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在距離黃石公等人平日聚集的營地六七裡外的一個狹小的海灣處,十艘漁船經過近三個時辰的長途顛簸之後終於靠岸,當一群漁民和船工把漁船推上海灘之後,陳旭等人全都手軟腳軟的躺在海灘上喘息,一個個早已吐得快要崩潰了。
踩到陸地,整個人還在天旋地轉,就仿佛整座海島都跟著還在起伏搖晃。
歇息了半個時辰,簡單的吃過一些乾糧喝水之後,陳旭等人才感覺靈魂找回了自己的身體,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昏暗,隻能看見四周不過十餘丈的模糊情形,檢查刀槍弓弩和火銃手雷,留下兩個侍衛和一群漁民守護漁船,剩下的人全都跟著幾個船工去打探黃石公的營地。
黃石公的營地在島嶼西北方向,而陳旭等人靠岸的位置在西南位置,雙方相隔雖然並不遠,但中間隔著一道低矮的山脊,而且島上密密麻麻都是樹木和荊棘,野草足有半人高,根本就沒有路,但帶路的船工跟著黃石公等人在這座荒島上先後生活了兩三年,因此對這座島非常的熟悉。
“諸位老爺小心跟在後麵,島上雖然難行,但除開一些蟲蛇之外並無猛獸……”
幾個船工在前麵帶路,一群侍衛分散在四周將陳旭等人護在中央,高一腳第一腳的摸黑在樹林之中慢慢前行,直線距離相距不過三裡,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當翻過山梁之後,便已經能夠聽見男人女人孩童說話甚至還有哭泣嗬斥打罵的聲音,僅憑借聲音,就知道這些墨徒方士正在淩辱那些被抓來的女子。
“小心,前麵不遠就是一口水泉,島上生活取水全都靠這個水泉,可能會有人守護!”一個船工低聲提醒。
“去幾個人觀察一下,若是有哨探就先乾掉!”陳旭吩咐一聲,幾個侍衛領命而去,十多分鐘之後一個侍衛返回稟報:“公子,水泉處果然有三個墨徒守護,已經全部乾掉,同伴已經前去探路!”
“走吧!”陳旭一擺手,一群人再次前行,而前方的樹林也慢慢開始變的開闊,大量樹木荊棘應該都被砍伐去修了碼頭和房子。
一群人小心翼翼再次前行十餘丈,果然看到一口水泉,四周都是岩石和荊棘,三個墨徒全都倒伏在泉水旁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道。
“公子,如果要動手就要趕快,這島上如果隻有這口水泉,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前來取水!”蕭何再次低聲提醒。
陳旭看著不遠處的海灘上的篝火和來來去去的人影,猶豫了一下說:“眼下島上不光有墨徒方士和船工,還有許多無辜女子和男女孩童,皆都混雜在一起,如果使用太乙神雷攻擊必然會傷及無辜!”
“公子,侯妃安危為上,切不可婦人之仁,先用太乙神雷攻擊,墨徒和方士必然混亂,然後我等衝過去救出侯妃!”劉邦忍不住說。
“不行,我不能傷及無辜,你們幾個換上船工的衣摸進營地去打探一下,最好能夠找到輕柔的下落,這樣我們就不會無的放矢,隻要救出輕柔,最好再趁機奪取一條大船,這樣才能安全返回琅琊!”陳旭搖搖頭。
“噓,噤聲,有人來了!”
就在幾個侍衛準備和船工換衣服的時候,前方不遠傳來低聲提醒,果然很快就看到三個船工舉著火把抱著瓦罐順著小路過來取水。
“彆弄死了,留活口!”陳旭低聲吩咐一聲,幾個侍衛還未等到火把靠近水泉就從黑暗中撲了出去,三個船工還沒回過神來,便看到幾個凶神惡煞的武士將他們團團圍住。
“啊……”手持火把的船工剛剛張嘴驚呼,噗嗤一聲,劍光掠過咽喉,一股血水噴出便聲音戛然而止,還不等身體栽倒就被一個侍衛扶住拖到荊棘叢中,掉在地上的火把也被撿了起來,而幾乎同時,剩下兩個船工已經被幾個護衛一擁而上捂著嘴巴按在地上。
“說,黃石公在何處?今日在海上被抓回來的幾個女人關在何處?”陳旭蹲在一個船工麵前聲音冰寒的低聲喝問。
“唔唔……不知道不知道!”這個船工拚命搖頭。
“不知道就死!”侍衛首領把大劍擱在船工的脖子上。
“諸位老爺,從今日大船返回這裡,黃石公就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被抓回來的幾個小娘子的下落,他們應該都還在船上……”另一個船工驚恐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公子,他們沒有說謊,我等以前在船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底艙劃船,要不就是搬運貨物,那些墨徒和方士平日都把我們的看得死死的,不能在船上到處亂走……”帶路的一個中年船工也低聲開口說。
這下就有些麻煩了,陳旭感覺一下失去了方寸。
黃石公沒下船,水輕柔等人也不見蹤影,那麼最大的可能也被關在船上,如果黑夜沒有目標的發動進攻,隻要稍有風吹草動黃石公必然會乘船離開,這樣要想在茫茫大海上再次找到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般。
黃石公死或者不死陳旭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水輕柔的安全,何況即便是找對了大船攻擊黃石公,黃石公也必然會用水輕柔作為人質,到那時水輕柔會更加危險。
何況島上還有數百墨徒、方士和船工,加上被抓來的女人和孩童,一旦爆發大規模衝突必然會傷亡慘重,而且這座海島距離大陸足有一百餘裡,槍彈根本就無法補給,每個孩童攜帶有兩枚手榴彈和十發彈藥,一旦消耗完畢絕對會被黃石公困在海島上慢慢殺死,即便是不殺死,隻要他們將糧食全都運走或者乾脆焚毀,十天半個月下來餓也餓死了,等琅琊的官兵來救希望太渺茫了,主要是沒有大船,更小的漁船根本就無法到達這麼遠的距離。
“公子,看來黃石公也是防備了我們前來襲營,我等茫無目標無法胡亂攻擊,一旦被圍困在海島上更加危險!”蕭何低聲提醒。
其他人也全都看著陳旭。
“島上如今還有幾艘船,黃石公平日乘坐的船又是哪艘?”陳旭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之後繼續詢問。
眼下他就是這一群人的主心骨,一群侍衛和少年皆都唯命是從,蕭何曹參和劉邦三人雖然也決定追隨他,但還是不會盲目的跟著送命,畢竟都隻是普通低階的官吏和混混,還沒開始稱霸天下的野心和能力。
何況陳旭帶的人太少了,幾十個人對付亂七八糟上千人,哪怕陳旭真的有仙術也不敢保證他們能夠活著回去,其中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
“回老爺,島上目前有六艘大船,其中兩艘受損嚴重,但剩下四艘不知黃石公在哪艘船上!”
“公子,何不等到天亮弄清楚了黃石公和侯妃的具體下落再做安排?”曹參低聲說。
“不能等到天亮,一旦天亮說不定黃石公便會啟程離開,到那時機會更加渺茫!”劉邦搖頭。
“先換衣服,摸進營地去先打探一番,最好抓一兩個墨徒詢問一下!”陳旭眼見問不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隻好站起來吩咐一群侍衛和船工先換衣服。
十分鐘之後,抓住的兩個船工和被殺死四個船工的衣服都被侍衛扒下來換上,剩下幾個隨同帶路的船工的衣服也脫下來穿在幾個侍衛身上,侍衛首領一聲令下,十多個人便很快消失在樹林之中。
接下來便是焦急而漫長的等待。
足足過去半個時辰,伴隨著幾聲夜鳥的鳴叫,一群侍衛終於陸續返回,分彆帶回來兩個墨徒和兩個方士。
停靠在海灣之中的一艘大船的船艙之中,黃石公臉色蒼白須發淩亂的靠在閉眼艙壁打坐,上身赤***口纏著厚厚的麻布,但仍舊還有血水不斷滲透出來,蓋聶那用儘全力的一劍幾乎斬破他的胸腔,加上之後又連續三次出手攻擊虞無涯和夏子衿並且抓回水輕柔,傷勢比起上次被虞無涯用火銃打傷的情形更加嚴重。
突然夜空中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鳥鳴,黃石公突然睜開雙眼站了起來。
“父親,何事如此緊張?”一直守在艙門口的黃天瓊趕緊詢問。
“瓊兒,方才你可曾聽見鳥鳴?”黃石公再次凝神側耳聽了一下之後臉色凝重的問。
“孩兒聽見了,隻不過是海鳥夜鳴罷了,父親無需憂慮!”
“非也,這是黃雀鳴叫之聲,和海鳥不一樣!”黃石公搖頭。
“您是說有陌生人上島了?”黃天瓊瞬間臉色有些慌亂。
“老夫隻是猜測罷了,你下去探查一番,安排門徒看守好糧食和海船,隻要等到天亮我們便啟程離開!”
“是,父親!”黃天瓊轉身離去,很快就有無數火把在幾艘大船和營地附近亮起,數百墨徒手持弓弩武器開始在營地附近巡查,本來還算寧靜的海灘上頓時雞飛狗跳喧嘩起來。
“不好,看來黃石公發現我們了!”樹林之中,蕭何忍不住低聲驚呼。
“發現又如何?這是遲早的事,眼下已經知道了黃石公的位置,隻怕輕柔也在那艘船上!”
陳旭的臉色雖然非常難看,但眼下海灘上到處都是火把,大量墨徒現身,也可以清楚的整個海灘和大船上的情形,六艘大船的影子在熊晃動的火把之中非常醒目,而根據方才兩個方士和兩個墨徒的交代,黃石公就在最中間的一艘大船之上,而且不出所料,被抓回來的水輕柔和另外兩個女子也都在那艘大船上。
除開水輕柔之外還有兩個女子,陳旭大約能夠猜到其中一個是和蓋聶幾乎形影不離的公孫北雁,但另外一個就不知道是誰了。
“侯爺,有人過來了,怎麼辦?”侍衛首領拱手詢問。
“不管了,準備殺出去……”陳旭伸手掏出腰間早已裝好火藥的手銃,“侍衛在前衝殺造成混亂,火槍隨後攻擊那些手持火把的人,記住三段交替射擊,蕭何曹參劉劉邦跟在我身邊,記住方才太乙神雷的使用方法,切莫出錯,出~”
陳旭迎著七八支晃動而來的火把大手一揮,除開貼身保護陳旭的兩個侍衛之外,餘下十多個侍衛便如同野狼一般撲了出去,而緊隨其後二十個少年也都緊張而興奮的將火銃舉起來跟著衝了出去。
“走~”陳旭也不管剩下幾個帶路的船工和被打暈丟在地上的墨徒和方士,帶著蕭何三人也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