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看著朱栩,擔心朱栩真的這麼做,又繼續道:“皇上,察哈爾緊靠著薊門,不能不防。”
朱栩手指敲著桌麵,麵有凝色。
孫傳庭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交給林丹汗這樣利器,說不定他真就用在了薊門。
朱栩心裡犯愁,想扶持蒙古,卻也要力求穩妥,偏偏林丹汗誌大才疏,根本扶不起,想讓他多撐幾年都未必能成。
而大明的虛弱,蒙古各部也心知肚明,不可能被明廷拉攏以至控製。
朱栩看著孫傳庭,點頭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不過蒙古各部各自為政,如同散沙,根本不是建奴的對手,隻怕用不了幾年就會被建奴征服,到時候,有了蒙古為助力的建奴,我們要麵對的就不隻是遼東了。”
九邊重鎮,從遼東,薊州一直道寧、夏,甘、肅,戰線太長,哪怕不全力進攻,隻是騷擾一番,也足夠大明疲於奔命。更何況,大明最難的時候還遠遠沒到。
孫傳庭儘管比東林黨更務實,眼界也開闊,卻也不認為後金那點人能吞並大明,最多也就劫掠一番。
他不明白朱栩的擔心,卻擔心朱栩做出‘莽撞之舉’,帶來更為嚴重的後果。心裡思慮一陣,他道:“皇上,現在能做的,就是加緊籠絡蒙古各部,齊心協力對抗建奴,我大明儘快修整內務,待有緩解,一戰可定遼東!”
朱栩聽著孫傳庭的話,心裡也一歎。
孫傳庭的話是有道理的,曆史上,哪怕崇禎能夠穩住朝局,也足以拖過小冰河。甚至大明朝廷也有足夠的力量對付流民,李自成等人根本不是朝廷的對手,隻要稍加穩妥,大明續上一命是有可能的。
隻是從萬曆到現在十幾年,遼東節節敗退,真的隻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嗎?
曆史變幻莫測,哪裡能如此簡單推論,不走到最後,誰也不清楚結果,所以,曆史隻有唯一的結果。
朱栩也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去扶持林丹汗,沉吟良久道:“罷了,此議暫且擱置,對了,孫閣老什麼時候能回京?”
孫承宗現在是大明唯一的首輔,閣老,不論是他地位還是資曆,都算是位高權重,尤其是深得帝心。
孫傳庭倒是沒有在意這些,見朱栩放下,心裡鬆了口氣,道:“回皇上,前些日子孫大人傳信兵部,他已經從寧、夏折返,馬上就會到甘、肅,一旦甘、肅重鎮整頓完畢就可回京,再有一個月,在皇上改元前應該可以回來。”
朱栩點頭,他也不清楚黃太吉是否會如期發動寧錦之戰,即便他做了比曆史上更好的安排,沒有孫承宗在,他心裡也還是不安。
一旦孫承宗回京,那大明除了北方的幾個重鎮,以及河、南,山、西,陝、西三省,其他都整頓完畢。接下來,就是深層次的,不動聲色的演變。
軍改,不是簡單改變軍製就了事。
朱栩一邊聽著一邊點頭,這三省雖然是最容易出事的,好在還有時間,待遼東事畢,他就能騰出手來,細細的整頓。
正說著,劉時敏從外麵走進來,道“皇上,平王來了。”
朱栩若有所思,點頭,又看向孫傳庭道“嗯,兵部的事情,要抓緊,各地常備軍,駐軍要嚴加控製,訓練,決不能馬虎。”
孫傳庭也說的差不多了,便抬手道“臣明白,臣告退。”
朱栩看著他走出去,然後就是平王挺著肚子,左搖右擺的走進來,躬身道:“臣參見皇上。”
朱栩一擺手,走出來笑道:“皇叔來了,不必客套,這麼大雪,怎麼還跑來了。”
平王倒是個什麼也不在意的逍遙性格,他嗬嗬一笑道:“要是沒事,我豈敢來打擾皇上。”
朱栩打量了他一眼,道“難不成是生意上的事情?有人為難你?”
平王一笑的,道:“那倒不是,是皇上安排的事情,嗯,有幾個王爺生病了,恐怕來不了京,所以寫信讓我給皇上告假。”
朱栩眉頭一挑,這離他改元還有一個多月,病的是不是早了點?
“都有誰?”朱栩笑容款款的道。
平王道“魯王,福王,秦王,蜀王還有唐王。”
朱栩眯了眯眼,果然是他們,不過,隻怕這還是初步的,一旦這幾人得到恩準,會有更多的‘請病假。’
“臣(奴婢)拜見皇上。”
傅昌宗與魏忠賢,這個時候同時也走了進來。
朱栩對兩人點了點頭,又看向平王道:“嗯,先擱置,不管不問,朕讓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之前朱栩讓平王以宗人府宗正的名義,調查各個宗室皇族的占地,私產情況。
平王一愣,連忙道:“奧,各個王府都報上來了,這是我整理的奏本,還請皇上過目。”
朱栩接過來翻了翻,扔給傅昌宗,笑道:“皇叔,你覺得這個有多少是真的?”
平王看著朱栩,眼睛眨了眨躬身道:“臣,認為八九不離十。”
朱栩嗤笑一聲,轉頭看向傅昌宗。
傅昌宗也翻看了一陣,抬頭道:“回皇上的話,福王,隻怕二十分之一都不到,魯王不到十分之一,其他的,也是差不多。這個還要拋去‘投獻’的地。”
所謂‘投獻’,就是虛掛在王室名下的地,實際上,虛掛久了,多半也就成了藩王的私產。
平王卻是不信,抬手道:“皇上,這些先不管了。那個,宗室的欠銀,還差二百萬兩,馬上就要過年了,您看,是不是補一下。倒不是臣缺,有皇上生意照顧我不缺錢,就是各地催的比較急,很多王室都靠變賣家產過日子,我,我是有些壓不住了……”
朱栩心裡冷笑,餓死誰都餓不死這些王爺,哪一家沒有幾千頃的地。
他不動聲色的看向傅昌宗,道“舅舅,戶部還有多少銀子?”
傅昌宗會意,道:“回皇上的話,國庫早已經空虛,現在還有八十萬兩的缺口,還請皇上開內帑。”
朱栩看向平王,故作為難的道:“皇叔你聽到了,朕內帑的情況你也清楚,除非等到明年稅收上來,否則朕也沒有銀子。”
“那,那怎麼辦?”平王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