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正驚愕不已,他是真沒想到,宋征這麼膽大包天,而且主動掐斷了和閣老的對話!
他之前曾經遇到過類似的危機,每一次他隻要搬出了自家老爺,對方立刻服軟,而且畢恭畢敬的和閣老說話,那是他們的榮幸!
可是宋征為什麼……這麼不同?
他反應了過來,大叫道:“宋征,你這是找死!你等著,最多半個時辰,聖旨就會到了,你這個龍儀衛江南巡察使丟了!你的腦袋也要落地了……”
宋征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閣下可要拒捕?”
包不正怒上心頭差點脫口就應了,但他看到了宋征笑意眼神下,藏著的一抹深寒,他一個哆嗦,明白這個時候宋征巴不得自己拒捕,隻要一動手,他必定當場擊殺自己。
他手中的兩枚靈寶鐵膽原本是他勇氣的來源,但他想到了江湖傳言,這位宋大人一身靈寶……
他狠狠一咬牙一跺腳:大丈夫能屈能伸!
齊丙臣和呂萬民帶人衝進去,親兵們兩側排開,將賭坊的人齊齊朝旁邊驅趕,將中間的路途讓出來。
包不正尷尬的退到了一旁,宋征負手冷笑,昂然而入。
賭場內還在營業,但是龍儀衛闖了進來,頓時雞飛狗跳。常順也終於回過神來,暗罵自己一聲,宋征敢不買閣老的賬必定有所依仗,他又不傻。
他急忙跟了進來,厲聲叱喝,將場麵控製下來。
絕大部分人都不是包不正,不敢明目張膽的對抗龍儀衛。有一位本地的官員出麵,他們也就順從的按照要求蹲下去,雙手抱住頭包括一眾修士,和麗水城內的大小官員們。
宋征一眼看去,整個賭場內各種痕跡極為混亂,即便是他想要從其中找出莆十甲的痕跡也是不可能的。
他放棄了賭場的大廳,往後麵私密一些的小包廂走去。
他用眼神示意,常順立刻就把一旁蹲著的小靈抓了過來,女孩被弄疼了一聲驚叫,宋征問道:“莆十甲平常最喜歡去哪裡?”
小靈畏畏縮縮的指了一個房間,宋征道:“帶路。”
小靈在前麵,將門打開,裡麵還有幾名賭客,被龍儀衛看著,不敢輕舉妄動。這裡的賭客更有身份,校尉們也尊敬一些,隻讓他們坐著不準動,而沒有讓他們抱頭蹲著。
宋征的陰神視野掃過整個房間,的確找到了莆十甲的痕跡。確實是昨天中午留下的痕跡。
他眉頭一皺,覺得有些奇怪,暗自嘀咕:“不對呀。”
他回頭看了小靈一眼,再次得到了確定。
剛才他在小靈身上看到了一絲莆十甲的魂魄痕跡,應該是剛剛和莆十甲有過接觸,所以他斷定莆十甲就在賭場內,才強硬要求進來搜查。
賭桌上的那幾位客人雖然在龍儀衛的壓製下沒有妄動,也製止了自己的修士護衛,但是看向宋征的眼神也很不友善。
其中一個帶著幾分草莽氣息的漢子,把玩著手裡幾枚百萬級彆的籌碼,淡淡對宋征說道:“閣下初來乍到吧,還不知道此地主人的背景,我們願意來這裡玩,當然是因為這裡能夠保證絕對的安全,不論閣下有什麼目的,此舉實屬不智。”
他自認為說的句句在理,而他的身份與眾不同,一旦開口很少有人會不聽從他的勸告。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從好意相勸的對象那裡,得到任何回應。
宋大人隻是在想著自己心中的疑問,而一名賭客的話,他可以無視。
包不正也跟了進來,這會兒他已經冷靜下來,但仍舊冷冷道:“已經過去一刻鐘了,最多再有三刻鐘,聖旨就會送來,宋大人好生享受這最後三刻鐘的威風吧。”
宋征隻是看了常順一眼,從普通校尉一步步爬上千戶位置的常大人立刻領會了上峰的意思。他大步走到了包不正身邊,隨手從旁邊的賭桌上抓了一隻荷官用來收籌碼的竹牌,不由分說啪的一聲抽在了包不正的臉上。
那有些瘦削的臉頰一瞬間腫了起來,常順正反手飛快,啪啪啪的十幾下,竹牌打碎了,他丟在地上狠狠朝包不正啐了一口:“狗膽包天,我家大人辦案,豈容你在一旁聒噪?不去打聽打聽,龍儀衛是什麼做派!”
包不正臉腫的好像豬頭,被幾個手下扶住,常順既然做了就索性做絕,喝令道:“把這幾個都拿了!”
那幾個扶住他的手下頓時被龍儀衛凶神惡煞的用法器枷鎖鎖了,包不正也被兩名校尉從背後差點扭斷了胳膊押跪在地上。
他滿眼怨毒,隻可惜已經說不出話來,否則怕是會破口大罵。
那一身草莽之氣的漢子也是錯愕,沒想到這位大人如此霸橫。
宋征淡淡道:“將所有的密室打開。”
“不要耍什麼花樣。”
包不正芥指內的一串符鑰被搜出來,隱藏在暗中的幾處密室被打開,宋征掃了幾眼,指點了幾句,三個以小須彌界打造的洞府密室也被搜了出來,包不正頓時麵如死灰。
賭場沒有乾淨的,一搜一個準。
這三個小須彌界密室中,一個存放著諸多禁物,比如大虛錘、天毒子,一個關押著幾名年輕貌美的天尊女修,身上都有著禁製,手無縛雞之力,供人淫樂。最後一個裡麵,則是諸多的賣身契……
常順幾人興奮,有了這些罪證,至少他們闖入萬豪賭坊就不算是無事生非了。
而宋征臉上卻沒有喜色,他問道:“都仔細搜裹了?沒有莆十甲?”
“的確沒有。”
宋征又看了小靈一眼,問道:“賭場的這些人都住在什麼地方?”
“後麵有個院子,他們每個人在院子裡有個小房間。”
“重點搜查!”
常順立刻一正身:“是!”
他帶著人去了,宋征還不放心,一揮手帶著兩位老祖跟上去。
賭坊的大廳內,包不正被扭著胳膊跪在地上,低著頭嘴裡淌著血,眼中恨意深重,心中不住的詛咒著:宋征你給我等著,我家老爺不會放過你,很快就要被降罪了。
宋征已經到了後院,龍儀衛將整個院子裡裡外外搜了好幾遍,宋征也仔細看過了,的確沒有莆十甲的蹤跡。
常順主動上來道:“大人,這一間就是小靈的屋子。”
宋征點了點頭走進去,雙眼掃過陰神視野之下,這裡卻隻有小靈自己的痕跡,並不見莆十甲的。
他想了想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來,道:“將小靈帶進來。”
常順領命而去,不片刻小靈被帶到。她進來之後,在自己的房間內卻顯得很局促,不安寫在了臉上。
宋征道:“交出來吧。”
小靈一愣:“大人想要什麼?”
宋征看著,冷笑:“莆十甲的東西。”
小靈搖頭道:“大人高看我了,我隻是伺候莆大人的,他沒有在我這裡放什麼東西。”
宋征搖了搖頭,常順自告奮勇:“敬酒不吃吃罰酒……”宋征擺了擺手,反複一聲:“石姑娘。”
石中荷上前,這丫頭完全不懂得什麼憐香惜玉,一用力小靈一聲痛呼石姑娘可是地脈成精,雖然嬌滴滴但當真力大無窮。
她一陣搜索,從衣帶中找到了一枚貼身收藏的玉符,裡麵有個小小的儲物空間,作用和芥指相似,但是比芥指更加隱蔽。
常順打開來呈上去。
小靈咬著嘴唇,忍受著屈辱。宋征看著她,道:“何必自取其辱?”
玉符空間內,存放著小靈的私房錢,還有一枚特殊的靈符。
宋征看到那枚靈符的時候,就知道這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上麵有著非常濃鬱的莆十甲魂魄痕跡,應該是他常年隨身攜帶之物。
他將靈符取了出來,以虛空神鎮籠罩,便已經有了七成把握找到憑此莆十甲。他看向小靈,對於被欺騙的小女孩有些同情和憐憫:“他說要納你為妾吧?”
小靈眼中忍著淚,緊咬著牙沒有回答。宋征也不需要她回答。
他回到前麵的大堂中,傳令道:“查封萬豪賭坊,將首犯包不正及一應從犯帶走,打入冥獄嚴加審問!”
“是!”周圍龍儀衛齊聲應和,包不正兩眼怨毒,含含糊糊的吼叫著:“宋征,你完了,你等著,我家老爺不會放過你的。”
宋征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算算時間,你家老爺若是真的要動手,聖旨早已經隔空飛來。”
……
嚴永昌沉著臉,一身官袍整齊進宮麵聖了。
一般到了閣老這個位置上,大都有著一身如淵如海的養氣功夫,就算是被宋征當麵打臉了,也會沉住氣,不發一時之怒。
他們必定要等待、甚至是自己創造一個機會,一發製敵,不光要懲治宋征,還要將他的靠山肖震一起扳倒。
連本帶利討還回來。
但嚴永昌同樣以媚上得寵,靠著對天子的卑顏屈膝,一步步跪進了內閣。除了麵對天子,他都是囂張習慣了,哪裡能忍得了這種屈辱?
他氣勢洶洶來找天子告狀,卻不料剛提起宋征的名字,就見天子龍顏大悅,連口誇讚這個臣子懂事,會為朕著想,有他在朕省心。
嚴永昌一口老血憋在了胸口吐不出來。但他不敢多說了,咬著牙順著天子的口風,一起誇讚了宋征幾句,然後急匆匆逃了出來。
他找來宮裡相熟的大太監一問才知道,宋征的奏章剛剛送到,他一到禺州就查了一批貪官,抄得元玉數億。天子極為滿意,自覺英明神武,將禺州並入江南是個明智之舉。
嚴永昌陰沉著臉回了家,弄宋征這事兒隻能暫時記在心裡,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