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驕兵穿行在地下,他已經靠著這門神通躲過了許多凶險,這一次更是有了經驗,隻要躲開那些地下巨蚯之類的強種,應該不會太大的危險。
唯一的問題是,在地下穿行,很難判斷方向。
虎驕兵左手的芥指中就有一件靈物。
他可是第七鎮總兵,鎮守神燼山絕域幾十年,總有些旁人所不知道的好處。這一件靈物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在靈物當中,隻能算是最低級彆的,但至少是一件靈物,天火不能不認!
天火聖旨頒布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雖然他被關押了,但這可是在他的地盤上,他想知道什麼一定能知道。
他立刻判斷,整個皇台堡,隻有自己能活下去。因為除了他,不會有人擁有靈物,就算是欽差大人,也不會有。
這件靈物能到他手裡,純屬機緣巧合,偶然性極大。
而且他知道欽差對於天火和聖旨,抱著一種嗤之以鼻的態度——他這種心態,更不可能挺過這一道聖旨。
總兵大人這次被丟進神燼絕域,身邊還有那幾名看守他的鬥獸修騎。雖然身上帶著法器鐐銬,但總兵大人可是明見境大修,他輕鬆殺了那幾名騎士,找到了鑰匙打開身上的鐐銬,然後就一路入地潛行。
可是這中間跑錯了好幾次路,隻能不斷的調整方向。
他心中不免焦急,因為隻要回到天斷峽穀,他就逃出升天了,多在神燼山中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但是這一次,虎驕兵無奈的感覺到,自己可能又走錯了。又潛行了一陣,他忽然停了下來,臉色猛變。
他感覺就在前方十丈,有巨大的危險!
作為明見境的大修,這很不正常。他修煉至此,早已經有了“趨吉避禍”的神通,如果有危險,應該能夠在數十裡之外就感應到。可是一直到了十丈,他才忽然察覺,很可能前方之物的實力遠遠高過他。
可是前麵那種危險並沒有遮掩的意思,但他還是靠得這麼近了才察覺,這又很不正常了。
虎驕兵緩緩向上浮起,如同浮出水麵一般。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他隻露出半個身體,朝前方看去。那是一座山峰,黑夜之中山高如巨鬼。
在前方遠處,影影綽綽的跪著九個巨大的黑影。他心裡咯噔一下,再低頭一看,十丈外有一個大坑,裡麵一片白茫茫的。
虎驕兵在黑暗之中看的不太真切,稍稍靠近了一點,運足目力看去,頓時驚得往後一閃:大坑中白骨層層疊疊,有妖族、荒獸、莽蟲、人類,甚至還有一些形狀奇特的巨骨,可能是來自某些神秘的存在——竟然是一座恐怖的萬人坑!
而在那鋪滿了大坑的白骨最上方,有一具“新鮮”的屍體十分眼熟:餘同生!
朝廷從二品大元,兵部侍郎,欽差大臣,命通天尊餘同生。
從痕跡上看,他似乎是自己衝進這座萬人坑中,虎驕兵有些不明白:應該是遠遠逃開才對呀。
他緩緩朝後退去,下半身在地下穿行,上半身慢慢沉下去,一個轉身就跑。
可是剛跑出去幾丈,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後退去!他頓生惶恐,知道背後那危險不肯放過自己!
他拚力朝前遁去,很快驚訝的發現,他並不是被控製住了,而是周圍的天地被控製住了。
他仍舊再向前,但天地的規則發生了變化,“前”在天地之中變成了“後”!他大吃一驚,這等神通他聽也不曾聽說過,看起來並不如何驚天動地,卻極為困難,絕不是修士能夠達到的,哪怕是玄通境,也做不到!
“啊——”他一聲恐懼大叫,卻發現自己喊了,但是“聲音”被從這個天地之中拿掉了,沒有聲音!
他不斷朝前,卻一直在倒退。他立刻後退,天地規則卻恢複了正常!不管他如何抵抗,都好像被巨人在掌中戲弄的小螞蟻,毫無意義。
他立刻猜到,餘同生想必也是一樣奮力逃走,卻筆直的衝進了萬人坑之中!
萬人坑中的一處白骨忽然湧了起來,地遁的虎驕兵從萬人坑的坑壁上鑽了出來,一頭栽倒在白骨之中,這一刻,他的世界再次被改變,“生”變成了“死”。
虎驕兵在皇台堡的時候,每臨大戰都會忍不住想到“將軍難免陣上亡”,他也曾有過準備死在塞北。他境界雖高卻也不是無敵——但絕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以這種悄無聲息卻改天換地的方式死去。
他滑落進了萬人坑的深處,帶動白骨嘩嘩作響,心中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神燼山為什麼被稱為神燼山,傳說是因為在荒古時代,人族還在茹毛飲血,妖族還是半獸狀態,有神明如流星一般燃燒隕落在這座大山之中。
他忽然明白了:那如巨鬼一般的山峰,其實是一座大墳。
史前神墳!
……
回來的回來了,沒回來的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比如欽差大臣餘同生,比如第七鎮總兵虎驕兵。
事實上也隻有當時在天斷峽穀神燼山一側那幾百人回來了,因為他們從宋征那裡知道了如何“破解”聖旨。
剩餘在神燼山中的兵將們,除了少數有傳訊手段的得到了消息趕回來過關之外,其餘的肯定都死在了絕域之中。
這一次損失真的十分慘重,而整個皇台堡,最高長官現在居然隻剩下一位營將!
悲慟之中,天公營營將歐陽公令出麵,上書朝廷稟明皇台堡的慘狀——雖然他很不願意接受這個差事,因為朝廷一定會大怒派人來調查,他必定是第一個被審查的。
可惜他沒得推脫。
活著回來的將士們各有賞賜,幾個來皇台堡尋找“大機緣”的修士走了狗屎運,也一樣被賞賜了。
他們嘗到了三烈波光的好處,食髓知味,各種消息立刻從他們的渠道傳遞出去。
皇台堡,天火,詭異聖旨,凶險與機遇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