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銓強自臉色平靜,心底卻在飛速轉動。
他也是久經宦海,哪裡看不出,之前的所謂的‘六扇門’的一係列動作都是障眼法,為了就是讓他冒頭!
張溥,熊文舉等人被抓,說明他的把柄已經被人抓到了,外加這周延儒,他的所有計劃都將破滅,而他也會身敗名裂,苦心謀劃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不行,我必須要入閣!我一定會成為內閣首輔,一定會拯救大明!’馮銓心底在咆哮,在不停的轉著念頭。
王瑜陽背著雙手,沒有看馮銓,而是看向周延儒,神色頗具威嚴的淡淡道:“周大人,你不喊冤嗎?科舉舞弊,構陷朝廷忠臣,外加‘謀逆’,誅三族都不為過。”
周延儒臉色大變,他一個人身敗名裂是小,最多就是仕途無望,可要是誅三族,連累親族,那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他臉色變幻,嘴唇蠕動,想要辯解,可陳於泰,張溥等人都被抓了,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王瑜陽暗自冷笑,這周延儒是軟骨頭,隻要周延儒開口,馮銓就跑不了!
她神色越發淡漠,轉向馮銓,道:“馮閣老,跟我們走吧?亦或者,你要聯絡什麼人,我們幫你?對了,張輔之已經進京了。”
馮銓眼神猛的又一變!
張溥被抓,張輔之又能抗多久?要是皇帝也來個誅三族,張輔之未必比周延儒撐得住!
他暗自咬牙,還在飛轉著念頭。
“來人,帶走!”
芍藥一揮手,刑部差役帶著鐐銬就衝過去,不由分說的就給兩人套了個結實!
周延儒神色蒼白,如喪考妣。
馮銓緊擰著眉頭,還在想著脫身之法。他已經暫時放棄進入內閣了,現在隻想安穩的脫身。
張溥,熊文舉等人都臉色陰沉起來,馮銓,周延儒都被抓了,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又能怎麼樣,都眼神閃爍著,慌亂異常。
這幾人被押著,直接送入六扇門,王瑜陽同時在準備開始審訊。
還沒等王瑜陽開始審訊,荷花在京城南門,也終於等到了張輔之的馬車。
刑部的差役團團將馬車圍住,荷花俏生生的立在馬車邊上。
張輔之皺著眉,一臉冷色的從馬上下來,看著領頭的荷花,聲音堅硬如鐵的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攔張某的馬車?”
荷花上下看了眼張輔之,道:“六扇門捕頭,張輔之,你涉嫌結黨,構陷朝廷大臣,謀逆,現在被捕了!”
張輔之剛剛從江南過來,還不知道什麼六扇門,聞言眉頭一皺,旋即沉色道:“你們是周應秋的人?怎麼,想要拘禁我?我怎麼說也是天啟朝的工部尚書,即便是刑部也不能隨意抓我……”
荷花輕輕一笑,道:“張大人,馮銓,周延儒,張溥等人都被抓了,就等你了。”
張輔之眉頭越發緊皺,他分不清荷花的話的真假,他在猜測,是不是周應秋已經回京,開始報複了。
荷花也不想與他廢話,直接道“帶走!”
刑部的差役立刻就撲上前,早就準備好的鐐銬套在了張輔之的身上。
張輔之年老成精,一邊束手就擒,一邊不動聲色的讓一個下人悄悄溜走。
荷花裝作沒看見,也沒讓人跟,直接抓著張輔之直奔六扇門。
王瑜陽,芍藥,牡丹,荷花三人聚齊,人該抓的都抓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審訊,拿到證據,口供。
牡丹這個時候不無聊了,興致勃勃的道“五姐,可以先審那個周延儒,讓我來審,半個時辰之內,保證什麼都能審出來!”
荷花與芍藥都是一笑,誰都看得出,周延儒已經垮了,怕是不問都會招供。
芍藥看著王瑜陽,輕聲道:“五姐,那個熊文舉,孫承澤沒有什麼靠山,隻要讓他們看到馮銓,周延儒,張輔之都被抓了,應該也會招供。隻要他們都招了,哪怕馮銓不鬆口,也能定案。”
荷花看著王瑜陽,抿了抿嘴道:“五姐,我怎麼覺得這案子越來越奇怪,總感覺後麵還有什麼……”
王瑜陽號稱順天府神捕,早就看出端倪了,直接道:“不去管,咱們奉旨查案,查到什麼就是什麼,具體怎麼判案那是大理寺的事情。”
芍藥,牡丹,荷花三人都若有所思的點頭。
“開始吧!”王瑜陽站起來,大聲道“荷花,你去審熊文舉,牡丹你去審孫承澤,芍藥,你去審周延儒,你們審好了告訴我,我再來審張輔之!”
“是!”三女都俏生生抬手,應聲。
果然,周延儒被‘誅三族’嚇的魂不附體,芍藥隻是稍稍一嚇唬,就將該招的,不該招的都說了,隻求活命。
熊文舉,孫承澤兩人也已經陷入絕境,隻求苟活,很快一樣招了,而且還招了幾件其他的事情。
這讓芍藥,牡丹,荷花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周延儒招出的那個‘文鄉會’,裡麵涉及不少致仕的大臣,外加在朝的幾個郎中,員外郎,都是四五品的大員,最重要的是,‘文鄉會’還涉及了來宗道!剛剛加封東閣大學士,入閣的輔臣!
王瑜陽神色也驚了,這個內閣閣老他可沒權去查。
“來宗道,也涉及這件事?”王瑜陽看著芍藥三人問道。
芍藥搖頭,道:“據周延儒所說,這個‘文鄉會’之前解散了,來閣老已經退出。周延儒也不是文鄉會的人,知道的有限,詳情應該隻有馮銓,張輔之知道。”
王瑜陽眨了眨眼,然後看著三人道“姐妹們,想不想辦這個大案子,徹底將我們六扇門揚名天下?”
令王瑜陽意外的是,三人齊齊搖頭。
王瑜陽沒好氣的哼哼兩聲,站起來道:“走,審張輔之!”
芍藥三人都跟在王瑜陽身後,她們都是被王瑜陽‘騙’來的,本身就沒有太大的野心,要是弄出大動靜,她們將來還怎麼嫁人,亦或者怎麼麵對婆家?
張輔之坐在‘牢房’內,閉著眼,神色平靜,哪怕王瑜陽走進來,他也無動於衷。
王瑜陽知道,這老東西隻怕比馮銓還難對付,不過馮銓是主謀,沒有足夠的證據還不能讓他開口,也隻有從這張輔之身上打開缺口。
王瑜陽大馬金刀的坐在張輔之對麵,淡淡的擺手,道“將證詞都給張老大人看看。”
芍藥將一疊厚厚的證詞,放到張輔之身前。
張輔之睜開眼,從王瑜陽身上掃過,又看了眼芍藥等人,目光才落在身前的白紙黑字上。
他滿臉的皺紋如同刀刻,目光也幽冷,伸手打開這些證供,一頁一頁的翻過去,表情,眼神始終沒有多少變化,哪怕是周延儒的那些也一樣,直到看完,他輕輕合上,閉著眼,一句話也沒有。
王瑜陽與芍藥三人對視一眼,都暗感警惕:這老家夥不好對付!
王瑜陽稍作思忖,淡淡的道:“張老大人,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張輔之雙手抱腹,閉著眼,如同睡著一般,一句話也聽不見。
王瑜陽審視他一陣,語氣有些偏冷的道:“你應該知道,這個要是我們呈遞上去,張家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張輔之眼角微動,旋即就恢複平靜,還是半句話都沒有。
這一點被王瑜陽捕捉到了,可越發的惱怒,連家人都不顧,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手段能逼迫他就範!
芍藥看著張輔之,知道他油鹽不進,附身在王瑜陽耳邊低聲道“五姐,可以去問來閣老,他要撇清關係,肯定會說的。”
王瑜陽神色微動,以手擋嘴,低聲道:“可是來閣老要是涉案怎麼辦?”
芍藥瞥了眼張輔之,道“肯定不會,不然馮銓不會去找周延儒。”
王瑜陽也轉過彎來,點頭道:“好,去來府。”
王瑜陽剛剛站起來,馮祝就笑嗬嗬的走進來,道:“不必麻煩了。”
王瑜陽一見馮祝就板著臉哼了聲,有些惱意的看著馮祝。
馮祝神色不變,手裡托著一個小箱子,道:“裡麵都是關於文鄉會的,還有來閣老的陳述。”
王瑜陽一點都不意外,接過來就毫不客氣的坐在那打開看了起來。
倒是一直默然無聲的張輔之,睜開眼看向馮祝,繼而眉頭皺起,目光閃動。
王瑜陽看的心驚肉跳,這裡涉及到十幾個四品以上的大員,這還是在京的,南方的參政,參議,知府,知縣又有幾十個,這是在朝的!
前內閣閣老,前工部尚書,還有十幾個前侍郎,尚書,林林總總,單三品以上的在野大員就接近二十人!
王瑜陽抬頭看向馮祝,道:“馮公公,這些人都抓嗎?”
馮祝抱著拂塵,道“京城的歸你抓,京城之外的,整理好證供,送給東廠。”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井然有序!
王瑜陽撇了撇嘴角,合上盒子道:“好!”
王瑜陽應了一聲,旋即就安排人,開始連夜抓人。
張輔之這樣的人也不在馮祝眼裡,他隻是來送東西的,送完就轉身走了。
同樣的,王瑜陽等人也知道了,文鄉會不止馮銓,張輔之兩人,他們不開口,會有人開口!
張輔之看著馮祝的背影,眉頭皺了又皺,半晌,滿臉頹喪的睜了睜眼,恍然初醒的道:“我說。”
牡丹臉上露出鄙夷之色,也沒有親自審,隨便安排了一個人,她坐在邊上自顧的修著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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