公卿和官員等的治療,帶有政府醫療部門的性質,但隻服務於特殊階層,太醫屬於一種官職,需要考核推薦才能任命。
禦醫署的對象很單一,就是專門給皇帝和皇後嬪妃等人治病,屬於皇宮的專用醫生,當然皇帝可以根據自己和臣子的關係,安排禦醫給生病的臣子治療,這算是一種賞賜,因此能夠得到禦醫的診治,也是文武百官的一種莫大的榮幸,因此禦醫在身份地位上要比太醫高不少,就像後世評教授一樣,他們屬於太醫院中更加高級的一群醫生,在禦醫署擁有專門的辦公室,一般不對外診治病情。
徐福掌管太醫院下屬的衛生院,官職是太醫丞,負責在全國推廣衛生院這種新型的醫療機構,太醫令周炯就是他的直接上司。
陳旭第一個五年計劃要求在全國全麵推廣衛生院的工作眼下並不十分順利,雖然各地郡縣官員民間都很熱情,但如今兩年過去,籌辦開設衛生院的郡城隻有十多個,縣城級彆的衛生院更加稀少,一雙手都能數清楚,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五年之內第一個全民醫療保障計劃肯定沒辦法全麵完成,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太醫院不積極,太醫令周炯故意拖延。
而周炯拖延的原因陳旭自然也知道,當初他剛來鹹陽籌辦工廠的時候煉鐵爐倒塌之後,他把主管工廠醫療的周興趕出了工廠,而周興就是周炯最小的兒子,兩人估計也因此有了一些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