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二十九年秋,七月中旬。
江琥和李信各自率領一萬大軍,兵分四路分彆從北地、九原、雲中、雁門四郡出關攻擊匈奴。
王離和蘇角各自率領一萬大軍,同樣兵分四路分彆從上穀、漁陽、右北平和遼西四郡出關攻擊東胡。
因為準備充足,加上消息封鎖嚴密,匈奴和東胡皆都不曾有太大的準備和防禦,加上正是秋季,本來春夏逐水而居的匈胡牧民也正在收割草料和采集野生的青稞燕麥以備寒冬的到來,因此基本上都處於半定居狀態,正是最利於尋找和攻擊的時候。
特彆是東胡,這支近乎於半遊牧半采獵的雜居民族比之匈奴更加鬆散,族群散布在東到長白山,西到蒙古草原,北到黑龍江等廣袤原始的草原和林地之間,加上東胡王的部族近百年來勢力越來越弱,大量其他引弓騎馬的部落皆都不聽其號令,甚至有許多部族已經開始壯大獨立,因此東胡整體來說就是一盤散沙的狀態。
東胡的情形大秦邊關的主將皆都很清楚。
因為常年都有商賈來往於遼東遼西諸郡和東胡人做生意,長白山和大興安嶺的皮貨藥材都是中原商人最喜歡的財貨,特彆是虎皮熊皮和貂皮,用中原的黃金銅器和麻布陶器都能換到,而一旦運回中原,就算最不值錢的老山參一支也值上百錢,在當地用一匹麻布可以換一堆,因為大多數胡人根本就不會紡線織布,身上穿的不是獸皮就是樹皮樹葉混編的一些莫可名狀的奇怪東西,對於中原精美的布匹和陶器金屬都非常喜歡,也有迫切的需要。
因此通過來往於東胡諸部和中原的商賈,大秦對東胡各部族的分布區域和範圍都算是比較了解。
七月中旬戰爭正式開始,王離和蘇角便在來往於東胡範圍的商賈和向導的帶領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出長城,然後一分二二分四,兩萬大軍迅速分解成一兩千人的規模直撲東胡一些較大部族的聚集區。
匈奴駿馬加上馬鞍馬鐙馬蹄鐵的全幅超時代的裝備,還有鋼鐵武器以及大秦本就凶狠的長弓硬弩這種戰爭利器,鬆散的東胡部族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像樣的抵抗便被絞殺驅散,而其他一些部族聽聞凶狠的大秦軍隊突襲而來,倉促之下隻能丟下大量的牲畜甚至老幼婦孺開始往東方北方的大山和荒漠撤退。
從燕國將東胡逐出千裡之後,東胡人過的便越發貧困和淒慘,守著東北方向的大山草原生活了數十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之後,東胡人再次體味到了被屠殺和驅趕的滋味,丟失牛羊馬匹,丟失女人孩童,丟失了賴以生存的熟悉家園,惶惶如喪家之犬往東北方向撤退。
但撤退之中,大秦軍隊如同野狼一般尾隨而至沿途圍追堵截,稍有反抗便會被整族屠殺殆儘,因此東胡的諸多部族在失去了首領和勇士之後大批投降成為了大秦軍隊的俘虜。
一份接一份的勝利捷報不斷的送回西北軍營之中,然後經過彙總之後送往鹹陽。
整個八月初的開始,幾乎每天都有奔馳來往於西北諸郡的通傳戰報的兵卒,而這些勝利消息對於皇帝和滿朝文武來說,隻是這個熱鬨的秋天一個朝堂討論的話題和生活的調劑而已。
匈奴王都被我大秦的將士斬殺了,匈奴王的妻子皆都還囚禁在鹹陽,這一次的秋日攻勢大秦將士必將大獲全勝大勝而歸,說不定這一次還會帶回來東胡王的腦袋,為告慰先祖的太廟祭壇上多放一顆乾癟的頭顱。
而在王離和蘇角橫掃東胡的時候,江琥和李信也分兵而出,李信帶領大軍從他最熟悉的河南出兵,度過大河之後不斷掃滅一些小的匈奴和林胡部族,然後往西繼續攻擊,擊潰月氏一部之後占領銀川,開始屯兵據守大河西岸,同時安排大量的哨探打探位於河套西北角那一股匈奴貴族的超級巨大的聚集地。
而江琥蔣步再次翻越陰山,在匈奴俘虜的帶領下兵分四路以並駕齊驅之勢如同四頭猛虎闖入河北,同樣是熟悉的路線和熟悉的作戰方式,但這次不僅人數翻了五倍,後勤和補給也都異常充足,加上開春之後那一次突襲已經讓河北的匈奴早已聞風喪膽,許多大型的部族早已後撤數百裡安居放牧,以為可以好好的修生養息,但決然沒有想到大秦要把他們斬儘殺絕。
八月中旬,四路秦國大軍再次深入河北千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七八個較大的部族,沿途絞殺俘虜的小部族不計其數,有的隻有數十上百人,多的也就三五百人,與第一次突襲河北的情況完全不同,而且這次秦國大軍突然出現,許多中小部族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反抗便伏地投降。
八月下旬,江琥和蔣步再次突入河北兩千餘裡,這次直來直去沒有後顧之憂,因此戰果豐碩,斬殺的敵人雖然不多,但俘虜的匈奴人口達到了十萬餘口,牛馬皮貨簡直無法計數,比之李信掃平河南的戰利品多出來好幾倍。
不過等他們殺到匈奴王庭所在的位置,才發現因為匈奴王被殺導致匈奴王庭已經徹底分崩離析,幾位王子在不同部族的擁護下互相廝殺一通之後分散而去,而還有一些心懷不軌的貴族部落聚集在此準備重新推舉一位出來重建王庭。
既然來都來了,本著摟草打兔子兩不誤的想法,江琥和蔣步從東南兩個方向毫不掩飾的突襲了這個匈奴王庭,這裡一個好不容易坐上匈奴王寶座的貴族還沒來得及慶賀一下,便被突然再次而來的秦國大軍嚇的崩潰了,逃跑之中被一叫英布的校尉用長槍從馬背上捅了下來,最後把頭顱掛在馬屁股後頭成為了加官進爵的戰利品。
匈奴王庭再次遭遇滅頂之災,這次江琥攜滅國之威而來,自然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偷襲之後拔腿便跑,而是分散追擊足足一天一夜,斬殺匈奴近萬,俘虜三萬,徹底將頭曼單於遺留下來的一點兒家底全都禍禍完了,而且還順帶剿滅了兩個王子的聚集地,其中一個被殺,另一個投降被俘。
近一個月的廝殺之後,早已被殺到肝膽欲裂的匈奴殘餘部落倉皇往漠北逃遁,他們需要在寒冬到來之前徹底擺脫秦軍的追殺,不然寒冬一到大雪覆蓋數月,全族都要被凍餓致死,因此這些逃竄的匈奴一路狂奔到兩千裡之外,然後在一座大湖四周定居下來。
而江琥再次在匈奴王庭的殘部絞殺一通之後,也停止了追趕零散的部落,因為這茫茫大草原實在是太特麼大了,一萬大軍的確凶猛異常,但撒到這茫茫大草原之中完全就如杯水車薪一般根本就看不到一點兒影子,而這次的攻擊之後,北方的這一股匈奴沒有百年的時間絕對形不成大的氣候,何況北方越發苦寒,聽聞一年之中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天氣,完全就不是人過的地方,隻有野人才能活下來。
江琥收兵就在匈奴王庭歇息三天,等到後麵負責收押俘虜和清點戰利品的後續部隊到達之後,江琥這才帶領軍隊出發。
為了完成陳旭的任務,他和李信約好了,這一次還要玩一票大的,要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將聚集在河套之外那一處水草豐美的匈奴部族一口啃掉。
那裡有七八萬匈奴,而且隸屬於一個實力不下於頭曼單於的匈奴貴族,引弓之士超過三萬人,特彆是連續兩場戰鬥下來,那個地方的匈奴肯定早已做好了迎敵的準備,因此這將是此次秋季征伐匈胡最大也會是最為慘烈的一場戰爭。
大秦雖然如今兵強馬壯,但麵對數萬人已經準備充足的匈奴大部隊,任何疏忽都會導致巨大的傷亡,因此這一仗必須慎之又慎,儘量減少屬下將士的傷亡,用自己將士的鮮血堆積出來的勝利,以巨大傷亡喚來的軍功必然會掉人品。
王翦為何在大秦軍中有如此巨大的威信,就是和他愛惜兵卒有巨大關係。
王翦用兵從來都不會兵行險招,也從來都不打無把握的仗,伐趙之戰中,王翦在沒有戰機的情況下從不主動出擊,李牧同樣如此,兩位軍神在井陘僵持一年有餘,反複爭奪中雙方都承受了的巨大壓力,但即便是糧草供給不上也沒讓王翦要全力和李牧決戰的打算,就是不斷催促秦國提供兵員糧草,秦王為了支持王翦,已經把國內十五歲以上的男童儘皆征召入伍送到了他的帳下,最後眼看秦國的確快堅持不下去了,王翦才迫不得已施展離間之計,趙王殺死李牧,趁著趙軍軍心不穩之時,王翦親自率領大軍突襲趙軍大營,混戰廝殺數日之後趙軍潰敗,伐趙最終獲勝,但秦國卻也勝的極其慘烈,即便是秦國占有絕大的優勢,但還是死傷慘重,還差點兒把秦國拖到崩潰的地步。
到伐楚之時,王翦知道楚國不僅地盤大而且比趙國富庶幾倍,軍力同樣強大,因此要求六十萬大軍他才出戰,結果秦始皇害怕國力頂不住,讓李信攻楚,結果慘白而歸,糧食兵力損失慘重,於是不得不湊足六十萬大軍請王翦出山,而王翦依舊采取守勢,高掛免戰牌與楚軍對持年餘,不斷用疲兵之計固守不出,楚軍僵持不下隻好撤退,然後王翦率大軍追殺,楚軍大敗,項燕自殺,很快楚國就被王翦所滅。
王翦伐兩國皆勝,固然為他換取了高官厚祿和徹候之爵,但他在軍中的威信還不僅僅是因為會打仗,而是因為他愛惜屬下,而且從不殺降卒,因此王翦不僅在秦國兵將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在其他六國的民眾當中名聲也很不錯。
眼下針對匈奴這最後一塊硬骨頭,無論是跟隨王翦戰鬥過的李信還是跟隨蒙恬新近崛起的江琥,皆都明白這個道理。
要想在軍中提高自己的威望,光打勝仗還不行,還得儘最大的努力保護好自己的屬下,讓所有將卒跟著拿到軍功,跟著討好,不然光是自己一個人升官發財,最後會變成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