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維這邊在計劃著製衡多爾袞,多爾袞也在想著怎麼繼續韜光養晦,暗中擴大勢力,以求擺脫明朝的控製。
代善,滿達海,多鐸等人聚在一起,麵色各異的商討。
多鐸氣最盛,大聲道“哥,我看就不用多說了,就按張國維說的,再建三個新兵營,不用五年,三年我就能練出二十萬大軍來,到時候,那狗皇帝也不敢再為難我們,拿我們當槍使!”
代善看了他一眼,神色凝重,默默不語。
滿達海倒是開口,道:“明人這是明擺著要我們磨槍,隻怕不等我們坐大,他們就又會差遣我們,調我們去其他地方,根本由不得我們選擇。”
多鐸冷笑一聲,道:“這裡又不是安南,他們的大軍又過不來,再說了,明朝的情形誰不知道,就算我們現在造反,他們也無力派大軍來,就跟他們挑明了又怎麼樣!”
滿達海看著多鐸,暗自歎口氣,還是耐著心道:“他們不需要派大軍前來,隻要讓倭國那些仆從軍做點事情,就足夠我們頭疼了,何況鬆平信綱那些人,也不會讓我們太好過。”
多爾袞看似掌握著倭國最高權力,但被層層製衡,又有明朝這座大山壓著,太多的事情無法明目張膽的做,自然會束手束腳,很是憋屈。
多鐸聽著就反駁,大聲道:“那就學學明朝皇帝,拿著大義,順水推舟的做!第一步,就是蓄發易服,必須跟明朝一樣。第二步,就是要說漢語。第三步就是改革,向明朝的體製靠近。借著這個三步,誰敢多嘴?多嘴就殺!”
代善忽然抬頭看向多鐸,目露異色。
滿達海張了張嘴,一時間也無法反駁。
多鐸的話雖然殺氣騰騰,看著很蠻橫無理,但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借著這樣的改革由頭,明朝那邊無話可說,鬆平信綱,德川明秀也無法反對,而他們就能借機鏟除異己,擴大勢力。
名正言順,無可指摘!
幾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或者都很心動,不由得轉頭看向多爾袞。
多爾袞坐在椅子上,大拇指按著頭,看著幾人的目光,慢慢坐起來,摩搜著手裡的扳指,目光幽幽的道:“就按照多鐸說的做,滿達海你去太政院,擬一份奏書給明朝,怎麼寫你知道。大哥,你這邊準備,找幾個比較狠的人去做,必要時候,送出去做替死鬼。”
代善,滿達海自然不會反駁,代善默然一陣,道:“明朝朝廷那邊還好說,我擔心的是皇帝。”
這句話落下,在場的都麵色微凝,朱栩,一直是壓在他們心頭的大山。
可以說,對於他們金國的一切,都是那個人主導,他們今天的下場,也是那個人一手謀劃的。
多爾袞等人現在謀求自立,擺脫他的控製,自然要小心他。
多爾袞眉宇間有厭煩之色,深吐了一口氣,道:“先不管那麼多,我們做我們的,動作先不要太大。”
代善等明白多爾袞的意思了,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試探明朝的反應。
張國維在江戶走街串巷,不止拉攏倭國本土勢力,公然的分化,製衡多爾袞,還見了那些被流放,移民過來的明人。
最後,他還見了興子的弟弟,曾經的親王,這位親王不同於鬆平信綱,德川明秀代表的幕府勢力,這位政仁親王代表的是曾經的倭國皇室,又有她姐姐興子貴妃作為靠山,在江戶也是一支不能忽視的力量。
張國維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告訴倭國上下,多爾袞並不代表明朝。
這自然會激化倭國本就複雜的勢力格局,進一步削弱多爾袞對倭國的掌控力。
對於張國維的動作,多爾袞視若無睹,依然相當熱情的招待,哪怕張國維見伊達政宗,黑田忠之,樺山久守,左良玉這樣手握重兵的人,他也安排的很是周道,絲毫看不出抵觸情緒。
等十多天後,十月中旬,張國維坐船離開江戶的時候,多爾袞依舊親自相送。
張國維這段時間對多爾袞明敲暗打,多爾袞油鹽不進,臨近分彆,兩人都頗有些意猶未儘之色。
張國維麵色冷漠,盯著多爾袞冷聲道:“本官希望你記住努爾哈赤,皇太極挑釁天朝威嚴的後果!”
多爾袞早就唾麵自乾,微微躬身,道:“下官記得。”
張國維心裡對多爾袞很不安,眼神毫不掩飾的殺意,轉身上船。
海軍護衛的船隻很快起錨,離開江戶內湖。
多爾袞看著船慢慢離開,表情變得陰冷,右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刀,低聲嘶吼:“終有一天,我會砍下你們的頭!”
張國維上了船,透過窗戶,望著剛剛離開的江戶方向。
他身後的幕僚上前,道:“大人,這個多爾袞城府之深,學生平身僅見。”
張國維這些天,近乎與多爾袞撕破臉皮,但這個人不動如山,不疾不徐,一切仿若未覺,這樣的城府,彆說這個幕僚了,張國維也是從未見過!
張國維目光冷閃,道:“熊大都督現在在哪裡?”
幕僚道:“應該在台灣,海軍今年有一次遠洋航行,海軍上下十分重視,熊大都督在親自盯著。”
張國維這才想起來,道:“船隊不去天津,先去對濟州島,然後去對馬島,在北上去遼東,我要見一見楊大都督。”
楊嗣昌坐鎮遼東,不僅手握十萬大軍,對漠南蒙古,海外的倭國都有重要影響,是一個實權非常大的大都督。
幕僚會意,道:“是否通知京城,大人這樣貿貿然去,怕是會惹來非議。”
一個兵部尚書銜跑去擁兵十萬的地方大將,在以前,那是死罪。
張國維點點頭,道:“我修書一封給內閣,再給孫元帥寫一封,你將這一次的見聞整理一下,一並呈送上去。”
幕僚道:“是。”
張國維的目光猶自看著江戶放下,內心有著深深的擔憂。
如果有軍方,哪怕是兵部一些老人在的話,就會告訴張國維,他這些擔憂都是多餘的。
在張國維離開江戶的時候,大明京師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來的早,猛,大,鵝毛大雪鋪滿整個京城。
孫傳庭有了朱栩的支持,在錢糧上有了足夠的緩衝,底氣十足,對於各項政策強力的推動,落實,簡直如同舉著刀的屠夫,虎視眈眈,居高臨下的俯看整個大明。
沒有誰想過今年會過一個好年,但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還是有一個壞消息傳入京城。
不知何故,山西太原城外,居然發生了大規模的鼠疫,不到十天就死了數百人。
京城大震,防疫局,太醫院,皇家政院的醫科等組成了龐大的救治團,在內閣閣老趙晗的帶隊下,趕赴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