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大捷的消息,如同颶風一般,席卷京城。
這次大捷不同於去年袁崇煥守衛寧遠,而是擊殺了賊酋三貝勒莽古爾泰,大賊酋的大兒子,貝勒豪格,大貝勒代善的長子嶽托,還有薩哈廉,阿濟格等等,都是後金貝勒,重要的將領,還俘虜了賊酋大貝勒代善,以及五萬的降兵!
這是自賊酋努爾哈赤起兵造反以來,大明前所未有的大勝!
甚至上溯百年,也未曾有過!
朱由檢剛剛送完袁崇煥,回到文昭閣,就聽到了消息。
他拉住錢龍錫,急聲問道:“消息準確嗎?從哪傳出來的?可有確認真假?”
錢龍錫臉色也緊張的發紅,呼吸帶著急促,對著朱由檢道“王爺,是從參謀部,孫侍郎已經親自去迎接,調集人手接收俘虜了,此事……千真萬確!”
朱由檢睜大雙眼,胸口激烈鼓蕩,一屁股坐在桌前,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快,派人跟著孫侍郎,一旦有消息,本王要親自去確認,還有,兵部尚書來見本王,還有還有……司禮監我親自去!”
“是!”錢龍錫也顧不得什麼忌諱了,興奮的答應著。
文昭閣一乾人也都大喜,非常忙碌,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足以讓整個大明震動!
任誰都不能置身事外,與有榮焉。
吏部尚書周應秋更是從吏部跑出來,直奔傅府。
因為他知道,皇帝朱栩,就在遼東!
傅昌宗正在家裡悠閒的喝茶,眼見周應秋慌手慌腳的衝進來,笑道:“周大人,這是怎麼了?有人追你?”
周應秋快步來到近前,也顧不得其他,嘴唇有些顫抖的道:“是真的嗎?大勝,俘虜建奴數萬?”
傅昌宗微微一笑,從身邊拿出一個奏本,遞給周應秋。
周應秋看了眼傅昌宗,顫抖著手翻起來。
這是黃太吉議和的副本,裡麵包含了稱臣納貢,賊酋由大明皇帝冊封等等。
周應秋雙眼圓瞪,好似要瞪出來,熾熱的盯著傅昌宗,道:“這麼說,是真的?”
周應秋這不是確認,而是要追根究底,在擔心朱栩為了虛名,弄虛作假,日後若是被戳破,難以收拾。
傅昌宗也算是老官吏了,一聽就明白了,笑道:“千真萬確,皇上還不至於連我都欺瞞。”
周應秋長鬆一口氣,強壓著激動心情,連聲道:“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曆來皇帝講究文治武功,單單這一場大勝,誰都不能再質疑皇帝,這樣的威望,足以壓塌天下,堵住絕大部分人的嘴!
傅昌宗看著周應秋的激動表情,淡然一笑。
誰又知道,一個時辰前,他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都知道,待朱栩回來,攜大勝之勢,太多的事情可以迎刃而解,之前的‘任性胡鬨’的不良後果,也將煙消雲散,誰也不能再懷疑朱栩作為皇帝的能力!
沒有多久,張我續,徐大化,以至於倪文煥,王紹徽等也顧不得避諱,都來到了傅昌宗府上。
不到小半時辰,朱栩的嫡係人馬都齊聚傅府,他們比朱栩繼位時候還要興奮!
楊府。
楊漣等人本正在商議《三朝要典》的事,這對他們來非常重要,是洗清汙名,打擊閹黨的好機會。
左光鬥,顧大章,魏大中等人都在,幾人還都沒有官職,走動了很久,始終都沒有得到任命,不缺乏舉薦他們的人,隻是往往都無疾而終。
當遼東的大勝的消息傳來,一群人都猛的站起來,驚愕的不敢相信。
他們一直都是主戰派,在他們想來,建奴不過那點人,遼東的漢人,一人拚一個也足以拚死他們,之所以敗壞到如此地麵,要麼是‘邪黨’作祟,要麼是閹黨從中作梗,從未想過,主政遼東的,大部分人實際上出自東林黨!
左光鬥等人狠狠的拍著桌子,以發泄內心的激動之情。
擊殺數萬不說,俘虜數萬總做不得假!
魏大中看著楊漣,左光鬥等人,突然朗聲道“諸位,此番大勝必是熊廷弼之功,我等當為其邀功,慶賀!”
熊廷弼本是楚黨,卻與東林黨走的很近,當初他在獄中,也是東林黨多番搭救,其中交情最深的,就是汪文言,左光鬥,楊漣等人了。
他們當初還因為汪文言被抓,牽累下獄,至今除了楊漣,都落野在家,報國無門!
魏大中的話音一落,顧大章等人也會意過來,大聲道:“不錯,熊大人在遼東多年,經營有方,他乃遼東督師,總理遼東軍務,此番他應功勞最大。”
楊漣也激動異常,遼東這一戰,乃不世之功,熊廷弼當仁不讓,乃是首功!
“好,我這就寫奏折!”楊漣站起來,沉聲道。
他們刻意忽略了與他們不親近的孫承宗,隻要熊廷弼有了這個大功,必然會在皇上麵前舉薦左光鬥等人,到時候,什麼問題都阻擋不了他們的複啟!
楊漣作為左都禦史,又有帝師的名頭,在東林黨,清流中也威望最重,尤其是在朝最高的官員,影響力巨大,他一聯絡,上百封歌頌熊廷弼的奏本送到了通政使司,然後直奔司禮監。
當然,他們此刻還不知道朱栩也在遼東。
仁壽殿內。
劉老太妃拉著張太後手,連連拍著笑道:“好好好,我沒錯皇上,神宗皇帝有靈,也會深感欣慰。”
張太後也一臉喜色,輕聲笑道:“太妃,您輕點,我快受不住了。”
劉老太妃頓時嗬嗬直笑,整個人都好似年輕了不少。
她與張太後一樣,都秉持後宮不乾政,從未參與政事,但遼東這樣的大勝,她也不能不為之高興。
張太後懷裡的小永寧抓著張太後的衣襟,睜大雙眼,小臉蛋有些發呆,看來望去,不知道大人們為什麼這麼高興。
劉老太妃笑了一陣,也慢慢的收斂情緒,看著張太後道:“待會兒啊,你將京城裡的命婦都叫進宮來,敘敘話,我老太婆,也嘮叨嘮叨。”
張太後不明白政治,卻也知道,劉老太妃出現,那影響力自然比她大不少,肯定能給朱栩添上一把大助力,連忙笑著答應道:“嗯,好,信王妃剛才想進宮,我忙著來您這都沒見,正好一起見見。”
劉老太妃很喜歡周王妃,笑道:“好好,再讓你父親,聯絡在京的王公勳貴,不要說什麼,就是敘敘舊,喝喝茶。”
張太後會意,劉太妃說完,又道:“再通知平王,召集諸王商議商議事情,大小無關緊要,政務要緊……”
張太後明白了劉太妃的意思,跟著思忖道:“那,我要不要讓信王或者傅尚書也這麼做?”
劉太妃笑嗬嗬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深意的道:“彆的咱們不摻和。”
張太後心底有了一絲明悟,抱著小永寧笑著站起來道:“那好,我這就去讓人辦,人來了,再來請太妃。”
劉太妃擺擺手,道:“去吧去吧。”
隨著遼東大勝,京城內人情洶湧,心思難定,伴隨著各種流言蜚語,甚囂塵上。
這個時候,從皇宮內傳出張太後的一道道懿旨,宗人府宗正平王,太後之父,國公張國紀相繼招人,紛亂的人心,逐漸有了主心,在緩慢又悄無聲息的凝聚。
寧遠城內。
孫承宗,熊廷弼,劉化,趙率教,曹文詔,吳襄,滿桂,金國奇,楊麟,祖大壽,左輔,朱梅等一乾人齊聚,一張張桌子,擺滿了酒菜。
朱栩坐在主位之上,看著濟濟一堂的眾將,這些都是大明的將帥,不畏生死,拚死守城。
朱栩看著他們,端著酒杯站起來。
孫承宗等人一見,連忙也要跟著站起。
朱栩一壓手,道:“你們都坐下,聽朕說幾句話。”
皇帝站著臣子坐著,哪有這樣的規矩,曹文詔卻笑著的第一個坐下,對著其他人擺手道:“皇上讓坐下就坐下,都坐下。”
孫承宗看了眼朱栩,稍稍猶豫也坐下來。
他一坐,熊廷弼,趙率教等人也都坐下來,目光好奇的看著朱栩。
朱栩端著酒杯,心裡有無儘感慨,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暗暗吸了口氣,大聲道:“諸位都是我大明功臣,在這北荒之地,拋頭顱,灑熱血,朝堂諸公不知,各地大臣不知,關內幾乎都不知,但朕知道!從神祖始,遼東多有敗事,不過朕認為,並不都是將帥之責!朕,身為大明皇帝,受萬民所托,理當保四海安平!而你們就是最大的功臣!除了高官厚祿,蔭蔽子孫,朕還許諾,凡邊帥不得輕動!無證不得彈劾!非通敵叛國,圖謀不軌等大罪,皆不入死刑,不得上刑!”
這裡大部分都是行伍出身,深知朝堂凶險,聽到朱栩的大聲許諾,全都心潮澎湃,難以自已!
朱栩想到了很多曆史,胸中越發壓抑,長吐一口氣,雙手舉著酒杯道:“今日,朕代大明,謝過諸位!也代將來的大明,拜謝諸位!”
說完,一仰而儘。
誰曾見過這樣的皇帝,保粗鄙的武將不死?
大明兩百多年,何曾有過這樣的皇帝之言!
十二史翻看,哪個皇帝給臣子鞠躬!
孫承宗神色漲紅,端著酒杯的手在顫抖。
曹文詔望著朱栩,雙眼通紅。
趙率教胸口起伏,大口的喘氣。
祖大壽等人情難自抑,胸口劇烈起伏。
忽然間,一群人走出,雙膝跪地,高手呼喊。
“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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