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麼大動靜,無數人站在門前,神色慌張的張望。
有尋常百姓,有走卒販夫,有達官貴人,有豪門貴戶。
“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是巡防營?這麼大動靜,莫非有人造反?”
“我看不像,怕是要抄誰的家吧?”
“誰的家這麼大,不會又是要查抄‘不法’商販吧?”
普通百姓看不明白,隻能遠遠的看熱鬨。
趙王府。
“王妃,不好了,巡防營圍了咱們王府,還有東廠的人!”
趙王妃驚慌失措,急聲道:“王爺,快找王爺回來!”
“王妃,出不去了,王爺去益王府了!”
“怎麼辦,怎麼辦啊……”
整個趙王府都雞飛狗跳,慌亂成一團。
崇王府。
崇王悠閒的吃著蜜汁,摟著妙齡少婦,醉態酣然的看著歌舞。
“王爺,不好了,璐王帶人圍了咱們王府!”
崇王一個激靈,站起來就大聲道:“璐王,他憑什麼,能有幾個……”
他猛然間想起,璐王節製巡防營,雙眼大睜道:“是巡防營?”
“是是是……”
崇王從桌前跳出來,急聲道:“快,給本王換衣服,本王要去荊王!”
“王爺,來不及了,已經圍上了!”
“想辦法通知荊王,快點,不管什麼辦法!”
崇王發瘋了似的要衝出王府,最後都被打了回去。
衡王府,老態龍鐘的衡王聽到消息,久久不語,躺在床上裝病的他,劇烈的咳嗽,他兒子朱由檡焦急道:“父王,怎麼辦?朝廷這是要對我們下殺手了!”
衡王閉著眼,待咳嗽稍好一些,氣若遊絲的道:“不要急,緊閉大門,看看其他王府怎麼說,不要做出頭鳥。”
朱由檡似懂非懂的點頭,緊閉衡王府,慌張忐忑的探聽著外麵的消息。
三十多個王府都被圍了,郡王府也有重點被圍,其他也都派人警告,嚴禁出府。
戶部大門前,傅昌宗,周應秋等一乾人立著,望著巡防營兵馬齊動,殺氣騰騰,都神色不變,嘴角含笑。
周應秋道:“傅大人,這回有好戲可看,戶部又要有銀子了。”
傅昌宗沒有說話,他們身後站著一群侍郎,郎中,員外郎也都會意一笑。
對峙了三天,皇上終於還是出手了,這次,就由不得這些王爺們了。
一個員外郎笑道“兩位大人,咱們這麼看著,是不是不太好?”
另一個郎中看了他一眼,道:“怎麼著,還要咱們也去幫忙圍府?”
眾人都笑了起來,神態輕鬆的看著巡防營圍了一個又一個王府。
傅昌宗歪頭對周應秋道:“周大人,今晚有事嗎?”
周應秋轉過頭,道:“怎麼,傅大人今晚要請客,今天人可是有些多啊?”
身後的一乾人,頓時也跟著起哄:“大人,我今晚有空。”
“是啊,昨天跟婆娘大吵了一架,今晚沒處去。”
“大人請客,還真是少,不能錯過。”
“接下來怕是要忙了,尚書大人可不能小氣。”
傅昌宗一擺手,笑而不語。
與此同時,平王府平王也站在大殿裡,望著王府最集中的的那條街,搖頭一歎。
德王站在他身後,苦笑道:“王爺,您要是再不救我等,隻怕都要赴福王的舊路了!”
晉王,魯王也都在,他們都無所謂,早就被降伏了,聽著德王的話,魯王道:“德王還是稍安勿躁吧,皇上也還在甄彆,不會一棍子打死的。”
宗室向來同氣連枝,福王的死讓德王等心冒寒氣,所謂的唇亡齒寒,也不過如此。
德王緊張的看著平王,道:“王爺,有什麼要求,您儘管說,我去給您辦,這屠刀,真的不能揮下來啊!”
晉王漠然,他倒是想讓皇帝揮刀,這樣心裡還好受一點。
平王背著手,望著外麵,聽著隆隆的馬蹄聲,表情也肅色,皺起眉頭,遲疑一陣道:“那個,我還是過一陣子再進宮吧,現在皇上心情應該不好。”
德王立時大叫一聲,道:“我的宗正大人,現在還管那麼多,皇上真要開了先河,我大明江山不穩啊!”
屠殺宗室,除非造反,有大義名分,否則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這麼乾,宗室的穩定,才能鞏固皇室的穩定,彼此依存。
自古以來為什麼搞分封,甚至到了明朝的朱元璋也是如此,因為不管怎麼樣,天下都還是朱家,他要確保朱家江山平穩,而不是天下!
平王看了德王一眼,猶豫一番,還是沒答應。
都察院的楊漣也在召集一乾東林黨人,都神色憂慮。
六部九卿,除了朱栩的人,其他人同樣如此,心驚膽戰,不清楚皇帝到底要做什麼。
一道道奏本飛入通政使司,性情平和的勸朱栩‘謹慎,審視為之’,極端一點的,就直言不諱,警告皇帝要‘懸崖勒馬’,‘以江山社稷為要’。
福王的死,自也激動了無數朝野大臣,哪怕是致仕在家的,也都紛紛寫奏本,試圖‘規勸’皇帝。
文昭閣內。
朱由檢一臉後怕模樣,看向溫體仁,越發的信任道:“還好聽了溫卿的話。”
景陽宮以福王的人頭來祭旗,顯然有著大決心,要是他之前莽撞的去阻攔,怕是現在棒子已經打下來了。
周延儒站在那,麵色冷漠,冷冷的掃了眼溫體仁。
溫體仁謙遜的躬著身,道“王爺,現在,該是文昭閣出手的時候了。”
朱由檢一怔,道:“本王要做什麼?”
錢龍錫,施鳯來也都疑惑,看著溫體仁。
溫體仁微微一笑,道:“這件事,皇上的動作太大,南直隸那邊還沒有結束,京城這邊,也隻有王爺才能善後。”
朱由檢聽著溫體仁的話,心裡也明白過來。
南直隸,朱栩得罪了功勳,以及所有官員,大戶,直接來說,幾乎是整個南/京,畢竟一個都城該改了布政司,方方麵麵影響巨大,最為顯著的,就是官商團體。
到現在,朝廷的六部九卿還有一大部分在那邊,在魏國公等人幫助下,忙著安撫,整頓,一年半載都未必能消停。
南/京那邊,朱由檢插不上手,但京城不同,他作為總理大臣,有著逃不過的名義與義務,最重要的是,現在是收攏人心,攬權的大好機會!
錢龍錫等人也明悟過來,神色頗為意動的道“王爺,確實是個好機會!王爺,可以去聯絡一些宗王,想必不少人都願意交出私產了,不但能在宗王那邊有名聲,皇上那邊也有交待!”
施鳯來也雙眼放光,道“兩全其美!王爺,事不宜遲,咱們得抓緊!”
其他幾人也都附和,這是文昭閣難得的好際遇,一旦抓好了,不多久之後的吏部考核,京察,科舉都會有機會插上手!
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乾人都讚同,唯獨周延儒不說話,眼神裡陰沉一閃。
朱由檢心裡也湧動一股熱流,文昭閣被壓製太久,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他掂量再三,都覺得這個機會太好不過,看著溫體仁道:“溫卿,你認為本王現在當如何做?”
溫體仁看了眼錢龍錫等人,沉吟一聲,道:“進宮請旨。”
朱由檢一怔,道“進宮請旨?”
錢龍錫等人也眉頭一皺,有些不明所以。
溫體仁解釋道:“王爺,這件事是皇上預謀良久,具體有什麼計劃,想做什麼,我們都一無所知,想要避開裡麵的危險,就要有旨意。”
朱由檢會意過來,深吸一口氣,笑道:“溫卿說的是,本王這就去景陽宮見皇上。”
溫體仁得到信王的稱讚,也隻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可錢龍錫,周延儒等人卻不太高興。
景陽宮,禦書房,屋簷下。
朱栩背著手,遙望著宮外。
曹化淳站在身側,道:“皇上,除了吉王,益王,荊王,衡王四人沒有動靜外,其他王府都透過各種方式,表態願意捐出所有膳田與私產。”
朱栩微笑,道:“那些郡王呢?”
曹化淳道“除了靖江王,其他人沒有動靜。”
朱栩嗤笑一聲,默默思忖一陣,道:“傳旨,吉王,益王,荊王,衡王,四王藐視君上,謀圖不軌,削籍,封府,一切抄沒歸國庫。”
曹化淳並不意外,躬身道:“遵旨。”
“靖江王?”
朱栩眯了眯眼,這第一代靖江王並不是朱元璋的後裔,而是他的長兄,所以,在朱家宗室裡,是特彆的一支。雖為郡王,歲祿卻高於郡王,低於親王,官屬親王一半,每年歲祿兩萬石,鈔萬貫,其他基本上照例親王。
“傳旨,靖江王晉為親王,歲祿四萬石頭!”
朱栩轉身,走進了禦書房。
曹化淳一怔,這是朱栩第一次這麼大手臂封賞,稍一頓連忙道“遵旨。”
朱栩剛剛坐下,劉時敏匆匆來了,道:“皇上,鄭氏上吊了。”
對於這位神宗皇帝的鄭貴妃,整個皇宮都不願意提,畢竟牽扯到皇家醜事太多,又是祖輩,儘管厭惡卻不能輕動,是以,一直幽禁在深宮角落,很少有人說起。
朱栩一楞,旋即道:“死了?”
劉時敏道:“發現的早,被救下了。”
朱栩對這位,倒是沒有多大記憶,畢竟朱由校坐了皇帝,這位六十多的老婦人,已經被外廷壓製的抬不起頭。
想了想,朱栩道:“看好了,彆讓她死了。”
已經殺了福王,再殺老娘,傳出去,名聲太難聽。
劉時敏答應一聲,剛要走,一個內侍出現在門口,大聲道:“啟稟皇上,信王求見。”
朱栩眨了眨眼,道:“傳。”
——
第三更,感謝‘122585’成為本書第一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