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戈壁灘中,一隻千餘人潰軍正在縱馬狂奔,在其身後,一隻四百人的隊伍正在不緊不慢的追趕。
這隻潰軍正是論欽陵所帶領的吐蕃殘軍,他努力收攏潰兵最終得兵千人,而其他的近四千吐蕃勇士,要麼戰死沙場,要麼潰散在戈壁灘,然而在戈壁灘失散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自己來的時候意氣風發,再回首看到他自己的殘兵敗將,論欽陵心中不由一陣淒然,想當初他所帶領的可是整整五千騎兵,而歸來的時候,卻是僅剩一千殘兵敗將,手下的千夫長莫赤更是直接戰死。
然而這還不是更加絕望的,真正讓他們絕望的是墨家子竟然親自率領四百唐軍追殺而來,而且是不緊不慢的追殺,不讓論欽陵有半點放鬆的時刻,猶如一個獵人追殺一個受傷的獵物一般,讓論欽陵如鯁在喉,如芒在刺。
“給我殺!”
論欽陵怒吼一聲,指揮千餘吐蕃士兵向墨家子率領的唐軍反衝鋒。然而墨家子卻毫不猶豫的轉身拍馬就走,同時依仗射程超遠的鋼弩將一個個吐蕃士兵射下馬。
“呼!呼!”
炙熱的天氣,讓這場追逐戰很快停了下去,在戈壁灘炙熱的環境下,根本不可能進行長時間大規模的作戰,否則最先累死的定然是胯下的戰馬。
論欽陵額頭汗水直冒,大口的補了幾口水,這才將乾渴止住,看到胯下的戰馬饑渴的眼神,低頭將手中的水囊倒給戰馬。
而整個戰場幾乎所有人都在進行著同樣的事情,包括遠處的唐軍。
“可惡的墨家子!”論欽陵怒吼道。現在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父親說,無論怎麼重視墨家子都不為過,墨家子掌握著威力巨大的火藥,又有墨家千年防守的智慧結晶,再加上其本人睿智冷靜堅毅,的確是一個極為難纏的敵人。
“公子莫要慌張,且末的吐穀渾部落乃是心向我吐蕃,一旦我等到達且末,那就是墨家子的末日。”一臉猙獰的紮木恨聲道,他的臉上被狼筅嚴重燒傷,無奈之下退下陣來,可是誰知竟然奇跡般的躲過了那場大爆炸。
“且末!”論欽陵不由心中一動,且末乃是祿東讚為他安排的一條退路,然而他看到又出現的唐軍,不由心中一片冰涼,墨家子猶如跗骨之蛆一般,一直跟隨在他的身邊,一旦太陽落下,沙漠天氣將會很快涼爽,那時候就是墨家子進攻的時刻。且不說且末看到吐蕃戰敗會不會反戈一擊,恐怕他這千人殘軍堅持不到到達且末的那一刻。
“墨家子不會讓我們輕易到達且末的。”論欽陵搖了搖頭道。
紮木一咬牙道:“公子放心,等下小人親自給公子斷後,務必保證公子的安全。”
看著燒傷未愈的紮木,論欽陵不由苦澀道:“就算我能安全逃脫,恐怕這上千將士也將埋在這片荒漠之中,更彆說此次任務並未完成,我有何麵目去見父親。”
“公子,漢人有句話說,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戰不過是我等中了墨家子的詭計而已,下一次定然將墨家子斬於馬下。”紮木道。
論欽陵搖了搖頭,心中明白,這一次吐蕃失手,定然會引起大唐的警覺,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對墨家子下手了,一旦墨家子回到大唐,破解了吐蕃高原反應的秘密,那吐蕃將會迎來大唐最慘烈的報複。
“不,我還沒有失敗,我還有機會。”論欽陵忽然臉上浮現出一絲瘋狂,他的目光從東方的隱約可見的綠地中移開,最終落到了西麵那茫茫的黃沙之中。
如今吐蕃殘軍的位置極為特殊,向東可以到達且末,那裡乃是水草豐美的草地,然而向東則是茫茫的八百裡瀚海,一旦深入其中,定然是十死無生。
誰也沒有想到論欽陵竟然如此瘋狂,竟然準備冒險進入八百裡瀚海。
“公子三思呀!那可是十死無生的八百裡瀚海呀!”紮木見狀大驚連忙勸諫道。
論欽陵一臉堅決道:“哪怕我等到達且末,在墨家子的尾隨攻擊之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倒不如利用八百裡沙漠之天險,將墨家子埋葬在黃沙之中,我等也算是完成了父親的囑托。”
論欽陵知道,墨家子一路追殺,定然不會放過他,而他就是要利用墨家子的複仇心理,將其引入八百裡瀚海,最終將墨家子拖死,一絕吐蕃後患。
“公子不可涉險,不如小人替代公子引墨家子如八百裡瀚海,而公子兵分兩路悄然趕往且末。”紮木忠心耿耿的建議道。
“沒用的,我軍隻剩千人,一旦分兵,墨家子定然會先追殺趕往且末的那一隊,再殺入八百裡瀚海,隻會徒增傷亡而已。”論欽陵心中清楚,吐蕃殘軍不分兵還能和火器監對抗,一旦分兵就會被火器監各個擊破,而且如今大唐勢大,吐穀渾也不可靠了,少量兵力逃亡且末,風險更大。
“而且墨家子要是是我。隻有本公子以身涉險,墨家子才會上當,這一次墨家子必須死。”論欽陵看著遠處再次出現了火器監,冷然道。
隻要墨家子進入八百裡瀚海,在這種絕地之下,論欽陵自認為可以利用他們對沙漠綠洲的了解,將火器監活活拖死在八百裡瀚海,最不濟,也能和墨家子同歸於儘。
“駕!”
隨著論欽陵一聲令下,千餘吐蕃士兵齊齊調轉馬頭,朝著八百裡瀚海的方向而去。
“少爺,吐蕃殘軍進入了八百裡瀚海!”張木看到了吐蕃殘軍的動向,連忙稟報道,他乃是非戰鬥人員,並無受傷,如今墨頓要追擊吐蕃殘軍,他無論如何都要跟來。
墨頓見狀露出一絲冷笑道:“八百裡瀚海,墨某又不是沒有走過,論欽陵此舉正合我意。”
將吐蕃殘軍追殺入八百裡瀚海正和墨頓之意,這一次他要利用八百裡瀚海的天險,讓吐蕃有去無回。
一時之間,兩支同樣彆用有心的隊伍,不約而同的前後跨入茫茫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