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靈獸缺一不可,宋征恰好都有。地脈隱藏極深不易尋找,宋征初來乍到,若沒有這座井院,他想要找到必定花費一番力氣,而且尋找地脈一定會讓其他的世家宗門警覺,儘管靈獸難尋,也說不定就有人會想到此節從而暗中戒備,他就難以得手。
所以索性花了三萬元玉,讓歐冶家占個便宜。
“本官的戰獸進入你歐冶家本宅暗中觀察,當本官在九真社當眾說出於丹才的名字,果然有人通知你,你手下四大親信老祖之一匆忙去找你商議,進一步證明了你們歐冶家和這件事情的關係!”
“而本官在九真社,同樣暗中留意,以陰神手段找到了那個向你們傳遞消息的人,歐冶家主當然知道是誰吧,不錯,蕭老梅,他的口供本官已經拿到,這是你歐冶家謀劃此大案的第一個有力罪證。”
歐冶放仍舊顯得鎮定:“誣陷之言。”
王清和也跟著道:“隻是證人證言,不足以取信。”
宋征冷笑瞥了他一眼,馬大全陷害他,全都隻有所謂的“證言”,連證人都沒有了,他卻深信不疑,現在輪到宋征,他就覺得“不足以取信”了。
但宋征在此關節不跟他們多做計較:“不錯,正好乘此機會教欽差和馬大全知道,任何一件案子必要人證物證齊全才能定罪。馬大全你這龍儀衛千戶也是白做了,隻有口供就想拿下江南五州巡察使?”
馬大全剛剛譏諷了杜百戶,現在就被宋征報複回來,一張胖臉憋得紫紅,倒是杜百戶心中一暖:自家大人是個護短的。
“諸位稍等片刻,算算時間,家裡的小東西也該把有力的罪證從歐冶家帶出來了。”
歐冶放臉色一變,喝道:“宋征,你擅闖我歐冶家本宅,欺人太甚!”
宋征笑了:“歐冶家主有些慌了吧,你猜猜本官要帶來的是什麼罪證?”
歐冶放思緒一轉,本宅內並未存放什麼和本案有關的東西啊,甚至這件事情的謀劃一直沒有留下什麼物證,該處理的人,比方說那個於丹才,借著巫山賊之手已經除掉了。
於是他冷笑道:“宋征,莫要以為你是五州巡察使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歐冶家朋交故舊遍布天下,不是你能隨意拿捏的普通人家!等你下獄之後,老夫一定會讓你後悔曾經藐視我歐冶氏!”
而此時,官道上,小蟲被老爺催促的急了,嘶吼一聲亮出了身軀,數百丈的巨物轟的一聲出現,嚇得周圍行人驚叫著跌倒在了路旁。
小蟲拚使著力氣一陣癲狂遊走,回頭看了看,才過去了七八裡,頓時一陣哀歎:最近吃的著實有些多了,可能……稍微長胖了一點點。
它哼哧哼哧的竄到了流銀山,遠遠就被人發現了:“好大一頭荒獸!”
“瞎眼了,那是我家大人的靈獸!”豹韜衛眾人倍感驕傲,點頭哈腰的迎上去:“獸爺,您來了,快點些大人等急了。”
小蟲對著這些諂媚的家夥,口水差點流出來:香甜撲鼻啊。
它強行克製住了,記得老爺吩咐的正事,急忙到了山洞附近,世家宗門們這才曉得,宋征原來還是隱藏了實力,竟然還有一頭一階靈獸沒有暴露!
宋征看到小蟲明顯胖大了一圈的身子,皺眉喝問道:“貪貨,東西可曾找到?”
小蟲連忙點頭,一張口吐出一口黑沉沉的棺材來。咚!棺材一落地,頓時一股寒霜從四周散去。
看到這具棺材,歐冶放的臉色終於變了。王清和隱隱感到不妙,低聲詢問馬大全:“這棺材是怎麼回事?”
馬大全茫然不知,隻能看向歐冶放。
宋征道:“燕雀的屍體青白,諸位想必都看到了,這是長期冰凍以防止腐爛的結果。在場的多有大修,痕跡互相對照,輕而易舉的就能辨認出來,燕雀的屍體一直保存在這具寒玉寶棺中,而這口寒玉寶棺就是從歐冶氏本宅找到的。
寒玉寶棺上有歐冶氏製器的標記,另外諸位如果不信,我們可以一起去歐冶氏本宅搜查,那邊還有清晰地痕跡。”
歐冶放第一反應就是暗中通知家裡,將之前擺放寒玉寶棺的地方毀了。但宋征朝端陽城方向道:“辛苦鐘前輩了,萬萬不可讓歐冶氏毀去了證物。”
鐘雲岱的聲音在端陽城上空響起:“小友放心,有老夫在,他們不敢擅動。”
眾人這才注意到,鐘雲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歐冶放也沒有想到,一具棺材左右了大計成敗。他的確忽略了這個細節,也沒想到宋征隻從屍體上的一個表象,就猜到這屍體長期存放在寒棺當中。
小蟲一直藏在歐冶氏本宅,宋征見到屍體之後,聯想到之前的一些線索,立刻明白了,通知小蟲搜尋可以保存屍體的寶物,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這口寒玉寶棺,然後全力趕來流銀山。
整個流銀山的宗門世家一起看向歐冶放,有的震驚、有的憤怒、有的意外、有的惋惜、有的遺憾……
終於有人出麵,懷著最後一絲僥幸問道:“歐冶家主,宋大人說的……都是真的?”
歐冶放閉口不言,冷麵如湖,誰也不知他此時到底心中是何想法。
王清和一陣尷尬,他帶著上官次輔的命令而來,一定要定罪宋征,進而牽連肖震,可是原本大好的局麵,現在看來卻是宋征就要反敗為勝,他不知回京後,如何跟上官會交代。
馬大全則是心頭慌亂,一雙眼睛四處亂轉,想要找個機會溜走,卻不料齊丙臣已經用氣機將他鎖定,頓時一陣絕望。
宋征升起了自己的五州巡察使大印,淩空威壓,他上前幾步,看著歐冶放問道:“雖然知道是歐冶家主做的,但本官還是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勾結華胥古國,可是燕雀來了之後,卻被你殺了。”
杜百戶費解:“是他殺了燕雀?”
“本官找到了當日周家接送燕雀去驍山的老車夫,不論是馬車裡、如歸客棧還是驍山腳下,都沒有燕雀的魂魄痕跡。
本官當時十分不解,但後來想明白了,燕雀當時其實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且死了很久,屍體內都沒有魂魄痕跡了。”
宋征當時第一反應是,有鎮國強者出手,徹底抹去了燕雀的魂魄痕跡,隻有這樣自己的虛空神鎮配合天降真靈露才會一無所獲。
可若是有鎮國強者,大可以護送著燕雀一路上京,哪裡會有這許多麻煩?
後來他忽然明白了:燕雀當時已經是一具屍體,死去多時,自然不會留下魂魄痕跡。
有人以秘術操控屍體,冒充燕雀行事。“燕雀”之前多次接觸各方勢力,是故意引起龍儀衛的注意。
老車夫聽到燕雀聲音有些奇怪,不是所謂的華胥古國的口音,而是因為操控屍體開口,有些生硬罷了。
所以他今天看到燕雀的屍體,泛著青白,立刻就想到了冰封屍體的寶物。
“你又為什麼要打通妖冥口,引來混沌天魔?你也是端陽人,難道願意看到端陽生靈塗炭?”
周圍的世家宗門隱有怒氣,無論如何在端陽城外炸開妖冥口,引來混沌天魔都是滔天大罪,甚至可能會連累到在場的所有人。
在眾多目光的逼視下,歐冶放平靜冰冷的麵孔上,卻忽然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也罷。”
他將自己的小洞天世界一落,罩住了身邊幾人。
宋征、肖震、範鎮國、王清和、馬大全都被他拉了進來,其餘人等隔絕在外。
“你們想知道?”
他並無什麼顧忌,侃侃而談。原本他布置了如此龐大的一個計劃,將龍儀衛指揮使、江南五州巡察使,和整個端陽城都算計了進去,心中難免得意,卻無法對旁人言說,憋的有些苦悶。現在事已至此,正好一吐為快,並且並不如宋征所想,他就輸了,相反他仍舊覺得自己贏了。
“其實最初老夫的目的隻是一頭千丈左右的混沌天魔。先祖歐冶公留下了一個巨大遺憾,就是他隻差了一丁點就能夠煉製出一件聖物,可惜最後功虧一簣。先祖隕去之時,遺憾不能閉目。
而我歐冶氏也因此不能夠真正躋身七雄一流世家的行列,老夫和先祖一樣遺憾。不過先祖曾晚年經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煉化一頭強大的混沌天魔越強大越有可能讓玄黃諸天罩成為聖物。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時日無多,來不及去尋找強大的混沌天魔了。
老夫數十年來苦心孤詣研究之後推測,至少也要一頭七百丈的混沌天魔,千丈最為保險。對於歐冶氏來說,聖物、這是一個不能抵擋的誘惑。”
“我們就在端陽城,城外就有流銀山妖冥口,老夫十年前就有這個打算,但是打開妖冥口如何控製?萬一衝進來的混沌天魔太強大,我們歐冶家也要跟著覆滅。而且一旦被人知道是我歐冶家打開妖冥口,這一份罪責我歐冶家也承受不住。
於是老夫又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推衍了無數次,才確定如何打開妖冥口,能夠正好放過一頭千丈混沌天魔。
並且利用這十年時間,假意和外國勾結,獲取他們的信任,讓他們願意與老夫聯手進行一些裡通外國的計劃。
嗬嗬,可笑那華胥古國,還真以為老夫堂堂歐冶氏之主,願意賣國求榮,一群蠢貨。”
到了此時,宋征完全想通了:“你引燕雀過來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