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宋征一共發現了三道陰神,等到了天亮之後,他先去請了王鵬舉,一同趕到了北山村礦區。
他找到了第一道陰神出線的位置,然後對三位巔峰老祖說道:“待會就勞煩三位前輩了。”
王鵬舉有心立威,淡淡道:“老夫一人足矣。”
齊丙臣和呂萬民隻是淡笑,不以為然。
宋征指尖有紫紅色的陰神細電閃爍,他催動了“天道真雷”,兩根手指輕輕一碰,滋啦——
無數道細密的陰神雷電順著昨晚陰神的痕跡追蹤下去,瞬息萬裡,宋征眼中有無數畫麵閃過,那是昨夜陰神所途經的路線,而後固定在了一處地方。
“就是此地!”宋征喝道。
王鵬舉一抖手,那隻赤紅麒麟旗淩空飛起,一瞬間穿過了數百裡的虛空,唰一聲落在了一片鬆林當中。
鬆林內,一座茅屋,有人打開門走出來,那一麵小旗呼的一聲,化為一百零八麵,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靈光彼此勾連當頭壓下。
開門來的修士一聲冷笑,把腳一跺,大地下有雷聲轟鳴,四尊巨大的屍兵從泥土中爬了出來,它們高達三十丈,身披精良鎧甲,上麵篆刻著九枚古老的冥文,手中或是巨劍、或是大斧、或是鐵棒,嘶吼震天兵器如山。
咚!
四尊“屍王”級彆的屍兵用力朝上一砸,那一百零八道赤紅小旗結成的陣法,卻隻是微微搖晃,隨後從其中探出一隻巨大的麒麟頭顱,往下猛的噴出一口烈焰。
四頭屍王被那火焰一燙,頓時慘聲怪叫,連那看上去極為神武的鎧甲,也抵擋不住火焰。
那老祖麵露驚容:“陽火!”
這等神物,乃是屍兵的克星,便是成了屍王也抵擋不得。
他一看不妙,便想往下逃遁,借著地遁神通逃脫。
可是那一片旗陣,已經封了這裡的天地,他雙足落入大地中,便立刻感覺到一陣遲滯,越往下越堅硬。到了膝蓋的深處,就感覺雙足下都是生鐵一般,竟是半點也遁入不得。
他也是成就了陰神的老祖,連連施展各種手段,卻都被旗陣壓製下來,隻抵擋了盞茶時間,便聽見轟隆一聲大地一震,那老祖連帶四尊屍王,都被旗陣徹底的鎮壓下來。
在北山村中,齊丙臣和呂萬民也不由側目。
他們也都感應到,那名老祖未至巔峰,但也到了玄通境中期,隔空出手,頃刻之間將之鎮壓,便是他們兩個也做不到這麼得乾淨利落。
大秦人驕傲,但也的確強大。
王鵬舉朝宋征比了個手勢:“一起去看看?”
“好。”宋征微笑。他把王鵬舉忽悠過來,為的就是今天這局麵,免費的巔峰戰力,不用白不用啊。
四人騰空而去,很快就在鬆林中降落下來。王鵬舉當先,走入旗陣。齊丙臣和呂萬民仍舊對大秦人不放心,左右護衛著宋征一起走進去,暗中提高了警惕。
腳步落入,眼前的景物便隨之一變。周圍鬆林不再,而變成了一片白茫茫霧氣彌漫的世界。走上幾十丈,便能夠看到一根萬年古樹一般粗細的銀白色旗杆高聳插天。沿著旗杆向上看去,那赤紅色的旗幟,已經化作了一片火雲,在旗杆的頂端飄蕩著。
“在這裡。”前麵的王鵬舉很快找到了鎮壓的老祖所在,三人立刻跟過去。
這不知名的老祖此時淒慘無比,好像一隻烏龜一樣趴在地上,背後是一張陣法刻線勾勒而成的大網。
他動彈不得,靈覺被封,看到有人來了急忙道:“不知是何方的道友?在下朱清江,乃是越州朱家的人,如是無意中冒犯了,還請高抬貴手,朱家必有厚報。”
越州的玉礦脈天下聞名,控製著一道道玉礦脈的那些大世家,甚至比禺州的礦主們還要富有。朱家正是其中之一。
宋征淡淡道:“本官宋征,你總該明白為何抓了你吧?”
朱清江一愣:“原來是宋大人。老夫的確是貪心了,不該覬覦龍儀衛的東西,但老夫也隻是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你們龍儀衛戒備森嚴,就乖乖退出了,不曾多做什麼,何至於大人如此大動乾戈?”
宋征一皺眉頭,道:“本官說的不是昨夜,是更早之前,你拿了自己不該拿的東西!”
朱清江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慌亂,道:“大人說什麼,老夫實在不明白。”
宋征一聲冷笑,道:“拿了,投入冥獄!讓弟兄們好生幫助一下這位老祖恢複他的記憶!”
“是!”齊丙臣應聲上前,以特殊的枷鎖拘了朱清江。
除了朱清江,另外還有兩名陰神強者,齊丙臣和呂萬民不能向王鵬舉示弱,各自出手擒拿住了丟入冥獄。
宋征卻在暗中直皺眉頭:都是陰神強者,都是老祖級彆,柳縣什麼時候如此藏龍臥虎了?
柳成菲聽說一口氣抓住了三個嫌疑犯,興衝衝的跑來向宋征道賀:“這案子拖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了眉目了。”
可她的欣喜剛起了個頭,李三眼就滿臉遺憾的走進來,和呂萬民一起向宋征稟報:“大人,不是他們。”
後來抓的那兩位老祖很容易就排除了嫌疑,因為他們之前一個月都不在禺州,有可靠的證明。雖然修真界有身外化身的神通,但也同樣有確驗這種神通的方法,兩位老祖都未修煉身外化身一類的法術。
“那個朱清江,”呂萬民道:“他之前一個多月,都在越州的見秀山,謀劃著盜取見秀山秣陵玉礦脈的脈核。他所說的那種操作,老夫也聽說過,至少需要片刻不停的準備三個月。
可惜他一個半月就被秣陵玉礦脈的主家發現了,幾名老祖一起驅趕,他才逃了出來,到了這裡。”
原來朱清江的慌亂是因為這個。
可是雖然弄明白了真相,他們卻又一次斷了線索。
門外一陣故意的腳步聲傳來,王鵬舉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來:“宋征,不要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了,月河靈境隨時可能出現,再不專心,恐怕要釀成大禍!”
宋征黯然一歎,他無法跟王鵬舉解釋,能不能對抗平天王,還要看這個案子的結果。
“好吧,傳令江南六州,密切監視各地虛空異動,這幾天要格外謹慎,不管大小狀況,必須上報!若有疏漏和隱瞞,日後查出來,本官嚴懲不貸!”
“是!”李三眼得了命令,立刻出去下達。
宋征這個態度,總算是讓王鵬舉滿意了一些,點頭道:“那老夫等你的消息。”
“前輩請回。”
屋子裡隻剩下宋征和柳成菲,宋征心中想著案情,仔細推敲,查找各個線索,手指下意識的敲著桌子,忽然意識到旁邊還有個人,奇怪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柳成菲剛才一直在暗中看著他,被他這一問,她遲疑了一下才道:“接下來你怎麼辦?離開柳縣,返回湖州坐鎮?”
月河靈境和平天王的事情仍舊是機密,她並不知曉。但剛才宋征所下達的命令,乃是針對整個江南,隨後返回湖州坐鎮更加合適。
宋征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不,我不會走。”他用手往大地的方向指了一下:“這個案子還沒有破,這是我的案子。”
柳成菲黛眉蹙了一下:“可是線索都斷了……”
“斷了就再找。”宋征百折不撓:“本官之前辦的那些案子,比這個困難多了,但最後我都能解決,這個也不會例外。”
他想了想,傳音曾百戶:“西門弘那邊,可以收網了。”
……
西門弘貴為州牧,宅院深重廣大,他下獄之後,家仆散去七八,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或者是無處可去的。
老管家西門騰像平常一樣,吩咐廚房做好了幾樣老爺愛吃的飯食,用食盒裝好了親自拎著來到了冥獄側門。
幾個守衛跟他很熟悉了,老管家陪著笑,塞了幾百枚元玉的玉票,守衛看看左右沒人,開門讓他進去了。
幾乎每一處卡哨都要使錢,但老管家仍舊陪著笑,沒有心疼或不滿的樣子。
終於,他見到了關押在最裡麵的西門弘,把食盒遞進去:“老爺。”
西門弘在牢中衣衫整齊不見狼狽,他接過了食盒去,用手輕輕一按,一枚薄如蟬翼的玉片從食盒夾層中掉入了他的手中。
他手腕一縮,卻忽然感應到自己的動作緩慢,牢籠周圍的整個空間變得粘稠遲滯起來。
曾千戶帶人浮現出來,冷笑道:“西門弘你藏的好深!”
西門弘和老管家相視一眼,各自慘笑:“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兩人被奇陣所困,但是身體內卻詭異的湧出來一團碧綠的火焰,迅速的將兩人的身軀和魂魄燃燒乾淨,連帶著那食盒、玉片,全都化為了灰燼。
曾千戶大吃一驚,感應到了什麼連忙喝道:“快走!”
轟——
兩團火焰瞬間爆炸,即便是有著奇陣的延緩,爆炸的威力也毀掉了小半個冥獄!當中還有幾名罪犯被一同炸死。
曾千戶幾個人躲閃的及時,但也被波及,一個百戶,兩個總旗滿臉灰塵,身上傷口留著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