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坐在那,目光始終盯著魏忠賢的臉,右手敲擊著桌麵,心裡一點一點思索著。
魏忠賢,這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影響一直貫穿明末直到大明滅亡。但偏偏少不了他,眾正盈朝的朝堂,朋黨交錯,內訌不止,沒有他,很多事情成不了。
右手敲擊著桌麵,清脆的馬蹄聲在屋子裡響起。朱栩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既讓魏忠賢感到敬畏又不影響他的勢力擴張,以及對東林黨的攻擊。
魏忠賢躬身站在那,臉上平靜心裡卻不平靜。朱栩的手段他是早就見識過了,沒有他的默許,他早就死了,根本不會有今天。儘管他現在看似勢頭凶猛,皇恩深厚,但實際上遠不如一年前,當時君臣相宜,還有能夠讓皇帝言聽計從的客氏在。
他今天來,確實是為了楊漣。楊漣與左光鬥,顧大章等人在他看來,已經如同瘋狗一樣撕咬著不放,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楊漣是朱栩的老師,魏忠賢自然不敢妄動,這次來,就是起了要動楊漣的主意!
“聽說,那個許顯純一直咬著熊廷弼的事情不放?”
朱栩手指突然一頓,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水。
魏忠賢神色微變,他從朱栩的動作看到了危險,補救般的道“是奴婢管教不嚴,回去定然嚴加處置。”
“不用了,”朱栩茶杯靠在唇邊,抬眼看著魏忠賢淡淡道:“本王已經命人去拿他的人頭了。”
朱栩話音落下,身後的側門內,曹文詔悄然起身,對著馮祝低低的吩咐了一聲。
許顯純是一個酷吏,比田爾耕更可怕,朱栩殺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魏忠賢臉上抖了下,心裡卻震動起來。他知道,他已經觸及到惠王的逆鱗了。但是楊漣等人如今是一道巨大的坎,他要是邁不過就隻有等著被清流弄死,所以,還是強壓著心臟劇烈跳動,躬身立著不動。
朱栩嘴角微微翹起,旋即抿了口茶道:“楊師你不能動,哪怕他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你也給本王忍著。”
魏忠賢臉角抽搐了一下,這個時候豈敢反抗,一躬身道:“是殿下。”
朱栩眯著眼,打量著魏忠賢,手指又敲了起來,好一會兒又道“順天府尹沈演要辭官了,趙晗是我的人。”
魏忠賢神色不變,道“奴婢明白。”
朱栩飛快的又道“大理寺少卿空缺,都察院王紹徽也是我的人。”
魏忠賢絲毫不猶豫,道“奴婢明白。”
朱栩心裡大致摸清魏忠賢的心思了,不動聲色的繼續道:“聽說東廠正在修建大獄,我有些人沒處安排,你收留一下吧。”
魏忠賢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躬著身道:“是殿下。”
對於這位爺也不能逼之過甚,棒子打完了,該給甜棗了。
朱栩想了想,道“除了楊師,其他人我不管,用刑,外貶,流放,削籍都行,但人不能死!另外,葉向高,趙南星,高攀龍等人,三個月內,我會送他們辭官回鄉,算是給你出氣。”
魏忠賢猛的一抬頭,眼神灼灼的看向朱栩。
朱栩神色平靜,嘴角含笑,充滿了自信。
魏忠賢暗吸一口氣,恭敬的輕聲道:“謝殿下,奴婢謹聽殿下吩咐。”
朱栩擺了擺手,思忖一陣,又笑容款款的道:“你說的沒錯,本王隻要清名,你要權勢,日後,本王還得魏公公多加照顧了。”
魏忠賢可不敢充大,拜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會讓殿下得到想要的。”
這潛台詞就是他也會得到他想要的啊。
朱栩暗歎,一擺手道:“該說的都說了,今後,咱們都心照不宣吧。”
魏忠賢基本上得到了這一趟想要的,表情漸漸放鬆下來。他原本唯一擔心的就是惠王不鬆口。若是惠王不鬆口,他也無可奈何。而隻要惠王鬆口,他付出再大的代價都無所謂。
他悄悄打量著朱栩,將他接下來針對左光鬥等人的計劃一說,待朱栩點頭後,便恭敬的告退離開。
魏忠賢一離開,傅昌宗便神色凝重的走了出來。
朱栩也輕輕吐了口氣,暗自搖頭。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擋也擋不住啊。不過,有魏忠賢在,很多事情都不會更糟,有些事情就是需要他來做,他才能做。
傅昌宗在朱栩邊上坐下,看著他臉上帶著一點擔憂道:“栩兒,你就不擔心尾大不掉?”
朱栩眼神微眯,語氣中有著難言的自信與霸氣,道:“沒事,當初我都能將他打入塵埃,現在就更容不得他放肆!”
傅昌宗見朱栩這麼說便沒有多問,旋即又道:“我們的人終究還是少了,不然在朝堂上也會有說話的分量。”
朱栩頜首,他的人能夠站在朝堂上的,滿打滿算隻有三個人,戶部侍郎的舅舅傅昌宗,工部侍郎周應秋以及不久之後的順天府尹趙晗。如果人多一點,朝堂上會有越來越多的空缺,完全可以填上去,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
不過,如今東林黨依舊強大無匹,閹黨也漸成氣候,他現在可不能冒頭,笑著擺手道“先彆著急,讓閹黨與東林黨爭去,咱們悶聲布局。”
嘴上這麼說,朱栩卻想到了他那老師,楊漣辦的書院,專門就是為朝廷,軍隊培養人才的。
‘或許,我可以在裡麵動動手腳。’
回宮之後,朱栩便放下一切心思,安安心心讀書。
第二日,朝野上下便再次劇烈震動起來。
楊漣,左光鬥,袁華中,魏大中,周朝瑞,顧大章等六人同時被下獄,理由就是汪文言行賄受賄,這六人都有涉及。但當天楊漣就因為查無實據被放出,其他人卻都被繼續收押。
左光鬥等人可以說是三朝老臣,在清流,言官,東林黨都有極高的聲望,他們突然被魏忠賢下獄,自然一場大地震。
無數的折子飄入司禮監,不到半天就七十多道,每個奏本都是彈劾魏忠賢,為左光鬥等人申辯。
此刻,北鎮撫司獄。
田爾耕神色猙獰可怖,盯著被鐵絲緊緊定在牆上的汪文言。
許顯純昨天被當著他的麵砍了腦袋,讓他心裡震驚又恐懼。這位可也算是宗室,說死就這麼死了。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魏忠賢的交待不是開玩笑,若是審訊的那個人是他,死的隻怕也就是他了。
田爾耕也不知道熊廷弼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居然手段這麼淩厲,讓敢與整個清流作對的魏公公都忌憚到這種地步。
他臉龐肌肉鼓動,雙眼通紅的盯著眼前已毫無人色的汪文言,殺意森然的道“說吧,你行賄內閣的銀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左光鬥等人可已經招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