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申時,太陽依舊濃烈,管事前來相請赴宴。
項氏今日包下五湖酒店整個三樓宴請陳旭和郡守,聽聞前來赴宴的還有郡尉、警長以及吳中當地的豪紳貴族。
陳旭簡單收拾一下之後帶上蕭何曹參劉邦周勃這四個從沛縣忽悠來的四大金剛,江楚星自然也隨同赴宴,而等陳旭來到酒樓的時候,發現門外有許多四輪豪華馬車正在不斷進來,下來的人一個個服飾精美氣勢不弱,但陳旭一個都不認識,江楚星也不認識,畢竟他也隻來過吳中一次。
項伯帶著項羽和幾個家仆站在酒樓前麵迎接前來赴宴的賓客,昨晚見到的開設五湖園的四個商賈也站在旁邊共同迎接,加上鶯鶯燕燕一大群身穿製服的酒店侍女,場麵看起來非常熱鬨,如果地上再鋪上一卷紅地毯,估計更要豪華氣派一些。
看見陳旭帶著人過來,四個商賈趕緊一起迎上來恭恭敬敬的行禮,神情非常激動,“我等恭迎徐公子!”
“勿用多禮,諸位不用管我,某去樓上!”陳旭麵帶微笑的拱手。
“徐公子能夠前來赴宴,項某榮幸之至,徐公子樓上請~”項伯也撇下前來的賓客上前問候,雖然語氣恭順但神情依舊有些傲慢。
“哈哈,好說好說,徐某提前感謝項氏的盛情款待!”陳旭笑的很誇張,眼神睥睨似乎絲毫沒有把項伯放在眼裡。
看著陳旭等人大搖大擺走進酒樓大堂,在侍女和一個商賈的陪同下上樓,項羽的臉色變的頗為不屑,甚至還對著空地吐了一泡口水。
“籍兒不得無禮!”項伯忍不住低聲提醒一下自己這個小霸王侄兒。
今天這場酒宴,說到底還是項羽惹出來的。
如果不是項羽喝的醉醺醺的調戲郡守大人的侄女,項氏也不用如此大動乾戈的舉辦這場賠禮道歉的酒宴。
項氏固然在江東勢大而且根深蒂固,可以不把江珩放在眼裡,但若是惹怒了江珩,隻要一紙奏書遞送到鹹陽,依照皇帝對前六國貴族的警惕,召集會稽郡內的軍卒瞬間就能將他項氏碾成肉醬,甚至包括與項氏有來往的所有豪紳官吏都會血流成河。
三年前宛城之變還近在眼前,楚商冉顙夜襲行轅,直接導致南陽郡數十位官員被罷官流徙邊荒,而且後來據說全部都被趙高暗中殺死拋屍荒野,整個南陽郡大大小小的官僚幾乎全部換了一遍。
如果是以前郡守殷通還在吳中,項氏必然鳥都不會鳥陳旭,但今時今日,在陳旭的推動下朝廷實行了官員輪調製度,殷通被調去漁陽郡任太守,新來的江珩是地地道道的鹹陽豪門出身,江氏一族四兄弟,皆都是朝廷大員,而且新晉的陰山侯江琥正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既得皇帝恩寵,又聽說還和清河侯關係莫逆,若是惹怒江氏,必然引來皇帝和清河侯的怒火,項氏與之相扛實在是有若螳臂當車,下場一定非常淒慘。
因此在這種格局之下,項氏不得不低頭,也不得不低調,老老實實忍下這口氣向陳旭這個鹹陽來的名不見經傳的貴族公子道歉認錯,同時也向江珩賠禮示好。
而這一切的原因,其實也是陳旭一手策劃的結果。
推薦江珩調任會稽郡守,破壞了項氏和以前會稽郡守殷通的緊密關係,加之陳旭的特意叮囑,江珩必然處處警惕項氏的一舉一動,決計不會和項氏同流合汙,因此項氏失去了郡守的支持,行事隻能略微低調一些。
這些項氏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知道陳旭這個冒牌貨從穿越過來之後就已經盯上了他們,然後不斷的開始布置進行監視和鉗製。
到如今,這個安排已然見到效果,隻是項氏還被蒙在鼓裡而已。
陳旭等人在商人曲海的陪同下上到三樓,此時七八個包間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既有衣衫華麗的商賈,也有寬袖大袍的文士,甚至還有身穿粗麻布衣頭挽道髻的方家術士,大部分年齡都在三十以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談闊論,討論的話題中心自然還是昨晚項氏小霸王和鹹陽來的徐公子之間的衝突。
“侯爺,裡麵請!”
在曲海和侍女的帶領下,陳旭等人進入了昨晚吃飯的那個最大的包間,而坐下不久,旁邊幾個包間內便有人過來拜會。
鹹陽來的貴人,作為當地名流自然還是想見識一番,特彆是這個徐公子還是郡守大人的侄婿,不管他和項氏有什麼衝突,認識一下混個臉熟也算是一份人情,將來說不定還能夠搭上關係。
項氏在吳中再如何強勢,也還是抗不過郡守,何況這個徐公子背後不僅有自己的家族勢力,一旦娶了江氏女,兩族聯姻之下勢力更加龐大,遠不是項氏這種混跡在江東的落拓貴族可以抗衡的。
當然,大部分與項氏交好的人還是不會提前來拜見,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徐公子即便如何強勢,也畢竟不會久居吳中,等過幾天一走,項氏照樣還是在當地混的風生水起,隻要不惹怒郡守和郡尉兩位主官,當地人還是視之如虎。
因此前來赴宴的各界名流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
對於前來拜見的人,陳旭表現的非常謙恭和熱情,在曲海的介紹下很是友好的交流攀談,並且熱情的邀請這些人有空去鹹陽玩耍,到時候必然在清河園做東宴請接待,於是前來搭訕的人更加欣喜和熱情,很快包間裡便聚集了十多個吳中的名流。
“郡守大人到~”
隨著酒樓下麵一聲長喝,包間裡的人都引頸往下探望,果然看到一輛豪華的四轡馬車和一輛精致小巧的單轡馬車在上百軍卒的護送下駛入五湖園的大門,而站在門口的項梁也趕緊迎上去拜見。
馬車在園中停穩,江珩身穿長袍頭戴玉冠從馬車上下來,後麵的馬車上,江楚月身穿一襲淡藍色長裙,腰懸短劍神色淡然的也跟著下來,同時還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三樓。
此時夕陽西下,亮麗而輝煌的陽光照耀下,三樓窗口猶如眾星捧月一般站在中間的少年臉上露出恬淡的笑容對她微微點頭。
江楚月瞬間心臟砰砰亂跳的低下頭,也根本就沒有聽見項梁等人的迎接話語,亦步亦趨的跟在江珩身後走進酒店之中。
江珩到達,基本上這次參加酒宴的人就全部到齊。
項梁項伯項羽一起陪著江珩走上三樓,然後直接來到陳旭等人的包間,擠在房間和陳旭等人套近乎的十多個吳中名流也都趕緊和江珩行禮之後告辭回自己的包間去了。
熙熙攘攘一陣之後所有人都圍著大圓桌坐下。
圓桌雖然沒有所謂的主位,但江珩還是被安排在正北方的位置坐下,坐北朝南,這是最為尊貴的方向。
項梁和項伯項羽三人坐在江珩的右手邊。
陳旭和江楚星江楚月等人坐在江珩的左邊,蕭何劉邦等人則隨意而坐。
江珩神情非常尷尬,偷偷看了陳旭數次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陳旭的身份不能透露,因此眼下包間之中他最大。
很快就有來回奔忙的侍女和廚工幫工端著琳琅滿目的豐盛菜肴和酒水上來,精美的瓷器酒盞,擺放整齊的碗筷餐巾,甚至今天酒桌上的酒水也不是吳中特產的桑葚酒,而是四瓶清河佳釀和一件範氏酒莊的五星特釀。
項伯和項梁親自打開清河佳釀,給滿桌人都挨著斟滿殷紅的清河佳釀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項梁將酒杯端起來。
“郡守大人,徐公子,昨日之事乃是小侄籍兒酒後釀禍,籍兒脾性魯莽冒犯三娘,但並非心有不軌有意冒犯,昨日回去之後某已經重重責罰籍兒,今日在酒樓邀請吳中各界名流赴宴,就是想讓籍兒當麵向三娘賠罪,同時也與郡守大人和徐公子賠罪,還希望幾位原諒,籍兒,還不起身舉杯向三娘子道歉更待何時?”
“是,二伯!”項羽低聲答應呼啦一聲站起來,魁梧的身體幾乎遮住了透窗照進來的夕陽,整個房間忽然就暗淡下來。
江珩偷偷看了陳旭一眼,發現陳旭臉色淡然沒有任何表情,因此微微思忖一下點頭說:“既然項侄並無惡意,老夫也不想追究,但項侄平日行為不端,在吳中名聲我想幾位也定有耳聞,以後還希望項侄能夠收斂一些,何況當著老夫侄婿的麵調戲未婚妻,此乃大不敬,若是鬨到鹹陽恐怕會惹來諸多麻煩,非是老夫危言聳聽,而是皇帝巡遊到會稽就近在眼前,如若再次闖出禍端,郡尉和警廳必然不會像平日一般放過……月兒,既然項侄已經悔過,還是勿要糾結,敬項侄一杯以釋前嫌!”
“是,伯父!”江楚月低著頭站起來雙手捧起酒杯對著項羽微微福身:“楚月接受項公子的道歉,請滿飲一盞!”
江楚月衣袖遮麵輕輕喝了一小口就坐了下來,項羽仰頭咕咚一口將滿杯酒倒入口中。
項梁再次給項羽倒滿一杯酒指著陳旭說:“籍兒再敬徐公子一盞,希望公子勿要介懷,二位年歲相當,皆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日還可以更加親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