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縣縣城。
縣衙的大堂上,縣令江北亭發布完今天的命令後,看著縣丞和縣尉以及幾個小吏都各司其職的去安排今天的任務,鬆了一口氣整理一下衣服走進內堂。
自從郡守發布的征召民夫役卒的命令之後,剛剛上任的他就忙的焦頭爛額,雖然昨天剛下過一場暴雨,但根據反饋回來的消息看,這次的任務完成的還算順利。
下屬七鄉九鎮的民夫役卒都開始集結趕往縣城,而昨天傍晚已經有近處三個鄉鎮的民夫已經到達縣城,被安排在城外駐紮,剩下的幾個鄉鎮也都在快速趕過來。
因為郡守同意了他的建議,此次征召的民夫少了六成不說,而且還可以采用每季輪換一次的服役方式,加上改良的銅鋸,可以說這次的任務難度一下降低了七八成,這樣既可以保證夏糧收割不會受到影響,有不會耽誤馳道的修建,因此他也得到了郡守大人的高度讚賞。
如今一切都安排妥當,隻等今明兩天所有民夫役卒都到齊,就可以出發前往郡城安排的區域聽候調遣,這件事也就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江北亭特彆感謝那個改良銅鋸的匠人古山。
而且全南陽郡的民眾都應該感謝他。
正是因為那把銅鋸的出現才讓這件事變的如此輕鬆。
不然光是征召六千民夫役卒絕對就會一地雞毛,期間肯定有人逃役,也肯定有人鬨事,甚至還可能有人殺死縣衙的兵差反抗。
這些事到處都有,從來就沒有會像這次一樣一帆風順的,每年因為征召民夫役卒的事情掉腦袋的官員到處都有,而楚地尤甚。
穿過內堂就是他如今居住的地方,一棟三進出的木屋,還有一個上百平米的院子,出去就是一條大街。
雉縣雖然地處中原,但位置卻在南陽和洛陽之間,而且還是在伏牛山下,因此這裡實際上也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偏僻山區縣,人口少不說還非常貧窮,與南陽郡城和都城鹹陽自然不能比,吃飯住宿條件都比較艱苦。
這木屋就是江北亭和女兒以及幾個家仆的住處。
“老爺忙完了!”一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迎上來。
“青山,這幾天小月怎麼回事?我似乎昨天還聽見她在房間裡發脾氣摔東西,敲門她也不理我,你們上次出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北亭一邊說一邊走進木屋的客堂,在鋪著蒲草軟墊的矮榻上坐下來。
中年人臉色變的很怪異,猶豫了一下說:“青山看您這幾天公務甚是忙碌,所以也就沒說,既然老爺問起,屬下不敢隱瞞……”
中年人把那次陪著少女去小河村遇到陳旭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甚至連少女被陳旭打屁股的事情也都說的清清楚楚。
“他真的這麼說?”江北亭聽完之後臉色變的也很怪異。
“不錯,那少年心思敏銳,口若懸河,不卑不亢,性情灑脫,依屬下看來,絕對不像是一般的山野村夫。”
“嗬嗬,好奇怪的少年郎,看來這舊楚之地的確是藏龍臥虎之地,沒想到我偏僻苦寒的雉縣也會有如此俊秀之才,等我這幾天忙完之後,你再去一趟清河鎮,把他請來我要考考他,如若真的聰明靈秀,當可以入我江氏門牆,安排去鍛煉一下,將來會成為我江氏棟梁之才!現在去把小月找回來,最近把她看緊點兒,彆給我惹麻煩!”江北亭拈著下巴上的三縷黑須,臉上露出笑容。
“是,老爺!”中年人也鬆了一口氣轉身出去。
當日陪著少女去找陳旭比武,陳旭幾句話便將少女弄的惱羞成怒,當時少女出手之時他的確非常驚恐,生怕少女一時忍不住把陳旭一劍哢嚓了,但接下來的發展卻讓他有些瞠目結舌,陳旭不不禁沒有絲毫的害怕,而且三言兩句竟然嚇的少女把劍都丟了,末了還被狠狠的揍了兩下屁股。
秦朝時期男女之間的關係還比較開放,遠沒有後世儒家興起之後那種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防程度,而且女人在社會中的地位也屬於支配地位,雖說強奸也是犯罪,但男女自由嗨休卻並沒人管,一個女孩子被另一個還未成年的少年打幾下屁股自然也沒有人覺得太過分。
而聽江北亭的意思,似乎也對這個少年起了莫大的興趣,有收入江氏一族的想法,這樣看來,他更不會對陳旭摸她女兒的屁股有什麼想法了。
而江北亭此時知道了自己女兒是因為被陳旭羞辱之後回來才悶悶不樂的發脾氣的,於是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的女兒他知道,在鹹陽養成了驕奢跋扈的刁蠻性格,突然遇到一個山村裡麵的野小子,頓時吃了一個癟,不過這似乎也並不是一個壞事。
而此時在雉縣縣城外麵,足足有四五百個衣衫襤褸的民夫按照不同的鄉鎮聚集在一起,太陽濃烈,許多人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甚至是赤身裸體的在晾曬衣服。
兩丈高的夯土城牆之上,一個身穿淡藍色細麻布裙的少女站在木質的城樓上,看著下麵一群粗俗不堪民夫,臉頰略有些羞紅的同時,一雙眼睛在人群裡麵不斷逡巡,似乎想找出一個讓她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家夥的麵孔,不過所有人都看完之後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的人,於是狠狠的一腳踢在木欄杆上。
“哼,竟然敢打我屁股,下次遇到定不饒你,屁股給你打爛,而且還唱那麼粗鄙不堪的俚俗歌曲,山村野夫,我呸!”
正頂著濃烈的太陽在小河村乾活兒的陳旭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淚眼朦朧的看著萬裡無雲的澄碧天空有些發呆。
“莫非昨天淋雨要感冒了,不行,趕緊去吃點兒板藍根!”陳旭丟下鋸子去找板藍根,這個時代,感冒了都會要人命,後世病不起,現在更加病不起。
“喂,城上那個小娘子,你可是在找你的夫君,你看是不是和我長的很像!”雉縣城樓下的幾百民夫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衝著城樓上大聲喊,語氣明顯有調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