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複雜紛擾(1 / 1)

獨斷大明 官笙 2473 字 27天前

這道奏本出現在司禮監,內閣,迅速被抄錄簡略,送往京東大營方向。

這道奏本的嚴重還不在於這些大人物的聯名,而在於奏本裡的內容。

現在內閣以及六部等的諸位大人還在返回的路上,內閣中書就迫不及待的抄錄送過去,可見不一般。

宴席結束,朱栩的鑾駕在京東大營停留了一陣,與張筠啟程回京。

這次大演武的基本目的已經達到,後續的影響力還會慢慢發酵,未來十年,隻怕東南半島都會很安靜。

倭國現在陷於島原之亂,即便沒有朱栩的暗中推波助瀾,德川幕府想要解決也要三五年甚至更久,前前後後動用數十萬大軍,消耗的國力不知道多少,根本無力再次入侵朝鮮。

現在大明麵對的唯一麻煩,就是察哈爾!

察哈爾現在的總體實力並不強,難以處理在於,他們是遊牧民族,茫茫大漠可以隨意來去,若是不能一戰而勝,就會向成祖一樣,五征大漠也未能克儘全功,死後十幾年就出現了土木堡之敗——大明從此一蹶不振!

朱栩必須要勝,徹底解決察哈爾!否則未來十年,大明將沒有足夠的力氣與察哈爾周旋。

從朱栩得到的情報來看,黃太吉雖然在漠西站穩腳跟,得到準噶爾的支持,但還沒有能力反攻回來。準噶爾不止內部紛擾不斷,四周的威脅也到處都是,想要出現曆史上鼎盛一時的準噶爾汗國,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

所以,三麵合圍,是有可能徹底剿滅察哈爾,將漠南劃入大明版圖的!

沒有像來時那麼隆重,乘坐龍攆,而是坐了馬車。馬車裡,朱栩斜躺在張筠的腿上,猶自皺眉思索。

多爾袞與沈.陽方麵聯軍五萬,土木堡的滿桂三萬,加上趙率教的三千鐵甲騎兵,兩百門大炮,林林總總也能湊個四萬人,祖大壽的泰寧衛與科爾沁等聯軍,勉強也有四萬,這就是十三萬大軍!

大明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這樣的規模作戰,並且騎兵居多的情況!

朱栩眯著眼,右手有節奏的拍著腿,心裡轉悠個不停。

“尼克魯,應該快回到察哈爾了吧?”朱栩低語。他很好奇,這個時候,林丹汗會怎麼做,靜觀其變還是先發製人,亦或者——議和?

不一會兒,曹化淳從簾子外麵說道:“皇上,安達山近來活動比較多,朝廷內外有些人已經被查實受賄,向他出賣了情報。不過影響不大,錦衣衛那邊請示,是否進行清除。”

朱栩麵色如常,道:“不用,由著他們,讓錦衣衛盯著。恩……傳旨察哈爾:順平王忠孝有加,衛邊有功,賜蟒服,銀三萬,著即刻進京麵聖,領賞。”

外麵的曹化淳楞了一會兒,道:“遵旨。”

張筠眨了眨眼,看著朱栩的臉,疑惑道:“皇上……不是要討伐察哈爾嗎?這樣,那個順平王還會來嗎?”

朱栩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俏臉,道:“開戰總要有借口,這就是個借口。”

張筠極其聰慧,立即明白了,俏臉欣喜的道:“臣妾明白了,皇上肯定順平王不敢來,正好以此借口討伐。”

朱栩笑而不語。目光看向窗外,他倒是希望林丹汗大膽的來,他會毫不猶豫的懸其頭於旗杆之上。

但以他‘慣於殺使’的壞名聲,林丹汗應該是百分百不會入京。

可惜。

朱栩心裡暗歎,嘴角微翹的緩緩閉上眼假寐。

安達山這個時候也在回京的路上,坐在馬車裡,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難安。

不得不承認,察哈爾對建奴是有懼意的,哪怕建奴已經今非昔比,可當聽到多爾袞已經率兵北上,安達山還是心驚膽戰,六神無主。

他左右有兩個親衛,其中一個道:“台吉,這件事必須儘快通知大汗。明人也就火炮犀利,可火炮笨重,在大漠難行,我們最大的威脅,還是建奴的騎兵!”

另一個也道:“台吉,建奴騎兵若是再配上火炮,隻怕我們不敵。”

安達山看了這兩人一眼,沉著臉沒有說話。

除了有數的那幾個人,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察哈爾的真實情況。由於大明的刻意封鎖,外加不斷的挑撥,察哈爾看似不斷的壯大,實際上真正的戰力並沒有增加多少,能湊個三萬能戰之人已經是極限!若是再剔除傷兵,重患之類,怕是隻有兩萬人!

兩萬人,如何應對大明的十多萬聯軍!

安達山這個時候也有些埋怨起林丹汗了,太過急切,不懂得韜光養晦,這麼早就引起大明的忌憚,決心討伐。若是再能穩個三五年,大明國力虛弱,察哈爾恢複過來,此消彼長,何懼大明!

‘希望國師有辦法。’

半晌,安達山還是沒有說話,心裡輕歎了一聲。

安達山這邊憂心忡忡,朝鮮的兩位國主就更是頭疼萬分,難以抉擇。

他們對大明的情況很是了解,從十年前大明就一直在幫助朝鮮,可以說竭儘全力,更不要說早期保衛朝鮮,與倭國的三次大戰,都充分說明大明護佑朝鮮的決心。

可現在大明國內天災連綿,國庫空虛,需要裁軍來節省開支,明朝兵部,內閣的龐大計劃他們也都了解,說到底,他們也怨不得大明這個時候抽身而出。

可事關朝鮮國祚延續,他們不管如何,也不願,更不能放駐紮在平壤的明朝三萬大軍離開。

他們要緊急與國內商討,在大明內閣裁軍計劃確定之前,決定到底該如何做!

他們還在路上,一隻隻信鴿就飛向山海關,然後會在一個個驛站轉向朝鮮。

畢自嚴等內閣輔臣比朱栩更早回到京城,回到內閣。

畢自嚴班房,他看著鄭友元遞過來的奏本,神色凝重。

鄭友元看著畢自嚴,麵色冷靜,道“大人,這是手抄本,原本在司禮監。想必皇上很快就會看到簡略,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令他震怒。”

畢自嚴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這道奏本。

這道奏本的內容是關於剛剛演武的火器,也就是火炮。奏本上言稱‘戰場成敗,在於人心,不在利器。火器之大,過傷天和,非聖人所為’,‘一炮飛出,數十人殘肢斷臂,人命如草芥,漫天大火,慘叫而絕,何有德焉?’

洋洋灑灑數千言,大概意思,就是軍器局研製的火炮,威力太大,有傷天和,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請求封禁,永遠不再開啟,使用。

當然,他們也不是這樣說說的,還舉出了幾個列子。

若是這些大炮落在叛軍手裡,或者敵對國家,那大明如何抵擋?若是叛軍,敵人以此攻打京城,皇宮又該如何?

因此,在還沒有流出的時候,請朝廷封禁,燒毀圖紙,緝拿工匠,永絕後患!

畢自嚴看著這道奏本,反反複複的看了兩遍,臉色也變幻了幾次,始終都沒有張口。

沒多久,孫承宗拿著一樣的手抄本走進來,看著畢自嚴道:“看過了?”

畢自嚴放下奏本,歎了口氣,道:“六部尚書沒有表態,倒是有幾個侍郎很是讚同,寫了副奏。”

鄭友元給孫承宗搬來凳子,悄然退了出去。

孫承宗也放下奏本,看著畢自嚴,沉吟一聲,罕見的沒有開口說話。

畢自嚴與孫承宗眼神交彙,接著,繼續沉默。

兩人都是讀書人,進士出身,而今都是飽讀詩書,滿腹才華,若非入了官場,定然也是一方大儒,大家。

畢自嚴是徹徹底底的文人,從他內心深處來講,是讚同這道奏本的。大演武展現的火炮威力太過可怕,以往還不覺得,現在卻有些悚然,令他感覺危險,心裡憂慮。

孫承宗雖然是文官,可也帶兵多年,雖然知曉武器的重要,可是今天大演武的火炮,讓他心悸,同時還在擔憂,短短幾年已經如此,如果繼續發展下去……

單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好半晌,孫承宗開口道:“皇上銳意發展火器,並且認為它是未來戰爭的決定性武器。”

畢自嚴抬頭看了眼孫承宗,神色平靜,沒有言語。他明白孫承宗的意思,所以才沒有說話。

儒家以‘仁德’治天下,凡不合‘仁德’二字便極力排斥,斥之為‘邪端’,非‘正道’,隨之趕儘殺絕。

但眼下的情況是,當今這位皇帝陛下,對‘奇技淫巧’異常熱衷,他們根本無力反對,甚至簡單的製約都不行。尤其是在一些軍國大事上,由於他的觀點,想法往往能在後麵得到印證是對的,他們就更沒底氣。

要知道,當今這位——從未錯過!

一次都沒有!

麵對如此目光如炬,雄才大略的皇帝,他們這些臣子是相當的不容易。

畢自嚴與孫承宗等人內心時常也感到慶幸,雖然當今這位強勢無匹,半點聲音聽不進去,可到底不是太祖,成祖,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開殺戒,至少對他們這些身邊的近臣該有的禮數從未缺過。

又好半晌過去,畢自嚴深吸一口氣,道“這件事,內閣不表態。”

‘不表態’何嘗不是一種表態。

孫承宗看著畢自嚴,提醒道:“皇上的性格你是知道,你不表態就等於是反對,皇上心裡……是有賬本的。”

當今皇帝大度的時候令人心驚,對很多他們認為是‘忤逆’大罪的事情揮揮手就算了,完全不放在心上。可在他們看來是某些不值得在意的小事情上,分外的‘計較’,經常會秋後算賬。

孫承宗話沒有說透,他早就隱約的感覺到,乾清宮對這位‘畢首輔’是有不滿的,也不能說是不滿,應該是對他的能力的一種‘質疑’,若是到了時間,機會合適,畢自嚴‘突然’致仕,告老還鄉他不會有多意外。

畢自嚴何嘗不知道,不過有些事情,他該堅持的會毫不猶豫的堅持到底,對著孫承宗的好意他隻能心領,擺了擺手,道:“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休息半個時辰,咱們繼續開會,要儘快達成今年‘新政’框架,免得人心浮動,朝秦暮楚。”

孫承宗見如此也沒有多說,看著畢自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走了。

他本來想給畢自嚴透個關於察哈爾的底,眼見畢自嚴一堆煩心事,還是咽了回去。

內閣現在忙的腳不沾地,急匆匆的再次與六部尚書,各地總理大臣,巡撫等開會商議,他們都在擔心騰出手裡的朱栩會插手進來,到時候他們就沒有了話語權,太多的事情由不得他們,所以在搶先下手。

一乾大人們扛著巨大的壓力,在各種問題上爭鋒相對後又相互讓步,希望能儘早達成各方都認同,能夠持續前進的‘新政’方案來。

京外的百姓們自然熱鬨,大明演武,萬邦來朝,這是盛世之兆,鞭炮齊鳴,喧囂嬴蕩。

朱栩在入到城門口,才看到司禮監送出來的奏本以及簡略。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朱栩看著這道奏本,也算是感慨萬千。

對於‘奇技淫巧’的深惡痛絕,對於‘仁’的無限拔高,應該是封建王朝發展的一道嚴重桎梏。這種‘桎梏’明隱的出現在方方麵麵,其中最為顯眼的,就是對‘匠藝’的貶低與阻礙,到了火器這裡,則上升到了恐懼。

‘現在的火炮怕是與後世的原子彈一樣,令人恐懼與忌憚……’

朱栩能明白這道奏本裡的擔憂,但是這些人沒有說明白另一個問題——大明封禁了,是不是就表示其他國家就不會出現?若是出現了怎麼辦?到那時怎麼保衛大明?

這完全是自廢武功,故步自封,停滯不前,甚至是惡意倒退的存心找死之舉啊!

朱栩搖搖晃晃,回憶起一些不堪的記憶來,心裡陡然惱怒,抬頭看向前麵,道“內閣那邊什麼態度?”

曹化淳坐在外麵,聞言道“內閣還沒有反應,估計是留中不發。”

“傳旨!”

朱栩目光微冷,語氣冷漠的道:“嚴厲斥責這幫人,火炮已經遍存於世界,我大明今日毀,西夷明日來攻,如何抵擋?海上如何建長城?我大明是否要永遠如豬羊一般被人圈禁,任意欺淩,苟且偷生?目光短淺,自私狹隘,以一己私心拋卻家國之責,妄言國事,不體上心,毫無格局,其心可誅!”

張筠眨了眨眼,剛才有那麼一刹那,她也覺得這些大人們上書說法是對的,再聽著朱栩之言,心裡一驚,連忙抿了抿嘴,低下頭。

真要是如朱栩所說,那就太可怕了,不敢去想。

曹化淳在外麵嚇了一跳,這些話要是真的明旨而發,隻怕會逼死奏本上的不少人!

猶豫了一會兒,曹化淳道:“皇上,語氣,是否要委婉一些?”

“不用!”

朱栩道:“你親自擬旨,拿給朕看,然後送去內閣,再讓內閣寫一道相似的斥責詔令,工部,吏部也寫一份,然後在明天的報紙上登出來,給朕好好殺一殺這幫人的懦弱無能之氣!”

“遵旨。”曹化淳心裡歎了口氣,很是無奈。

每次皇帝看重,著力發展的事情,總有人跳出來反對,唱高調,結果就被皇帝打臉,而且是那種居高臨下,無可反駁的打臉。

用力越狠,反作用力就更大,對於將‘清譽’視為重過一切的大明文人來說,羞憤自儘都不奇怪。

可這種反作用力不同於作用力,反作用基本上是無差彆的傷害,地圖炮,這會讓那些人保守的讀書人更加堅定的抱團,遠離朱栩,大力的唱反調。

也就是一段小插曲,朱栩壓根就不在意,這道旨意既是給內閣六部那些大人看的,鮮明表達他的態度,也是給朝野那些思想開明,有眼光的人看的,至於那些死抱著舊教條不放的人,朱栩打算由著他們抱到死——救不了了。

在朱栩的馬車進宮的時候,朝鮮的二位國主也沒閒著,在六部,內閣等地穿梭,求見,希望能說服大明一些重臣,同意大明的軍隊繼續駐紮平壤,保衛朝鮮,以防倭國再次入侵。

可是,得到的回應多數是失望的,剩下的是含糊不清,難給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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