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音一襲紅色披風,在戰場極其顯眼。
她看似二十左右的年紀,俏臉冷酷,身形瘦弱,但發揮的能量異常驚人,她近乎單槍匹馬的從亂民之中殺出,追擊向李鴻基等人。
禁軍一些將領都大驚失色,連忙跟著追擊過去。
這位大小姐可不得了,她出了事情,絕對非同小可,禁軍都得地震!
禁軍的戰力自然彪悍,這些亂民無頭無尾,毫無章法,一衝就散,很快局勢就是一麵倒,禁軍已經開始合圍,抓人了。
蘇音音一馬當先,直追李鴻基,眉目如劍,手裡的長弓一根根的射出,腳下戰馬嘶鳴,威風赫赫。
李鴻基滿臉是血,一隻手捂著眼,看不出表情,隻是拚命的打馬,宋獻策等人跟在他身後,都是一臉擔憂。
宋獻策回頭看著蘇音音鍥而不舍,緊追不放,後麵的禁軍風馳電掣,目中冷芒一跳,轉頭看向李錦,沉聲道:“你帶人攔住他,讓闖王先走!”
李錦驚慌失措的臉色頓時驟變,這是要他去送死啊。
李錦剛要搖頭反對,這個時候一臉是血,猙獰可怖的李鴻基轉過頭,看向他,什麼也沒說。
李錦渾身一寒,整個人激靈顫抖起來,旋即雙眼怒睜,咬牙道:“好,我這就去!”
李錦轉身,帶著幾個心腹,轉身去抵擋蘇音音。
李鴻基看向宋獻策,聲音顫栗的道:“前麵有河,過河拆橋!”
宋獻策立即會意,道:“闖王,你先走!對了,我們之間肯定有官軍的奸細,一定要查出來!”
李鴻基的臉上越發猙獰,凶厲道“我知道,讓我查出來……我活剮了他!”
宋獻策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說。
這件事是秘密,知道具體詳情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做一個簡單的排除法都就能知道是誰。
但這裡麵又異常複雜,沒實證,那個人在他們幾人中相當重要,不止是‘交遊廣闊’,更是他們的‘財政來源’,沒有確鑿證據,他不能開口。
“喝!”
他們身後,蘇音音長槍如霧,忽然一聲喝叫,長槍洞穿了李錦的喉嚨,將他挑落下馬。
蘇音音殺了李錦,抬頭看去,隻見李鴻基,宋獻策兩人已經跨上木橋,一個拆,一個就要遠盾。
蘇音音眼神冷漠,沒有追上去。
他身後一個都尉上前,站在蘇音音邊上,道:“蘇校尉,咱們不追了嗎?”
蘇音音語氣冷淡,道“追不上了,讓陝.西總督府發海捕文書,將他們找出來。”
都尉絲毫沒有違和,應聲道:“是。”
蘇音音看著李鴻基等人離開,眉頭皺了皺。她知道這個人,是當年曹變蛟入陝的漏網之魚,現在居然又能逃掉,還真不是一般的匪寇。
調轉馬頭,蘇音音迅速的收拾李鴻基等人留下的那些亂民,分彆派人去四周,彈壓一切變亂。
曹金鑄正是命人看押這些俘虜,等蘇音音回來,他疑惑的問道:“音兒,到底怎麼回事?”
蘇音音看著這個把自己養大的義父,沒有隱瞞道:“女兒入了軍院後,沒多久被選拔進了神機營,後來奉調入禁軍,負責護衛慈寧宮。”
曹金鑄雙眼登時大睜,這個女兒離家兩年,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際遇!
他顧不得驚喜,又道“這些禁軍是怎麼回事?你還是校尉,你怎麼調動都尉……”
蘇音音清清冷冷,抿了抿嘴,猶豫了下道:“太後娘娘保媒女兒與曹總兵。”
曹金鑄出自遼東,有個‘曹’姓,風言風語他也聽得到,自然知道大明現在的‘曹總兵’是誰。
曹金鑄神色再難掩飾激動,道“是曹變蛟總兵?你們……定下了?”
蘇音音沒有扭扭捏捏,直言道:“曹總兵去了南海,要一年後回來,太後娘娘保媒,皇上首肯。”
曹金鑄已經聽明白了,雖然還沒有正式的行禮,但有太後,皇上保媒,這件事已是板上釘釘!
曹金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睜大雙眼看著蘇音音。
蘇音音卻沒有在這上麵糾纏,道:“義父,錦衣衛得到消息,這次的民變不簡單,有些人在其中惡意勾連,可能會牽扯巡撫衙門,甚至是總理大臣衙門的高官。”
曹金鑄一聽就緊擰眉頭,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權職範疇,無能去做什麼,旋即又聽出話外之音,道:“音音,你老實告訴為父,你是否領了旨意而來,不然不會到的這麼及時……”
蘇音音搖頭,道:“女兒確實有旨意,但到這裡確實恰巧。至於其他的事情,女兒不方便說,各級衙門的官員自有人處置,義父勿憂。”
曹金鑄看著蘇音音,腦中有些發脹,眼前這個女兒不一般了。
旋即他就笑著道:“好,為父知道了。有空回家一趟,你娘想你的緊,知道你有了親事,她一定很高興。”
蘇音音臉上這才露出一抹女兒家該有的高興,道:“是,女兒記住了。”
曹金鑄點點頭,沒有再多說,繼續收拾殘局。
與此同時,錦衣衛的人已經進入通德縣府衙,麵對周襄禮,陳姓老者,李家管家以及那個陝北商會的中年人。
錦衣衛來的是一個紫衣小隊長,麵色白的有些病態,三角眼猶如毒蛇,他盯著四人,嘴角勾起,道“你們還真是令我意外,在我的地盤搞出這麼多事情,居然是我的上峰親自給我寫信派人告知的,你們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們?”
周襄禮等人自然知道錦衣衛,也清楚錦衣衛的可怕,一時間都麵沉如水,沒有開口。
他們行事自認為機密,卻不知道從何處泄露,到了現在這個境地,又能如何彌補?
紫衣小隊長臉上的笑容越多,配合著蒼白臉色越發人,語氣溫柔的道“交出所有人的名單,我保你們每家三個人的命,如果不給,我就用你們從未想過,見過的酷刑撬開你們的嘴,不要急,認真考慮清楚再回答,這關係著很多的人頭……”
周襄禮看著這個人,麵色陰沉變幻,餘光看向其他三人。
其他人幾乎與他的動作一樣,誰都有妻兒老小,誰都不是硬骨頭,依照錦衣衛的手段,老實說出他們想要的,肯定不會超過今天!
陳姓老者抬頭看向紫衣小隊長,平靜的搖頭道“沒有名單,這次的事情,是我們誌同道合,心照不宣。至於陝.西還有多少人與我們想法一樣,你不妨猜猜。”
紫衣小隊長蒼白的臉上展顏一笑,道“如果沒有名單,你,你,你們,你們三代以內的族人,姻親,走的近的師生朋友,哪怕是常去的一些地方,我隻要動動手指頭,在兩天之內都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止是陝.西,是全部,整個大明!”
眾人神色都是大變,旋即陰沉如墨。
周襄禮一張臉不自覺的抽搐,雙拳握的格格響。
商會那個大漢死死的咬著牙,眼神憤恨,直視著紫衣小隊長,雙目似裂。
李家的管家現在越發的沉默,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雙腳下傳出輕微的摩擦聲。
陳姓老者倒是很坦然,道:“當今皇上倒行逆施,毀我大明根基,縱然屠戮無數,仁人誌士依舊前仆後繼,從不畏死。我等既然敢如此行事,自然做好了準備,無懼威脅。東林先賢的遺誌不會消失,大明內外不知道多少人,你們永遠想象不到他們會是誰,都在哪裡……終有一天,那個煌煌天朝還會回來,我等也將名垂青史……”
紫衣小隊長神色楞了一下,有些愕然的看著這些人。
明明是他們在圖謀造反,禍國殃民,怎麼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豪邁大氣?
紫衣小隊長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可愛’的思忖之色,道“其實我不太懂你們說的這些,不過,東林黨人,結黨隱私,亂國亂政已經是鐵案,你們將他們當做先賢……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陳姓老者立即就要張口說話,卻硬生生的沒有說一個字,蒼老的臉上抽搐著,最後冷哼一聲,道:“我輩之誌,豈是你這等鷹犬可以明了!”
東林黨的罪案經曆三翻四次的審理,已經是鐵的不能再鐵,縱然巧舌如簧也辯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