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家快要哭出來了:“兩位爺,您們就饒過小的吧,你們也知道這場子不是我的,我就是個看門的,鬨將起來,我吃不了兜著走啊。”
宋征敲了一下桌子:“行了。”
茅正道和烈北濤都安靜下來,看著宋征。
趙東家倒真是意外了,他以為烈北濤是要請茅正道,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年輕人估計是個陪客。或者也可能是這個年輕人剛來京師,搭上了烈北濤的線兒,想要通過烈北濤結識真正的頂尖紈絝茅正道——這種事情經常有。
卻沒想到這個原本他以為最不起眼的年輕人,一句話就讓兩個暴躁的勳貴子弟安靜了下來。
他立刻撲到了宋征麵前,連連懇求:“爺,求您給說句話,對麵不懂事,但咱們是京師的人,咱們得大度啊。”
茅正道氣呼呼的坐下來,他不是給趙東家麵子,今天還有宋征在,宋征來赴他的約是給他麵子,但明顯不願意張揚,他這一鬨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了。
烈北濤也看著宋征:“宋……少,您說這事怎麼辦?”
宋征擺擺手:“分給他們兩個又何妨?”
茅正道一聽就明白,奇怪問道:“你不要?”宋征心中已有人常住,不願意沾染這些風塵,笑著擺手道:“我不要女人,我好好酒。”
趙東家立刻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有!我攬月樓有好酒。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些把酒窖最下麵一層的千年份的靈血釀全都給三位爺搬過來!”
外麵的龜奴們連忙答應著去了。
趙東家暗中察言觀色,發現宋征臉上露出滿意之色,終於擦了一把冷汗,心中道了一聲好險,今天遇到這一位大度的,真是自己的幸運。
這事情不怪趙東家不懂事,跑來跟茅正道商量這種事情落他的麵子。對方能隨手拿出一個億,天知道這是什麼跟腳!
哪怕真的對方隻是個暴發戶,可這麼有錢的暴發戶也讓人畏懼。她能隨手拿出一個億買笑,就能一怒之下再拿出一個買他趙東家的人頭,他豈敢怠慢?
龜奴們都知道裡麵三位惹不起,以最快的速度搬來了十壇靈血釀——趙東家說的什麼全搬出來,當然是不可能的。真的全搬出來,回頭趙東家就把他們沉了河。
四位花魁春蘭秋菊各有殊勝,不論才藝,單憑容貌也是人間絕色。她們在茅正道發火的時候嚶嚶而泣楚楚可憐,讓人不由得憐惜。
現在看到事情有了轉機,其中一位盈盈而起,從水袖中伸出白玉一般的素手,親自為宋征斟滿了酒:“大人請用。”
趙東家在一旁道:“這靈血釀,乃是千年之前一代大師半醉叟親手釀製,乃是他臨終之前最後一批製作,堪稱絕唱。
用了九種九階荒獸的精血,陳年千載。不是老夫吹噓您就是在皇宮大內,也喝不到這麼好的靈釀了。”
宋征嘗了一口,滿意點頭:“的確不錯。”
世俗間的好酒,過上百餘年,大都氣味散儘不複醇厚。但是修真界的靈釀卻能夠保證哪怕是上千年也能有著極佳的口感,像靈血釀這種,不到千年藥力反而不能完全激發出來。
茅正道也哼了一聲:“今天是宋兄給你麵子,不然一定不與他們善罷甘休。”
他一口飲儘了麵前的美酒,冬靈笑吟吟的在他身邊落座,細心地伺候著。茅正道瞧見了她,頓時眉開眼笑,不老實的動手動腳。
若是往日,冬靈必定表演一出欲拒還迎,今日卻不敢拿姿作態了。
烈北濤在另外兩位花魁中選中了春水姑娘。宋征擺了擺手,對身邊的秋鏡姑娘和另外一位夏花姑娘說道:“你們去吧。”
趙東家千恩萬謝,帶著兩位花魁去了。
等他們出去了,茅正道哼了一聲:“你也是好脾氣。要讓姓趙的知道你的身份,彆說對方砸出一個億,就算是砸出十個億他也不敢過來聒噪。”
宋征一笑,不言不語的品著酒。
冬靈和春水陪著,心中卻是驚瀾大起:這位到底是誰?!
……
柳成菲氣哼哼的坐著,老鴇和幾位姑娘想著法子逗她發笑,柳成菲卻鐵青著臉。石中荷專心對付麵前好吃的點心,勸說道:“你們彆惹她了,真把她惹火了明日你們東家就得流落街頭。”
幾個人噤若寒蟬,不敢再胡亂說話。
忽然腳步聲傳來,趙東家滿臉笑容進來:“來來來,這位貴客,老朽為你介紹我攬月樓的招牌,這兩位花魁是夏花、秋鏡……”
柳成菲一下子站了起來:“那邊隻留下了兩個花魁?”
趙東家連連陪笑:“那邊有一位貴客很是大度,不然老朽今天可真要大難臨頭啊,貴客,為了滿足您的要求,老朽可是提著腦袋過去商量的呀……”
柳成菲美妙的眸子轉了轉:“可是最俊美的那一位沒有要?”
石中荷被噎住了,連忙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好吧,情人眼裡出潘安。她不敢去招惹柳大人,老老實實的繼續吃著。
趙東家八麵玲瓏,毫不猶豫的點頭:“正是。”
柳成菲的小眉稍上都蕩漾著歡喜,她身旁的老鴇都能感受到,這位貴客身軀舒緩下來。
但是柳成菲接下來一句話讓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兩位,贖身費用多少,本……官要了。”
趙東家當然不願意做一錘子買賣,愁眉苦臉道:“貴客,這事老朽做不得主……”
“那就去找真正能做主的。”柳成菲毫不留情將他們趕了出來,留下了兩位花魁。夏花和秋鏡閱人無數,早看出來這兩位都是女子,乖巧的坐在兩人身邊。
柳成菲咯咯一笑:“早就想嘗試下調戲女子的感覺了。”她輕佻的用手指勾起秋鏡的下巴,後者很配合的做出欲拒還迎的嬌羞模樣,白生生的小臉上飛起兩團紅霞。
“哈哈哈!”柳大色··魔開懷大笑。
石中荷搖頭不已:“你要為她們贖身?為什麼?”
柳成菲哼哼道:“帶回去送給大人。”
石中荷又被噎住了,完全跟不上柳大色··魔的飛躍節奏:“你不是……為什麼又……”
“哼!”柳成菲不解釋。
……
宋征喝著酒,詢問烈北濤:“托你帶話的人是誰?”
“你也見過,嗯,你還揍過。”烈北濤說道:“是秦史。”
“他?”宋征回憶起秦家的態度,費解道:“他想要乾什麼?”
“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說秦史已經從家裡搬出來了,現在算是自立門戶。他真的很看好大人,寧願和家中決裂,也要追隨大人。”
宋征端著酒碗,哂笑道:“就像你剛才所說的,世家豪門兩邊下注罷了。”
烈北濤也明白,反正他隻是個帶話的,宋征是否接受,他才懶得去管。
“讓他明天來衙門找我。”
“好。”事情辦成了,烈北濤也挺高興。
茅正道舉起酒碗:“來,乾了!”
三隻酒碗剛剛碰在一起,外麵忽然一聲大喝:“滾開!”門口守著的兩名龜奴哎喲喲一聲被甩飛了出去,砸碎了一旁的博古架。上麵的瓷器嘩啦一聲摔碎滿地。
有人闖進了外堂,茅正道和烈北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兩次了啊。
宋征看著茅正道:“這就是本官為什麼不願意來這種風月場所,麻煩真多。”
兩人麵上發燙,宋征卻隻是淡淡一聲:“扔出去,不要打擾我們喝酒。”
兩位花魁還沒反應過來,外麵忽然出現一道身影,抱著胳膊攔在了闖進來的人麵前,而後伸手一拿一提,那人騰空飛起,從哪來又飛回哪兒去,嘩啦一聲砸進了一座包廂。
緊跟著就有叫罵聲響起:“狗奴才瞎了眼,你知道老子是誰!”
宋征一下子笑了,敢罵一位巔峰老祖“狗奴才”,這不是找死嗎?
果然外麵的齊丙臣勃然大怒,壓著怒火朝內室躬身問道:“大人,老夫可否恣意而為?”
宋征爽朗道:“咱們何時需要忍氣吞聲了?”
“遵命!”齊丙臣畢竟老成,擔心形勢,所以回身問了一句。有了大人的命令,立刻大步而去,他走的是直線,也不管什麼樓梯、回廊,隻要攔在麵前的東西,還未靠近他的身體,就被靈元炸得粉碎,一路闖進包廂,捉小雞一般的捉住了剛才叫罵的那狗才。
他的護衛一擁而上,齊丙臣把手一推,那些明見境大修、命通境天尊,便好像狂風中的稻草一樣,被吹得不見了蹤影。
趙東家連連叫苦,怕出事怕出事,結果還是出事了。
齊丙臣已經將那狗才拎著脖子高高舉起,一用力將他的魂魄從身軀內逼得退了出來,這種“離魂”的狀態跟死去非常相似,嚇得那人一瞬間屎尿齊流,騷臭難聞。
齊丙臣一聲冷笑:“廢物!”他把手一鬆,那廢物摔在地上,魂魄再次回到了他的體內。
他吃了這一嚇,變得癡癡傻傻。他的那些護衛卻瘋了一樣衝回來,不顧身上的傷勢圍在主子周圍連連呼喚:“少爺、少爺您怎麼樣了?”
“你死定了!”護衛首領是一位天尊,他極為篤定道:“連你的主子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