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苑林。

所謂的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裡十麵九圍，圈了大片山林。

在一間臨時修善的屋子裡，朱栩坐在主位上，身旁是李解語，左右兩邊是小永寧，小慈燁幾個孩子。

下麵兩邊是內閣，六部的大人們，然後是曹變蛟等武將，繼而是軍政兩院或者其他部門的頭頭腦腦。

朱栩環顧一圈，滿意的笑著道：“今天，算是我大明一百多來首次大獵，這次大獵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振奮我大明軍心，民心，掃掃頹喪之氣。二來，也是借此機會，看看我大明的下一代人才。閣老們經常給朕說，要未雨綢繆，朕也覺得，要為國家儲備人才……是以，這次大獵，允許參加的，都是三十歲以下的。第一名，朕會直接賞賜一把禦刀，一身禦製頂級甲胄，賜武進士出身，還可以派他去戰場，建功立業！”

除了曹變蛟等一乾已經功成名就的人，其他一乾人都雙眼大睜，麵露驚色，狂喜，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朱栩不遠處的小永寧一直在給朱栩擠眉弄眼，示意她要參加。

朱栩沒理會她，目光在李定國，曹明蛟等小輩臉上掃過，不動聲色的點頭，看向畢自嚴道：“一路上大家有些累了，畢閣老，設宴，休息半個時辰，到時候正式開始！”

不等畢自嚴接話，朱栩又道“燁兒，你代朕去。”

這句話落，滿堂皆靜。

自古以來，能‘代朕’的人都不簡單，尤其是皇子，那是不言而喻的意思。

畢自嚴等人眉頭皺了下，沒有多言，應了聲，帶著人到偏殿。

等人走的差不多，曹化淳才上前，道：“皇上，已經基本排查過，沒有問題了。”

朱栩‘嗯’了聲，看向李解語，道：“累嗎？”

李解語心裡對於朱栩對於小慈燁的安排有些奇怪，還有些擔心，但沒多言，輕笑道：“臣妾不累。”

朱栩站起來，看著外麵，道：“彆說永寧了，朕都忍不住的想去去參加了。這樣吧，讓人在後麵準備弓箭，靶子，朕，永寧都去過過癮，靜等著他們的結果。”

曹化淳應聲，道：“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偏殿內，氣氛就呈現兩極化，一部人大吃大喝，迫不及待，另一部分相對沉悶一些。

畢自嚴等人簡單寒暄兩句，便做在一旁，沉悶相對，不是看你一眼坐在他們最前麵的皇長子，朱慈燁。

這位大殿下倒是沉穩，坐在那，小臉平靜，拿著勺子，慢條斯理的吃著。

這位大殿下倒是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小小年紀，難能可貴。

但他不是中宮皇後所處，不是嫡子！

畢自嚴看著身旁的孫承宗，低聲道“我看，我們還是要與皇上再談一次。”

國本在任何時候都是最重要的，現今大明轟轟烈烈的改革，影響太大的情況下，尤為顯得關鍵！

孫承宗沉吟一聲，道：“皇後娘娘就要誕下，我們先看看再說，無需著急。”

畢自嚴剛要說話，就看到隨行的琉球的一個官員上前，給大殿下敬酒。

這位大皇子有模有樣的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不知道說了什麼，讓這位琉球官員喜笑顏開，很是開心的走了。

畢自嚴輕歎一聲，道“不能不急了。”

孫承宗猶豫了下，沒有再說話。

一個時辰後，眾人聚集在空曠的場地上，一百多人騎著馬，背著弓，目光直直的看著朱栩。

另一撥人站在朱栩身後，目光平靜中透著期待的看著這一百多人。

這些人年紀都不大，大部分家世顯赫，一部分是不動聲色重點培養的人才，他們都騎著馬，麵色稚嫩，滿含期待的憧憬著。

嘭

“開始！”

朱栩在開發令槍的同時，沉聲大喝。

瞬間，滾滾的馬蹄聲響起，一百多年輕人拉轉馬頭，迅速衝入不遠處的山林，打呼著，興奮著，揮舞著大弓。

朱栩看著這群人衝入山林，微笑著看向畢自嚴，孫承宗等人道：“怎麼樣，有沒有中意的？”

畢自嚴倒是沒有說話，孫承宗開口道：“皇上，現在言之過早，不妨過幾年再看看。”

朱栩目光掃過這些輔臣，頓了頓，忽然道：“朕很久沒有與畢師下過棋了，難得有時間，咱們下一盤如何？”

這次雖然是大獵，但對這些閣老們來說，更像是一種休假。

畢自嚴知道朱栩的棋力，笑著應和，一群人跟著走向裡麵。

朱栩等人在下棋的時候，後麵小永寧帶著小慈燁等皇子在射箭，都是特質的小弓箭，除了小永寧悶悶不樂外，其他人都很開心。

李解語在看著幾個孩子，慈煊，慈熠她倒是不在意，目光一直看著慈燁，眉頭蹙起的一直沒有鬆開。

她跟隨朱栩最久，對他最了解，如此看重小慈燁，不會那麼簡單。

後宮裡的爭鬥，除了爭寵之外，就是儲君之爭，慈燁是皇長子，大明儘管是嫡長子繼承製，但縱觀整個大明，有幾個是嫡長子繼位？

但是皇後，皇帝都太年輕，皇後生產在即，不管現在這個是與不是，將來若是有嫡皇子出，慈燁如何自處？皇後那邊怎麼看？

後宮腥風血雨，蕭牆之禍，一些可怕的畫麵在李解語眼前劃過。

李解語滿心擔憂，卻又無可奈何，這件事，由不得她，甚至由不得外麵那些大人們。

小慈燁慢吞吞的搭弓射箭，射箭之前還轉頭看一眼李解語，見她緊皺著眉頭，立即放下弓箭，走過來，看著她，眨了下眼，道：“母妃，你怎麼了？”

李解語看著他，眼神複雜斂去，笑著道：“沒事，你玩吧，母妃去看看你父皇。”

小慈燁臉上少了些許以前的呆萌，看上去比較沉默，見李解語齊身，眨了眨眼。

堂內，朱栩與畢自嚴下棋，一群閣老，內閣的大人們在看著，所有人都做到了觀棋不語真君子。

因為他們都看得出，畢閣老在下一盤指導棋，皇帝陛下的棋力，真是不忍直視。

畢自嚴以前經常與朱栩下這種指導棋，他看著朱栩始終毫無進展的棋力，開口道：“皇上，棋之道不爭一邊一角之得失，起手要漂亮，布局要大氣，收尾要淩厲……”

朱栩彎著腰，盯著棋盤，連連道：“畢師說的是，朕記下了……”

說著，拿著黑棋滿棋盤的找地方。

其他一乾大人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都有了一絲古怪的心思。

當今這位雄才大略，軍政兩麵向來大氣磅礴，環環相扣，若是不是到最後，他們都看不清目的，但怎麼到了很想通的圍棋之道上就如同一個稚子，他們都看不下去了。

畢自嚴配合著朱栩，一直將局麵控製在膠著狀態，同時開口道：“皇上，溫體仁在陝西做的不錯，風評極佳，臣打算明年調他入京，擔任禮部侍郎。”

朝廷現在看似人才濟濟，但用的人地方特彆多，尤其是內閣輔臣還差一位的情況下，溫體仁突然調入京，就是非常明顯的安排了。

“不著急。”

朱栩啪的一聲落子，自信滿滿的道：“李邦華，方孔炤二人優先，其他人排後。”

彆人朱栩不知道，但這個溫體仁，最擅長做的就是表麵功夫，現在看來，畢自嚴也被騙了。

但旋即朱栩眉頭微動，瞥了眼其他站著的大人們，這些人居然沒有反對，甚至開口。

他目光轉向畢自嚴，心裡暗笑一聲，他差點被畢自嚴給晃點了。

畢自嚴這麼一招，怕是想要明升暗降，讓溫體仁徹底涼涼，隻是拿不準主意，才來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