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攻城。
“啊……”
一個跑在中間的後金兵卒被炸飛,血肉模糊,橫飛在半空。
轟
一顆炮彈正落在拋石車旁,立時人仰馬翻,車毀人亡。
錦州是遼東重點打造的大城,火器配備的也最足,每個城門上都有三十多門。
朱梅來回跑動,厲聲大喝道“給我殺,開炮,擋住!”
左輔一刀砍下一個登上來的後金兵,擦了擦臉上的血,怒吼道:“我大明必勝,開炮!”
轟轟轟
炮彈飛出,在偌大的北門之前,形成了一個個炸窩,土塵四濺,灰煙滾滾,無數人慘叫。
前麵攻城的還在衝,後麵的卻已經膽怯了。
後麵督軍兵將一見,高舉著長刀,冷聲喝道“敢退半步,殺無赦!”
“殺!”
後金的綿甲軍如同螞蟻一般,撲向偌大的城樓。
短短的不到半刻中,城下屍體遍地,殘肢斷臂橫亙加錯,填滿了每一處,鮮血飄灑,形成涓涓細流。
樓上炮火箭矢如雨,城門之下攻伐不絕。
人命如草芥,在這個時候顯得尤為突兀,全力開動的戰爭機器,瘋狂的收割任命。
西門的戰事更加慘烈,濟爾哈朗,阿濟格都是受過‘委屈’的人,此番拚命的督促士兵攻城,不計代價的也要攻下西門。
大軍綿延不絕,瘋湧而來,已經快要登上城樓,拋石車如雨,攻城槌也轟轟轟的在撞門!
祖大壽站在城牆之上,遙望著遠處的後金大營,手裡的長刀不時砍向衝上來的金兵。
“開炮,開炮!”
祖大壽大吼道:“打掉他們的拋石車,用手雷,砸掉靠近車門的攻城槌。”
轟轟轟
很快,大炮調整方向,對準了那些拋石車,更有士兵探出頭,扔下怪模怪樣的炸藥。
嘭嘭嘭
拋石車本就連成一片,幾顆炮彈落下便炸的人仰馬翻,不得不撤退。
門前的攻城槌被炸的四分五裂,金兵也被炸死大半,活著的倉皇後退。
“給我擋住,城內有的是援兵!”
祖大壽提著刀,滴著血,血淋淋的在那沉聲大喝。
紀用從各城門轉了一圈,回到大堂,看著趙率教正皺眉盯著地圖,急聲道“趙大人,建奴攻勢越來越急了,你壓著兵做什麼,不如都派上去守城……”
趙率教頭都沒有抬,一身甲胄不離身,漠然道:“黃太吉來勢洶洶,豈能第一天就用全力。”
紀用到底隻是監軍,眼見這麼大陣勢,不由得急切道“那趙大人要怎麼辦?皇上可就在寧遠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誅九族都不為過的!”
趙率教看了一陣,猛的卷起地圖,大步向外麵走去。
他來到園中,幾個太監正守護著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大籃子。
趙率教直接開口道“本官要知道後金的布陣方位。”
那小太監微微躬身,拉了拉手裡的繩索。
天空之中的那個太監探出頭,看向地麵,不遠處一個旗令兵揮舞旗幟。
那太監揮動一下,拿起望遠鏡眺望四方,沒有多久,他便對著下麵揮動旗幟。
趙率教用望遠鏡看著他,一邊看一邊自語道“西北四裡之外有大營,人數超過五萬,暫未有異動。”
趙率教點點頭,道:“公公,賊酋看來是想一戰而下錦州,本官打算采取拖延戰!”
“拖延戰?”紀用一怔。
趙率教邊向大堂走回,邊說道道:“賊酋蓄勢已久,兵鋒銳利,本官就是要抹掉他這股銳氣,何況十五萬大軍,軍需用度非同小可,建奴撐不了多久!”
紀用絲毫不在意錦州,急切的看向趙率教道:“那,賊酋要是如上次一樣,圍著錦州,南下進攻寧遠怎麼辦?”
錦州到寧遠也不過百裡,騎兵來急行,轉眼間就可到寧遠城下。
趙率教深吸一口氣,道“無妨,孫閣老在寧遠,曹都督在鬆山,後金未必敢輕易南下。”
紀用哪裡聽不出他話外之音,急切道:“趙率教,雜家跟你說,要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可彆怪雜家翻臉無情!”
內監與外廷終究不同,內監更忠心於皇帝,而外廷不論朝堂官員,還是將帥,更多的忠於‘大明’,看似一樣,實則往往衝突的厲害。
趙率教充耳不聞,道:“公公,我去北門,你去西門,今天其他兵卒不得上城,無論如何也也要抗住第一波。錦州城越堅固,越難攻破,建奴就越不敢輕易南下!”
紀用豈會不知道趙率教在誆他,心裡恨的不行,卻也沒有辦法,怒瞪著趙率教,咬牙去向西門。
照理說,錦州城也就是趙率教與他最大。
隨著兩人陸續上了城門,頓時士氣大振,眾將士奮力守城,憑借著城門上不到三千人,硬生生的將數萬大軍的攻城給擋下來。
黃太吉的大營在五裡外,不時的聽著回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從他的情報裡,錦州城隻有三萬人,他兩麵進攻也有五萬人,以金兵的強橫鋒銳,明朝的腐朽膽怯,早應該攻下才對,居然一個時辰還是紋絲不動!
範文程從戰場觀摩回來,思索著道“大汗,明朝調集了百門大炮在各城樓,我大金對這火炮有了畏懼之心,隻怕,今天是攻不下來了。”
黃太吉一想到那火炮心裡就怒火熊熊,麵上卻漸漸平靜下來,旋即從容一笑道“趙率教,本汗一直很欣賞,在南人那,也算是難得的人才,傳令下去,一定要生擒。恩……再增兵三萬。”
“是!”
親兵領命,火速傳令。
一大隊人馬從大營衝出,直奔錦州西門,北門。
攻城人數的增加,很就轉化成對錦州的壓力。
“殺!”
金兵攻勢如火,漫山遍野,喊殺聲甚至蓋過了炮聲,這樣的陣勢給了錦州極大的壓力。
紀用著急忙慌的跑來找到趙率教,大聲喊道:“趙大人,增兵吧,再這樣下去城門就要失守了!”
趙率教站在那紋絲不動,哪怕有金兵衝到身前也怡然不懼,他以錦州總兵的身份站在那。
“殺敵!”
有主帥在此,守城的士兵士氣磅礴,悍不畏死,拚死抵抗。
你爭我奪,你退我進,彼此交錯,好幾次錦州北門都要失守,又被硬生生的奪回來。
寧遠城。
偌大的籃子漂浮在半空,站著朱栩與孫承宗。
孫承宗放下望遠鏡,沉色道“皇上,建奴攻勢太猛,隻怕未必能撐太久。”
朱栩依舊在看,雖然看不清楚,但從連綿的煙火以及隆隆的炮聲中可以分辨,錦州的戰事多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