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餘音不散，朱栩捏著下巴，看著這群人孩童漸行漸遠。

他倒是沒怎麼生氣，這些年京城內外詆毀他的謠言多了去，要是每一個都生氣，他非得累死不可。隻是他有些好奇，這些流言怎麼就長盛不衰呢？

“公子，”曹化淳上前，在朱栩耳邊低聲道：“要不要讓人摸一下？”

朱栩豎起手，道：“不用，咱們來是逛街的，走，去白塔寺。”

張筠僑聯如常，輕輕解釋著道：“朱公子，白塔寺現在香火最盛，據說求什麼都能如願。”

朱栩一振，抬腳向前道：“那倒是好，朕也去求一求，看看天上的滿天神佛能不能讓朕如願。”

幾人立時又緩慢的向前走，張姝看著朱栩，一雙水靈靈大眼睛眨動的道：“朱公子，你要許什麼願啊？”

朱栩看著兩邊的人來人往，笑著道“江山永固，萬世太平。”

張姝悄悄翻了個白眼，拉著她姐姐的胳膊，悄悄嘀咕了一句。

張筠暗瞪了她一眼，轉頭看向右手側的小永寧，道：“公主，你要許什麼願望？”

小丫頭抬頭看了眼張筠，眨著大眼睛，脆生生的道“皇叔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說完，一臉小討好的看向朱栩。

朱栩笑了聲，這丫頭倒是不放過賣乖的機會。

道路兩旁漸漸熱鬨起來，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皇叔，那個就是西夷人嗎？”忽然間，小永寧拉扯著朱栩的袖子，望著不遠處的一個鋪子道。

朱栩抬頭看去，隻見幾個高大的歐洲人正在一個店鋪與裡麵的掌櫃爭論著什麼。

“現在西夷在京城多嗎？”朱栩轉頭看向身後的曹化淳。

曹化淳看了眼，道：“應當不多，南直隸金銀村今年發出的兩年許可證不過兩百人，能自由出入整個大明的不過五十人，入京的話還需京城特批，估計沒多少人。”

朱栩微微點頭，大明的商貿在漸漸開啟，暫時還需謹慎，不能完全開放，以免失控。

張筠張姝兩姐妹也不是第一次見，沒什麼新奇，倒是張姝看著小永寧道“公主，其實這西夷人沒什麼好的，個個小氣，一肚子壞水，千萬不要跟他們沾上。”

小丫頭出宮次數不多，倒是第一次見，很是新奇的盯著看個不停。

小商小販的吆喝聲仿佛突然間響起來，隆隆不絕。

“橘子，新鮮的橘子，黃瓜，黃瓜，剛剛摘下來的黃瓜……”

“葡萄，新鮮的葡萄，水靈靈的葡萄啊……”

“皇家莊園出產，快來看一看……”

小永寧一聽，拉著張筠就向那鋪子跑去，大叫道：“小嬸，我要吃橘……”

張筠被拉著跑了幾步，轉頭看向朱栩。

朱栩跟上來，道：“沒事，你們想吃想玩都隨意，我來付錢，無需拘束。”

張筠剛一笑還不待說話，就被小永寧拉到了鋪子前。

小丫頭伸出兩小手就抓橘子，抓完橘子就抓葡萄，嘴裡還道：“這個也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這是反季水果店，小夥計看的是大喜，唱喏的道：“好勒，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張筠與張姝跟在小永寧兩邊，張家雖然不是小門小戶，可也高貴不到哪，還真是第一次在冬天見到這些新鮮的東西，都很是訝異。

至於小永寧，她純屬好奇，這些她在宮裡早就吃膩了。

所謂的皇家莊園是當年朱栩與平王合夥做的生意，專門供應宗室的，也對外作些生意補充宗室用度，後來劃歸了鴻臚寺。

朱栩沒有走近，撇頭看向曹化淳道“這個是皇家莊園出的嗎？”

皇家莊園出產都會有顯眼的標記，並且也不會是這麼隨意的在小鋪子裡出售，那都是達官貴人，豪門大戶的專利，自然對皇家莊園來說也是暴利。

曹化淳上前，道：“回皇上，皇家莊園涉及衣食住行各方麵，與很多商行，商戶合作，這大棚難免被外人學去，鴻臚寺早就奏報，在鴻臚寺的田畝附近出現了不少大棚，也種出了很多東西。”

朱栩不以為意的笑了聲，道：“明擺著跟咱搶生意啊，走，殺價去！”

曹化淳也微笑著，跟著朱栩上前。

沒多久，在眾人的竊笑中，一群人帶著一大包橘子，葡萄等匆匆離開——朱栩興衝衝的殺價，結果人家是有價無市，寸步不讓。

“走，咱們去拜佛吧。”朱栩吃了一瓣橘子，隻覺得牙冷的厲害。

小永寧倒是吃的開心，一刻不停，仰著頭很隨意的道“皇叔，拜佛是不是要還願？”

朱栩隨手敲了她一下，道：“未來半年你就老實的待在宮裡，其他就彆想了，還有彆吃的太多，容易鬨肚子。”

小丫頭詭計落空，扁了扁小嘴，忽然又仰頭看向張筠道：“小嬸，你會進宮來玩嗎？”

張筠對這個鬼機靈也怕的很，生怕她又做出什麼令她尷尬的事情來，看了眼朱栩，道：“公主，彆鬨。”

‘彆鬨’二字頓時將小丫頭後麵的話全都堵了回去，小永寧無精打采，連手裡吃的都沒了胃口。

朱栩笑了笑，目光看向張筠，道：“沒事可以進宮，皇嫂，老太妃都很喜歡你。”

皇宮裡已經定下張筠是明年入宮的人，雖然還沒有明確立為皇後，可消息已經傳遍京城，不管是從禮製上還是其他，她都不能隨意進宮，以免違禮或者傳出不堪的流言來。

但在朱栩麵前，她隻得道：“是。”

朱栩對大明太多的禮法深惡痛絕，能不遵守他就不遵守，這些年他破壞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外麵的流言蜚語也大多因此而來，見張筠沒有拒絕，他就道：“嗯，這丫頭整天沒個規矩，你沒事帶一帶，管一管。”

張筠俏臉微紅，沒敢應聲。

張姝嘻嘻一笑，看著朱栩又看向小永寧，大眼睛一轉道：“公主，要不，我進宮找你玩吧？”

小丫頭的目的是出宮，不在乎誰找她玩，哼哼唧唧的不答應。

朱栩又敲了她一下，道：“好好說話。”

“好啦~”小丫頭立馬拉著長音，一臉不高興的道。

朱栩當做沒聽到，抬頭就見白塔寺到了，笑著道：“到了，走，咱們去拜一拜，來年求個好兆頭。”

“我先來，我先來……”小永寧頓時來了精神，拔腿就向前跑去。

張筠連忙跟著，生怕這小公主跑丟了。

朱栩與曹化淳等人跟在後麵，不緊不慢，直到看著三個人進了佛殿，朱栩才捏著下巴，看向曹化淳道“你說，朕是不是太無趣了一點？”

曹化淳神色不動，心裡卻是是讚同的，眼前的皇帝一直以來全心都撲在政務上，哪有半刻閒暇，麵對女人難免有些‘捉襟見肘’，手段不如政務上那麼高明。

這些話曹化淳自然不能說出口，微微躬身，道：“奴婢是殘缺之人，對男女之事也不甚了解。”

朱栩抬手揉了揉被凍的有些僵的臉，道：“嗯，慢慢來吧，時間還長的很。走，咱們都進去拜一拜，看看白塔寺靈不靈光。”

曹化淳應了一聲，跟在朱栩身後。

王一舟等人連忙悄悄跟著，確保萬全。

朱栩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小永寧興衝衝的拿著一支簽跑向邊上的一個解簽和尚那。

“大師，快，看我的簽。”小丫頭站在桌子前，小臉很是興奮。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情，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現在終於來了。

大和尚是一個中年人，看上去肥頭大耳卻又給人十分精明的感覺，他笑嗬嗬的接過簽，看了眼道：“百戰穿金甲，巾幗不讓須眉，這位小姐，你將來可要成為我大明第二位女將軍了……”

小永寧登時雙眼大睜，驚喜的道：“女將軍？真的嗎？我能成為女將軍嗎？”

“當然，秦良玉將軍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她戰功赫赫，鎮守陝甘六省，可是我大明的擎天柱石啊……”和尚一臉‘仁慈’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