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馳道鋪設木軌的確解決了車轍的問題,但木軌畢竟是安放在泥土的路基之上,修建的質量優劣不等加上雨雪侵蝕,有些馳道修好之後很快就壞了,而且木軌和枕木都是濕木,加上又埋在泥土中,極容易變形和腐爛,即便是沒有被水衝毀過上三五年也會朽爛不能使用。
皇帝登基之後,已經巡遊出行過兩次,一次是隴西郡祭拜大秦先祖,另一次就是去年巡遊東南,東南雨水甚多,巡遊之時許多剛剛修好的馳道就已經開始損毀,特彆是大河沿岸,洪水席卷之處莫說是木軌,就連路基都衝的沒有了絲毫痕跡。
正因為如此,在返回途中路過博浪沙,隻能用人推著馬車在泥沙之中緩慢前行,也才給張良一個刺殺的機會,差點兒將秦始皇乾掉了。
如果全國的馳道都是用水泥修建,所有人都感覺將會是一勞永逸的工程,堅如硬石的道路也隻有天崩地裂的災難才可能會被被破壞。
因此皇帝說話之時有些飄,所有跟隨前來觀察這條水泥馬路的文武百官也跟著都有些發飄,一個個眼神激動似乎看到了一張連接大秦所有郡縣的平直堅硬的高速路網。
但陳旭卻心頭苦笑飄不起來,要修通連接全國郡縣的水泥路,放在眼下的大秦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按照老秦喜歡大乾快上的性格和脾氣,強行上馬估計會提前把大秦禍禍倒閉了。
“陛下,修建連接全國的水泥路還需要從長計議,臣建議由科學院牽頭,由三省六部協調成立一個專門的署衙來承辦此事,因為其中涉及到的事項太過複雜,此事等臣和張副院長召集一些精通修路築橋的匠吏專門研究之後再答複陛下,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所以臣請陛下不要太操之過急!”陳旭腦海中電閃無數念頭之後趕緊提出自己的建議。
“唔,愛卿言之有理,方才張蒼也言說水泥研製費時費力,還需要大量符合規製的河沙卵石配合才能夠使用,這件事就拜托愛卿儘快把署衙籌備起來,三省六部官員任憑愛卿調配,籌建完畢之後即刻開始修建馳道!”秦始皇擦著額頭的汗珠將這件事確認下來。
“是,臣等一定配合清河侯儘快籌備築路署衙!”李斯馮去疾蒙毅等隨行的三省六部的官員全都趕緊拱手領旨。
陳旭鬆了一口氣,然後陪著秦始皇挨著把這條兩裡長的水泥路來回走了一遍,同時也把工廠裡麵研發水泥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並且把為研製水泥成功立下汗馬功勞的章文和公輸勝等人狠狠的誇獎了一遍。
河邊的碼頭停靠著數十首商船,岸邊也堆放著大量的貨物,糧食布匹陶器藥材等各種南北物產,不過此時碼頭上的所有人都被清理一空,眼前看到的就是一個空蕩蕩沒有一個人的貨物碼頭。
碼頭的幾個渡口都是用巨木搭建的木橋,地麵也全都是泥石荒草,與剛修好的水泥路看起來頗為格格不入。
一群人順著水泥台階走到河邊的渡口,河風吹拂之下,空氣中的燥熱也減弱許多,河水嘩嘩流淌,兩岸蘆花抽穗綻放,藤蔓荊棘叢生,草叢之中還有蛇蟲野鳥不時嘩啦啦啦驚飛遊動。
萬裡無雲的碧藍天幕下,這個大秦帝國最大的都城,城廓之外雖然宮殿林立,但仍掩飾不住這種原始的氣息。
“朕聽聞愛卿準備在這渭河上修建一座水泥大橋?”站在河邊一顆大樹之下歇息的時候秦始皇轉頭問。
“是的陛下,鹹陽在渭河之北,但中原在渭河之南,每日來往於鹹陽和中原諸地的商旅和通傳的文書不計其數,大量貨物都需要運送來往於渭河兩岸,那座木橋雖然結實,但卻狹窄搖晃,承重不夠,導致大量的貨車和貨物積留在兩岸通行緩慢,許多貨物不得不通過渡口進行轉運,這不僅大大增加了貨物的成本,也降低了貨物的流通速度,如果遇上暴雨天氣,一些運送的糧食布匹等貨物被雨淋之後導致許多貨商錢財兩空的同時也讓我鹹陽百萬民眾的生活物資得不到及時補充,而且臣聽聞渡口經常有船舶傾覆,不光貨物會損失,還會造成人員傷亡,如果這座水泥大橋修建起來,這渭河兩岸將天塹變成通途,大車的貨物如履平地一般來往通行於渭河兩岸,再無虞貨物積壓和人員損失……”
“愛卿不光言之有理,而且還高瞻遠矚,修橋之事朕準了,三省六部皆都會大力配合協調,這座水泥大橋越早修起來越好!”秦始皇點頭。
“謝陛下支持,臣一定儘快完成這個任務!”陳旭拱手。
“蘇府令擬旨!”秦始皇轉身看著聚在身邊的文武百官,中車府令蘇越趕緊讓隨同而來的幾個謁者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墨紙硯,兩個謁者拉開一塊布帛,蘇越就在布帛上鋪開麻漿紙,提起毛筆等候。
“諭令,封科學院水泥工坊管事章文上大夫爵,負責全國水泥燒製事項,賞城內宅院一處,賞城外糧田十頃房產一處,賞奴仆五十,賞良馬二十匹,賞錢十萬,官職暫列五品,等同工部石室令,因為水泥乃是新事物,吏部重擬官職名稱通報中書省簽備,其他封賞遵循舊例!”
“諭令,封科學院副院長張蒼中大夫爵,賞城內宅院一處,賞田百畝,奴仆三十,賞錢五萬,其他一應賞賜尊舊例!”
“諭令,凡是所有參與水泥研製和試驗的匠工匠吏皆都賞爵一級,賞錢一萬,其他賞賜遵循舊例!”
“諭令,封清河侯……”
“陛下且慢……”一聽又要給給自己封賞,陳旭趕緊站出來。
“愛卿有何話要說?”秦始皇微笑著問。
“陛下給臣的封賞已經足夠多了,臣愧不敢受!”
“嗬嗬,愛卿還沒聽朕說完賞賜何物便開始拒絕,不過這個賞賜愛卿是早已答應,此次推脫不得也!”秦始皇笑的有些雞賊。
陳旭聽的莫名其妙,四周一群官員也都滿頭霧水。
“愛卿前些日子入宮求娶朕之愛女五公主詩嫚,莫非愛卿變卦了?”秦始皇看著陳旭神情變的有些嚴肅。
“啊……沒,沒有沒有!”陳旭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他這次已經明確答應贏詩嫚要娶她,定然不會再次食言,而且這幾天贏詩嫚還帶著一群妹妹在自己家玩的高興,如果自己再次推脫,不知道贏詩嫚知道之後會怎麼樣傷心痛苦,更何況皇帝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河邊當著如此多的王侯公卿說出來,自己斷然是不能拒絕的,要不然皇帝麵子不好看,大怒之下讓一群玄武衛把自己按在河水裡麵淹個半死不活才倒黴。
在娶皇帝的女兒和自己的小命之間,陳旭很爽快的選擇了娶公主這種讓皇帝和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答案。
“那就好,蘇府令擬旨,封清河侯為涇陽侯,食邑三千戶,遷華玉宮於涇陽縣,內史府、少府與工部儘快安排修建新宮,等建造完畢,清河侯……嗯,涇陽侯請備三書六禮迎娶朕的女兒詩嫚!”
陳旭:……
文武公卿:……
“陛……陛下,您改封清河侯為涇陽侯,那原來的封號和食邑是否要收回,此事以前未曾有過定例,還請陛下示下臣等該如何處置?”戶部令高騰站出來結結巴巴的說。
許多官員也都眼巴巴的看著皇帝。
清河侯要娶五公主的事整個大秦天下都幾乎知道了,要不是發生了青寧公主那件事,估計現在清河侯已經把五公主抱回去玩耍去了。
雖然不知道當初清河侯為何執意要娶已經死去的青寧公主,但畢竟青寧公主還沒出嫁就已經去世,實際上算不得正式出嫁,皇帝安排的一切婚嫁儀式幾乎就是一個過場就直接安排了葬禮,這件事如今同樣傳的天下沸沸揚揚。
秦朝的婚嫁製度雖然有法律明文規定,但實際上因為周禮崩潰加上法家治國對於傳統禮法道德的摒棄,夫妻喪偶另娶和改嫁都沒有任何限製,而且因為講求國家利益至上的原則下,針對戰爭之後國家對於人口的增長和糧食的需求,導致秦法中對於男女在家庭中的地位互有認同,既男女在許多方麵是近乎於平等的,比如丈夫虐待妻子和妻子虐待丈夫同罪,妻子可以殺死與彆的女人通奸的丈夫等等,而喪偶之後也沒有法令和禮法道德約束必須多久之後才能另娶和改嫁,因此雖然青寧公主才去世不久,但陳旭隨時都可以再娶妻。
因此皇帝突然把第二個女兒嫁給陳旭,文武官員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改封陳旭為涇陽侯這件事就太突然了,因為這幾乎沒有任何必要,清河侯和涇陽侯有什麼區彆,隻不過是一個名稱而已。
但詭異的是皇帝看樣子不打算收回清河侯的名稱和封邑,因為擬旨的時候提都沒有提一句。
“清河侯原來的名稱和食邑皆都保留,如若朕得了外孫,則繼承清河侯爵!”秦始皇毫不在意的說。
“嘩~”文武官員一陣嘩然,皆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