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道菜是蘑菇肉片。
肉是野豬去皮的五花肉,肥瘦五層,先用大火炒一下,等肉片開始打卷的時候,加入薑蒜和熱水慢慢燉,等五花肉燉熟之後放入清洗乾淨的樅樹菌、雞油菌、灰草菇、雞樅菌煮上十分鐘,然後放入鹽巴蔥花就大功告成。
“嘶,好香!”打開瓦罐的瞬間,陳旭立刻被這種天然野生的蘑菇味道徹底征服了。
這種綠色生態無汙染的野生蘑菇,放在兩千年的後世想吃一頓絕對不容易,而就眼前這一罐野豬五花肉燉天然野生菌,沒有七八百塊絕對吃不到。
但顯然不同的時代人們對於美味的追求都不相同。
陳旭迷失在蘑菇肉片的香味中的時候,其他人都被糖醋排骨吸引過去。
野生蘑菇在這個時代最不值錢,漫山遍野到處都是,而且不管飽,更有可能毒死人,唯獨肉食才是所有人迫切需要的,而這道糖醋排骨則用香味和外形徹底征服了所有人。
“娘,吃飯了!”陳旭把瓦罐放到窗戶上,然後招呼陳薑氏趕緊一起吃飯。
要是再等上一會兒,估計糖醋排骨就沒了,因為牛大石自從跑過來之後就沒絲毫客氣,直接抓起一塊遞給牛小春,然後自己再次抓起兩塊。
而虞無涯終於也忍不住了,趕緊用手裡的筷子夾起一大根排骨,一邊吃一邊對陳薑氏說:“失禮失禮,大嫂快來吃,小兄弟烹製的彘肋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在下等不及了!”
陳旭的臉瞬間黑的可以滴出墨水來。
尼瑪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你喊我娘為大嫂,喊我為小兄弟,這特麼的完全是個智障啊!
不過這個智障正在嗨命的往嘴裡塞糖醋排骨,啃的嘴巴油水亂冒。
陳旭黑著臉先給陳薑氏盛了一碗小米稀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這才守著蘑菇肉片的瓦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糖醋排骨雖然好吃,但對他的誘惑遠遠不如這道蘑菇肉片來的強烈,他吃了一塊之後就感覺吃不下第二塊了,蜂蜜放多了,太甜,而且青杏醬因為煨煮的時間太長,酸味已經非常淡,而且還帶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味道,鹹味也太突出,總之是這道菜中看不中吃,味道完全沒有達到他的預期要求,趕醋溜山藥都差的很遠。
不過顯然糖醋排骨的大油和大甜味道完全符合窮人的胃口,因此除開陳旭之外其他人的主要目標就是排骨,稀裡嘩啦之下,很快一大碗糖醋排骨就洗劫一空,就連陳薑氏都吃了不少。
不過等糖醋排骨吃完之後,一群人又開始對付醋溜山藥,很快醋溜山藥也菜碗見底,然後目標又轉向蘑菇肉片和涼拌折耳根。
除開陳旭吃的稍微算是慢條斯理的有點兒吃相之外,包括陳薑氏在內都吃的完全沉迷在從未吃過的美味菜肴之中。
不說他們沒吃過這麼新奇的味道,更沒有任何機會一次吃到這麼的菜品。
平日能夠有一菜一飯滿足溫飽都是幸福。
這一頓飯隻能用風卷殘雲來形容。
半個小時不到,幾乎達到餐盤皆空的地步。
“大石,你娘怎麼沒過來?”幾乎快吃完了陳旭才想起牛大石的娘沒有來。
“哦,她在家把撿回來的蘑菇清理乾淨明天好晾曬,說不餓不來吃飯了。”牛大石一邊吃一邊說。
“那怎麼行,這裡還有點兒粟米稀飯,還有一些蘑菇肉片,你趕緊給你娘弄一碗送過去!”陳旭忍不住瞪了牛大石一眼說。
看見陳旭生氣,牛大石隻好放下飯碗給自己的老娘盛飯裝菜。
“大石,我去送吧!”陳薑氏不明白兒子為什麼生氣,趕緊放下碗站起來說。
“娘,讓他自己去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作為兒女孝敬父母理所當然,晚上不吃飯你都不管,你當什麼兒子,你自己有一口吃的就要讓你娘有一口吃的,知不知道?”陳旭嚴肅的說。
在村子裡生活了這大半個月,陳旭也算是弄清楚了許多事情,在秦朝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真的非常低,除開不參軍打仗之外,承擔的義務並不比男人少,但分配食物卻要比男人少很多,一家人吃飯首先必須滿足男人吃飽,然後是男孩子,至於丫頭,那地位完全跟牲口差不多,生死都不會有人管,而且吃飯的時候,一般女人都是不允許上桌的,隻能等家裡的男人吃完之後才能吃剩下的。
雖然這是因為這個時代食物極度缺乏導致的問題,但放到兩千多年的後世,中國還有不少地方有這個風俗習慣,陳旭作為一個穿越而來的人心裡有男女平等的概念,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男女不平等才是天經地義的,所有的女人自己也都在這樣認為。
所以牛大石不認為他娘不來吃飯有什麼問題,但陳旭就感覺很不舒服了。
一直狼吞虎咽的虞無涯臉上露出動容之色,停下來慢慢放下碗筷,看著陳旭的臉,然後站起來抱拳躬身行禮。
“夫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儘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蓋天子之孝也。恩公雖然年幼,卻已明悟天子孝道,無涯離家日久,雙親無侍久矣,今日受教,明日當歸家侍奉雙親,活命之恩他日再行報答!”
陳旭愣了一下,很驚奇這個貨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大串理論,但還是擺擺手說:“孝順首先是要放在心上,大丈夫當有所為有所不為,雙親近在眼前自然要天天好好照顧,但你這樣回去隻會讓他們擔心,受這麼重的傷,我建議你還是多休養幾天,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何況追殺你的人或許還在附近,我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命都沒有了還說屁的孝順!”
虞無涯愣了半天,再次躬身行禮:“恩公說的是,那我就在叨擾幾日。”
好吧,陳旭很糾結,自己一句話,這個吃貨又要呆幾天,尼瑪這就是嘴賤,讓他走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