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子誤我!”
在一望無際的漠北荒漠草原上,長孫衝揚天怒吼。
他堂堂皇親國戚淪落到今日的局麵,和墨家子脫不開關係,且不說墨家子用房產設局洛陽城,公開洛陽事件,讓他鋃鐺入獄。
要是平時他最多免官,然而在墨家子的力爭之下,朝堂已經廢除了納錢免罪之策,再加上長孫衝之前已經赦免過一次了,李世民就是再念舊情,也隻能將長孫衝流放到突厥之地牧羊。
“公子放心,家主已經準備儘力救公子了。”長孫衝雖然被流放到突厥之地,但是長孫家卻派人前來相助,並未讓長孫衝受太多苦,但是想要回到長安卻是不可能了。
長孫衝無奈道:“孩兒不孝,讓父親失望了,對了公主可曾來信。”
下人頓時一言不發,微微搖頭。
“這個賤人!竟然如此輕辱為夫。”長孫衝怒聲道。當初在長孫府的時候,高陽公主就看不上他,如今他已經被下獄,卻沒有想到高陽公主竟然對他不聞不問。
然而長孫衝雖然怨氣衝天,卻對遠在千裡之外的高陽公主無能為力,而長孫衝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高陽公主正在談論著營救長孫衝之事。
“公公,如今想要救夫君,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長孫家立下滔天的功勞,而沒有什麼功勞能夠比得上從龍之功。”高陽公主直麵長孫無忌道。
“你想讓我支持廢太子!”長孫無忌臉色豁然一變道,他自然聽懂了高陽公主的意思,如今太子之位穩固,想要獲得從龍之功,恐怕隻有另立太子之位方可。
“這是救夫君的唯一途徑,父皇已經赦免了夫君一次,不可能赦免夫君第二次。”高陽公主直言道。
長孫無忌臉色難堪,依舊搖頭道:“長孫家不可能參與此事,不可能因為一個逆子而賭上長孫家的前途。”
高陽公主卻不為所動,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本宮和公公兩邊下注,如此一來,無論誰當皇帝,都不會忘了長孫府的功勞,也可讓夫君有赦免的機會。”
長孫無忌頓時心中一動,長孫衝乃是他畢生心血培養的,他自然不忍心看到長孫衝終老於漠南草原,而且漠北苦寒,或許長孫衝根本撐不到他營救的那一天。
“長孫家的力量可以讓你調用,然而此事隻能是你一人所為,長孫家並不知情。”最終,長孫無忌鬆口道。
“公公放心,高陽定然儘力將夫君從草原救回。”高陽公主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道。
得到了長孫無忌的默許之後,高陽公主在長孫家一言九鼎,權勢日益增加,再加上其公主身份,和一眾皇親國戚往來密切,風頭無兩,無人能及。
隨著高陽公主的權勢日盛,其野心卻日益增加,開始頻繁和出入各大公主府和豪門世家。
“唐三代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高陽公主心中不由閃過曾經陰陽家的亂世讖言,在她心中,支持廢太子或許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而她有了更大的目標,而要想達到這個目標,她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長孫府僅僅是其一,而備受諸子百家打壓而實力不容小覷的佛門貌似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公主殿下,辯機大師來為你講解大唐佛法來了。”一個侍女悄然稟報道。
“快快有請!”高陽公主臉色不由浮現一絲嫵媚。
…………………………
一個是大唐高僧玄奘的弟子,一個是大唐公主,二人關係曖昧,然而世間又豈能有不漏風的牆,但是畏於高陽公主的權勢,所有人都忌諱莫深,閉口不談。
哪怕是長孫無忌最後聽到了風聲,隱晦的勸說幾句,然而高陽公主羽翼已豐,最後根本不聽勸說,直接搬走長孫府,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中。
長孫無忌臉色難堪,然而最後暫時隱忍,大唐公主出軌此乃皇家醜聞,一旦暴露出來,最後隻能是皇家和長孫家兩敗俱傷。
長孫無忌為了大局一直隱忍不發,直到他得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高陽支持的並非是李治,而是李恪!”長孫無忌豁然一驚道。
他沒有想到高陽公主支持李恪!
大意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隨著洛陽危機化解之後,大唐再無風波,外無外敵膽敢進犯,內部百家爭鳴,國力蒸蒸日上。
然而看似如同盛世的大唐卻潛流暗湧,其中最危險的就要數皇位之爭。
如今的李世民已經年過四十五歲,早已經到了確定儲君的時候,然而李承乾的雖然穩居太子之位,但是晉王李治已經到了就藩的時候,有大臣多次上奏,讓晉王李治前往晉陽就藩,然而李世民都一一否決,很顯然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能確定皇位的歸屬。
他沒有想到李承乾和李治的太子之爭竟然讓李恪找到了機會,而且李恪乃是前朝公主之後,身負隋唐兩朝皇室血脈,其本人也是英明神武,在此之前,李恪一直表現的不爭不搶,卻沒有想到竟然和高陽公主暗中聯係在一起。
長孫無忌心念急轉,無論是從李承乾還是李治當皇帝,對長孫家來說,都可以延續榮華富貴。
然而李恪登基,長孫家可是傾覆隋朝的主力,彆說榮華富貴,就連身家性命恐怕就難保。
當下長孫無忌心中一狠,想到了一個破局之法,那就是暴露高陽公主和辯機的醜事,但是此事不能出自於他之手,否則長孫府不但自己顏麵無存,還會惡了李世民。
“來人,秘密在長安城街頭散播高僧辯機房中有至寶。”長孫無忌露出一絲冷酷道。
一旦高陽公主和辯機的醜事暴露,長孫府乃是受害者身份,或許能夠獲得李世民的同情,再次赦免長孫衝。
天下之事就是如此玄妙,曾幾何時長孫無忌親自主辦高陽公主的醜事,而今世,長孫無忌竟然親自設計揭開高陽公主的醜聞,讓長孫府陷入醜聞之中,簡直是天道好輪回。
很快,長安衙門發生了一件怪事,一個街頭小偷被抓,竟然從贓物中搜出來一個皇家玉枕,此乃皇宮禁品,怎麼可能流落民間,而且枕頭乃是私密之物,種種疑惑不禁讓人起疑心,負責審訊的曹力冷汗直冒,直接越過韓夫子報到墨頓這裡。
“皇家玉枕。”墨頓聞言心中一震,頓時想到了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唐醜聞,高陽公主和辯機的情史,他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改變了佛家大興的局麵,辯機和高陽公主還能爆出如此醜聞。
“墨大人,此事牽涉甚大,長安衙門恐怕兜不住呀!”曹力心中恐慌道。
長安城安居樂業,罪犯全部流放到突厥,他最大的任務就是抓個小偷小摸,卻沒有想到竟然鬨出了如此風波。
“韓夫子可曾知情?”墨頓皺眉道。
曹力連忙搖頭道:“在下哪裡膽敢讓韓大人知曉,韓大人公正無私,如果按律審理還不知道牽涉到什麼,下官隻好提前上報墨大人。”
“你去將其秘密看押,本官親自審問。”墨頓鄭重道。
隨即,墨頓親自來到小偷麵前,鄭重道:“本官乃是長安令墨頓,從現在起,你要將你知道一五一十的給本官交代,或許能夠救你一命。”
“墨家子!”小偷不由一震,他沒有想到竟然是墨家子親自審他,當下心神失守,將所有的經過一五一十的交代。
“小人聽聞辯機高僧房中有寶貝,一時之間犯下貪念,這才釀成大錯,還請墨大人恕罪。”小偷痛哭流涕道。
“辯機!”墨頓聽到小偷的敘述,這才確信真的就是高陽公主案。
“等等,你是說此事聽人提起。”墨頓不由一頓道。
“不錯,小人正在吃酒,朦朧中聽人提起,這才心生貪念。”小偷肯定道。
“看來此事還有第三者,借刀殺人之計可謂是爐火純青,長孫無忌好毒的手段。”墨頓冷哼道,辯機和高陽公主偷情,自然不可能自己敗露,最有可能得知此事的隻有一個嫌疑,那就是長孫無忌。
“此事冷處理,將此人秘密關押,沒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包括韓夫子。”墨頓下完命令之後,立即拿起證物親自入宮稟報。
是夜!天子一怒,長安震動,長安城禁衛四出。
佛家高僧辯機畏罪自儘,佛家再次受到打擊一蹶不振,高陽公主入獻陵為長孫皇後守墓,終生不出,長孫無忌被迫辭官,歸隱長孫府。
而真正讓李世民心痛的是,跪在他麵前的吳王李恪。
“朕對你不薄,封你為吳王,賜你封地,你為何要反!”李世民怒斥道。
他沒有想到玄武門事變再次上演,他終其一生都在厚賞各個皇子,避免當年李淵偏向李建成之悲劇,甚至不惜封王封國,最後吳王李恪竟然要反他這個帝王。
吳王李恪卻是一臉平靜道:“孩兒身負前朝血脈,父皇可以容得下孩兒,然而太子和晉王未必能夠容得下孩兒,滿朝開國功臣未必能夠容得下孩兒,孩兒不得不反。”
在吳王李恪心中,他不反也是死,反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他一直在潛心準備,沒有想到竟然因為一個小偷最終暴露。
李世民豁然心中一痛,但是他卻無言以對,畢竟李恪所言並非虛假,想當初他玄武門之變的時候,做得更絕。
“來人,將吳王幽禁,沒有朕的命令,不得邁出吳王府半步。”李世民下令道。
穀陯/span“是!”頓時一眾侍衛聽令,將吳王李恪押了下去。
“逆子!”李世民怒吼一聲,頓時怒火攻心,隨即感覺身體一陣虛脫,頭痛症再次發作。極為難受。
“來人,快來禦醫!”在一旁鄭充華連忙扶起李世民,口中焦急喊道。
很快,大批的禦醫前來,這才堪堪將李世民的頭痛症穩住,但是依舊需要臥床休息。
“父皇病了!”
晉王府中,李治大吃一驚道。
吳王李恪造反之事,雖然已經被朝野封閉了消息,但是李治卻早有所聞,他沒有想到高陽公主竟然帶著長孫府的力量倒向了李恪。
“晉王殿下,吳王殿下造反,定然打破目前的格局,陛下為了社稷穩定,定然會徹底滅掉其他皇子奪儲之心,此刻既是晉王殿下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晉王殿下絕佳的時機。”紇乾承基低聲道。
李治心中點了點頭,他知道他之所以能夠還呆在長安城,一方麵是表現的純孝之心讓李世民不忍,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僅僅是太子之位的備選而已。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本王恐怕真的要去晉陽就藩了,那本王將沒有一絲機會了。”李治心中一狠的。
紇乾承基露出一絲冷笑道:“想要扳倒太子殿下,那就必須扳倒太子心腹,稱心,據在下所知,稱心經常跟隨太子殿下左右,同吃同住。”
“你是說稱心和太子殿下有醜事。”李治眼睛一亮道。
紇乾承基冷笑道:“有沒有重要麼,關鍵是有此醜聞,李承乾還能占據太子之位麼?”
李治頓時心中狂喜,試問一個太子要是傳出龍陽之好的傳聞,那他有何顏麵還能占據太子之位。
“如今關鍵是如何讓此醜聞傳遍皇宮。”紇乾承基皺眉道。
李治露出一絲冷笑道:“此事簡單,本王宮中有可靠之人,定然會將此事坐實。”
隨著李治秘密行動,整個皇宮很快流言四起,太子李承乾寵幸稱心,在皇宮內外人儘皆知。
“簡直是豈有此理!”
正在病榻上的李世民聽聞此事,頓時暴跳如雷道。
“陛下息怒!保重身體要緊。”鄭充華連忙勸道。
李世民眉頭一皺道:“鄭愛妃,朕命令你們四妃共管後宮,太子和稱心之事,你可曾清楚。”
鄭充華心中一動,斟酌語氣道:“臣妾僅僅是聽說太子殿下和稱心關係莫逆,同吃同住,而且稱心乃是太子心腹,太子對其言聽計從,然而太子之事牽涉甚大,陛下常常教導臣妾後宮不得乾政,臣妾也無法插手呀!”
李世民冷哼一聲道:“無論太子和稱心是否有醜事,單憑太子對一個太監言聽計從就是死罪一條,後宮不得乾政,太監更不得乾政。來人,傳朕旨意,杖斃稱心,勒令太子駐足東宮,反省一月。”
“是!”很快,宮中禁衛領命,直奔東宮而去。
東宮之中。
“恭喜太子殿下,如今吳王謀反敗露,太子再無競爭對手,晉王殿下看似得寵,實際上則是太子殿下的備選而已,隻要太子殿下不犯錯,定然可以如願登上那個寶座。”誠心和李承乾摒棄眾人,欣然奏對道。
“本王幸虧有你運籌帷幄,才能穩居東宮。”李承乾也是振奮道,如今成年皇子之中,李泰已經退出皇位之爭,吳王李恪乃是一個大威脅,讓李承乾如芒在背,如今大敵已除,李承乾定然心中歡喜。
“不過稱心要向殿下辭彆了,如今宮中流言四起,稱心隻能離開殿下避嫌,方可不讓殿下有絲毫的汙名。”稱心突然道。
“不可,你乃本宮的智囊,又豈能輕易離開本宮,至於流言,莫要理會,本宮定然會為你洗清冤屈。”李承乾傲然道。
然而李承乾話音剛落,隻見東宮一片喧嘩,一隊禁衛直奔李承乾和稱心而來。
“爾等大膽,竟然膽敢擅闖東宮。”李承乾冷喝道。
龐德越眾而出,對著李承乾拱手道:“太子殿下恕罪,我等陛下之命前來,杖斃稱心。”
“杖斃稱心?”李承乾心中一震,連忙辯解道:“本宮和稱心清清白白,難道父皇真的不辯青紅皂白麼?”
龐德搖了搖頭道:“陛下曾經下令,後宮不得乾政,稱心以太監身份插手奪嫡之爭,本就是死罪。”
稱心一臉悲憤道:“各為其主,為主分憂難道不正是我等奴婢應該做得麼?”
龐德臉皮一抽道:“要怪,就要怪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試問哪個太監不忠於自己的主子,然而要怪就怪你對太子殿下影響過深,又被人冠以汙名,那你就隻有死路一條。
“來人,行刑!”龐德臉上閃過一絲不忍,最後猛然下令道。
隨即,慘叫聲響徹整個東宮,過了很久,才漸漸消失,稱心徹底消失在東宮之中。
“父皇,你為何要下此毒手。”
東宮之中,李承乾痛心不已,更是激起了逆反心理,竟然在駐足東宮期間,給稱心私設靈堂,親自祭拜。
此事更是被紇乾承基暗中透露出去,一時之間,再次傳遍了整個皇宮。
“這個逆子!”李世民氣急攻心,他雖然杖斃了稱心,自認為是在教育李承乾帝王之道,卻沒有想到李承乾竟然如此荒唐,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在東宮之中私設靈堂,祭拜一個太監。
氣急攻心之下,李世民的病情再次加重,李治趁機入宮獻孝心,一時之間,晉王李治的風頭無兩,和李承乾的胡鬨相比,高下立判,一時之間,儲君之爭再起風波。
然而本就動蕩的朝局,又因為一件事情再次讓大唐局勢風雲突變。
“齊王李佑造反!”
當這個消息傳到長安城之後,所有人都眉頭一皺,齊王李佑聽聞李世民病重,害怕皇位之爭木已成舟,竟然舉兵造反。
雖然齊王李佑造反僅僅是一場鬨劇,輕鬆被大唐鎮壓,但是這已經大唐第二位皇子造反了。
先是高陽公主李恪,後有齊王李佑,長安城外,諸皇子不停的造反,長安城內,李承乾和李治奪嫡之爭日益加劇。
整個長安城風雨遍布,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唐新一輪的玄武門事變正在輪回,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並非是旁人,而正是當今皇帝李世民,正是他開啟了大唐的潘多拉墨盒,如今他終於受到了反噬,被氣的臥床昏迷不醒。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很快,齊王李佑造反案牽涉進來一個人徹底引爆了長安城。
紇乾承基!
紇乾承基乃是東宮的衛士,竟然在牢中,公然反告太子李承乾意圖造反。
這已經是第三個皇子要造反了,而且這個皇子竟然是太子。
“你聽說了,太子公然在東宮嘲諷齊王李佑,東宮西牆,距大內正好二十步左右,謀劃大事,豈是齊王所能比的!“。
“非也,更有傳聞,太子在東宮之中和漢王李元昌聯手血盟,準備裡應外合意圖謀反。”
紇乾承基乃是李承乾的心腹,對於李承乾之事了如指掌,當下將紇乾承基的罪證全部說出,一時之間,長安城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然而也有人對此表示懷疑道:“李承乾已經貴為太子,為何要去造反。”
“定然是太子是因為皇上杖斃稱心,這才懷恨在心。”
“非也,長壽皇帝的太子不好當,尤其是李承乾已經當了二十年的太子,當皇上杖斃稱心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儲君之位已經動搖,自然要不甘心束手待斃,畢竟他失去太子之位同樣也逃不過一劫。”
長安城中眾說紛紜,如今皇宮中,李世民昏迷不醒,太子被指控謀反,大唐境內諸皇子造反連連,百業紛紛停滯,四下觀望。
一時之間,大唐盛世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