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猶豫了數次,想要開口追隨宋征一起前往戴罪城,但是最終還是一聲長歎,滿懷遺憾道:“東河村裡還有我的家人、村民,他們都需要我,我實在無法這樣拋下他們追隨大人而去。”
那些村民且不說,他的孩子、孫子都在村子裡。黃善已經走了,他要是也走了,村子沒有一位強者坐鎮,在這石災的年歲裡,下場可想而知。
宋征點了點頭,他對老村長觀感不錯,也看得出來,老村長很想放手一搏,衝過沉默魔山出去看一看那廣闊的世界。
可是家人羈絆,他責任在身,不能率性而為。
他從懷中取出了巨魚的命魂烙印,塞到了老村長的手中:“你是不能用了,不過可以給你的孫子。”
“這不行!”老村長慌忙推辭:“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
宋征笑道:“你待我找到了趙蟒,這是報酬。”
老村長知道這是宋征故意找的借口,他心中感動,老眼有些濕潤,捧著命魂烙印用力下拜:“多謝大人!祝大人在戴罪城一帆風順,所向披靡!”
宋征微笑,和他揮手作彆,帶著大家走向了沉默魔山。
……
這是自己第幾次向著沉默魔山進發了?
趙蟒已經記不清了,上一次距離太久遠了。他像一個鬥士,不斷地向沉默魔山衝擊著,終於成功地衝出了沉默魔山,卻發現攔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更難以逾越的障礙:戴罪城!
他年紀輕輕已經是滅靈層次,在三十六村乃是無敵的存在,可是進了戴罪城才知道,這不過是剛剛起步。
在城市中,滅靈層次也隻是比較容易找到一份“工作”罷了,凝神層次才有希望成為城市中的掌權者。
也隻是小有權力。
必須要到了真神以上,才是城市真正的主人。那些貴人們,掌握著巨大的權力,對於他這樣的小人物,有著生殺予奪的能力。
他在戴罪城中,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了自己的驕傲,拚命地奮鬥著,利用自己還算不錯的天資,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夠成為城市中的權貴之一。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太天真了。戴罪城中,已經有一套固定的“秩序”,掌握著秩序的那些人,不會輕易讓一個外來者冒出來,分享他們手中的權力。
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因為城中一位尊貴的小姐,在某一次意外之中,多看了他一眼,他就被人斬斷了一臂,再也沒辦法在戴罪城待下去,灰溜溜的穿過沉默魔山,回到了自己長大的窮鄉僻壤。
他逃出戴罪城的那一刻,似乎看到身後龐大的戴罪城,像是一個魔物一樣,張開大嘴露出牙齒,對他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嘲笑聲。
嘲笑他不自量力癡心妄想,一個窮小子沒什麼根腳,還妄想在這樣一座城市中闖出名堂來。
他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悄悄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心中有些不確定:這一次,能成功嗎?一雪前恥!
可是不能等了啊,自己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儘頭,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指著前麵安靜的群山,小聲對宋征說道:“這條路過去是最安全的。在沉默魔山中,滅靈層次自能算是普通,要到了凝神層次才能算是一方霸主,擁有自己的領地,但也不能說所向披靡。
依照我的經驗,凝神層次的領地大致在百裡的範圍,真神層次可算王者,領地至少一千裡,整個沉默魔山應該不會超過二十頭真神。
我在戴罪城曾經聽說,沉默魔山的獸皇乃是一頭巨神層次的有靈之獸,藏在沉默魔山的最深處。
戴罪城曾經數次組織人手,想要獵殺這頭獸皇,每一次都覺得準備充分,卻最終大敗而回,賠的血本無歸。”
“靈”之上是“神”的層次,從低到高分彆是凝神、真神、巨神和古神。宋小聖擊殺的座山虎,乃是凝神層次,在沉默魔山中也是一方霸主。
趙蟒接著說道:“這山中隻有三條路可以通往戴罪城,都是我當年用性命試探出來的。除了這三天路,彆的都走不通。
眼前這一條曲折難走,不過中間隻要穿過一頭凝神層次有靈之獸的領地,彆的都隻是滅靈層次的危險,應該問題不大。”
宋征聽的一皺眉頭,若是這麼輕鬆,去了戴罪城老夫豈不是個窮光蛋了?難道在戴罪城要靠著淨化靈漿過活?
他搖搖頭,問道:“最危險的一條呢?”
趙蟒被噎了一下,您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給錢的是大爺,您想怎樣都行。他猜測宋征可能是好奇,於是故意將最危險地一條路說的格外可怕:“那裡不但要穿過兩頭真深層次的領地,而且中間有一段路,要經過一群滅靈層次狼群的領地,那個狼群十分龐大,數量恐怕在數千隻,就算是和真神層次也能分庭抗禮。
另外,還有一處地方,疑似和那一頭巨神層次獸皇的領地接壤,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引來獸皇的關注。”
宋征眼睛一亮,轉頭看看一雙兒女,隻見兩小也跟著連連點頭:“這條路不錯,我看就選這一條了。”
“……”趙蟒無語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提醒道:“大人,我們不能輕易驚動這裡的有靈之獸。這裡被稱為沉默魔山,就是因為山中十分安靜,一旦戰鬥爆發,聲音會讓音波所及範圍的有靈之獸徹底暴動,不管不顧的圍攻我們!”
就算是獸皇,在這種局麵下,也隻有大殺四方,然後力竭而亡一個下場。
可是宋征眼睛再次一亮:“隻要大喊大叫就能把所有的有靈之獸引過來?”
趙蟒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連忙勸阻:“大人千萬不要嘗試,一旦形成獸潮後果不堪設想,可能衝出沉默魔山,造成巨大的損失!”
宋征這才作罷,但是打定了主意:“就選最危險的那一條路。然後到了獸皇的領地,你提醒一聲,我們過去看看。”
趙蟒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您老人家這麼有錢,為什麼這麼執著的要去送死?活著不好嗎?
宋征看看他,忽然笑了,摸著兒子的頭:“你看,向導對你的能力還是不信任。”
宋小聖本來就對他沒什麼好感,皺眉道:“前麵帶路!這一路上,若是獵不到真神、巨神,就打死了你充數!”
趙蟒被他教訓過,不敢跟這個混小子硬來,默不作聲的前麵帶路了。他們避開了最安全的那一條路,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寬闊峽穀,看上去路要好走很多。可是好走反而意味著危險。
一路上,沉默魔山充分展現了它的凶殘,不斷地有強大的有靈之獸跳出來襲擊他們,最弱的也是控靈層次,大都是滅靈。
宋小聖凶性大發,一個人走在最前麵,不管來的是什麼,看也不看一拳過去轟碎了。
控靈層次的有靈之獸,很難誕生命魂烙印,宋征也懶得去收取,到了戴罪城,這種命魂烙印不值錢。滅靈層次誕生命魂烙印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不過也不是全都有。
事實上有靈之獸誕生命魂烙印都是有概率的,宋征之前運氣不錯,斬殺座山虎和巨魚的時候都有。
他撿取了那些滅靈層次的命魂烙印,為的也隻是在戴罪城裡有個隨手打賞的“散碎銀子”。真正之前的,還是神的層次。
趙蟒心中開始盤算,這樣下去可不行,雇主雖然強大,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沉默魔山!讓他們這麼任性下去,一定會出大事。
他看了看周圍,心裡有了主意:讓他們提前看清楚什麼才是沉默魔山,總比最後不可收拾,大家一起殉葬好。
他悄然改變了路線,拐上了一條歧途,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片碎石灘,到了這裡他低聲道:“大家小心一些,這裡是一群飛天岩蟒的領地。
這種有靈之獸數量極為龐大,我幾十年前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上萬條,每一條普通的飛天岩蟒都是滅靈,蛇王更是達到了凝神的層次,千萬不要驚動它們……”
他剛說完,就看到宋小聖不管不顧的衝到了亂石灘上,用力一跺腳,轟……
岩石亂飛,一條條飛天岩蟒從周圍探出頭來,趙蟒暗中露出了個“果然如此”的笑容。
宋征和宋小天各自抄著手,沒有一點想要幫忙的意思,就連黃善,也老老實實的躲在宋征身後,萬一那位小祖宗沒有照看過來,被一條飛天岩蟒衝過來,同是滅靈層次,他覺得自己的黃善可能不是飛天岩蟒的對手。
這一片亂石灘十分險惡,周圍都是高聳的懸崖峭壁,布滿了一個個巨大的岩洞,那是有靈之獸的巢穴,一條條巨蟒拍打著背後的肉翼,從岩洞中飛了出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數量很快超過了一萬!
趙蟒目瞪口呆,岩洞之中還在不斷飛出飛天岩蟒,眼看著數量必定超過三萬,跟自己幾十年前有著巨大的差彆。
一萬以下,他還有辦法逃走,現在卻有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