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觀中,李淳風見到玄都觀空無一人道觀,不由臉色陰沉。一直以來,道家都有一個強勁的對手,那就是佛家。
佛家自從東漢時期傳入之後,一直在中原之地不斷地發展信徒,原本道家一家獨大的局麵很快被打破,甚至已經被迎頭趕上,現如今在大唐的支持下,以道家為國教,道家有了長足的發展,而道觀的數量卻依舊比不上寺廟。
當然這也有道家最為修仙養生,喜歡在名山大川修建道觀,而佛教則是喜歡在繁華都市修建寺廟,其造價和難度自然不一樣,然而卻不得不承認,佛家的規模如今已經超過了道家,無論是信徒,還是寺廟和僧侶,佛家都占據優勢。
“師傅可有消息傳來!”李淳風深吸一口氣,向一旁的道士問道。
袁天罡自從寫出推背圖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元夕之夜墨道兩家共同窺月之後,就借機向李世民提出了辭官,被李世民任命為火井縣令,早已經離去,可以說如今長安城道門的領袖已經是李淳風了。
“回太史令!並未有消息傳來。”道士恭敬的回答道。
“已經不能再等了,如今百家都在奮進,其他百家紛紛逆流而上,唯有道家不斷衰敗,如果錯事這個機會,恐怕道家悔恨終生。”李淳風堅定道。
如今其他百家的發展勢頭極為迅猛,而道家為了完成統一,自廢武功將道家煉丹之術否定,如今外丹一派的道家人士簡直是自成一脈,研究什麼物質永生之術,甚至和墨家更為親近一點。
然而沒有想到道家自廢了煉丹之術,而佛家卻祭其了舍利子的大殺器,立即讓道家陷入了劣勢,長此以往,道家恐怕定然會日益衰敗。
“可是如今道家和佛門並未撕破臉,如果太史令突然挑起佛道之爭,恐怕會引起世人非議呀!”身後的道士一臉擔憂道。
李淳風點了點頭道:“本太史令雖然不能主動挑起佛道之爭,並不代表前太史令不可以。”
道士聞言頓時恍然道:“太史令所說的莫非是……………………”
李淳風冷笑道:“不錯,就是前太史令傅奕。”
道士不由皺眉道:“傅大人雖然曾經擔任過太史令,但是卻是儒家之人。”
李淳風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道:“你以為這一次儒家就會坐視佛家做大麼?”
孔家之中。
孔惠索正在時而皺眉苦思,時而奮筆疾書,不停的在編撰自己的心血《字典》。
“砰砰!”
一陣敲門聲傳來,孔惠索立即嚇了一個機靈,趕緊將手稿藏了起來,拿出一本《論語》放在桌前,這才高聲道:“進來吧!”
“少爺,二叔公請你前過去。”一個孔府下人推門而入道。
“好的,我這就來!”孔惠索點頭,起身跟隨下人離去。
當孔惠索到達議事廳的時候,看到二叔公和孔穎達早已經在那等候。
“參見叔叔,參見二叔公!”孔惠索恭敬道。
“如今我等要商議儒家之事,你是孔家嫡係,也有資格旁聽。”孔穎達示意孔惠索坐下道,如今各家都在培養下一代,墨家子自然不用說,就連墨家子的徒弟武媚娘都因為鍥而不舍製造出銀鏡一事在長安城揚名,孔家自然也不能無動於衷,這才有了孔惠索旁聽的機會。
“多謝叔叔!”孔惠索心中頗為期待道。
孔穎達點了點頭道:“今日我等商議的乃是佛家一事,相信你也聽到佛家和墨刊最近的風波。”
孔惠索下意識的點頭,又連忙搖頭,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二叔公孔德勝見狀冷笑道:“彆裝了,整個孔府誰不知道你偷偷的在買墨刊。”
孔惠索不由露出尷尬一笑道:“孫兒那也是為了知己知彼,這才偷偷地買了墨刊。”
“以後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孔家這點肚量還是有的,不過不得不說,墨家子這小子還真的是膽大包天,這幾期墨刊簡直把佛家的老底都掀翻了,哪裡像儒刊那幾個蠢貨,乾什麼事都畏手畏腳的。”孔德勝捋著胡須,喝道。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儒刊和墨刊的差距都立分高下,墨刊不惜得罪佛家,直接掀開佛家放高利貸逼死人和庇護殺人犯的醜聞,而儒刊卻隻會粉飾太平。
從內容上,墨刊連遠在印度的瑜伽都知之甚清,再加上醫家宣傳急救知識,可謂是乾貨極多,相比之下,儒刊那些乾巴巴的文章,簡直讓人味同嚼蠟。
哪怕孔德勝再不欣賞墨家子,卻也不得不承認墨家子的確是有幾把刷子。
“二叔公所言甚是,孫兒就是欣賞墨頓的為人,這才與之相交。”孔惠索連忙附和道。
“你還與之相交,如今墨家子的已經有如此成就,就連祖家的那小子也頗為不凡,你呢?”孔德勝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孔惠索一眼。
若是平時孔惠索恐怕定然會羞愧,然而如今他有字典在手,心中底氣大增,暗暗決定一定要讓字典編纂完成,一改二叔公對他的看法。
一旁的孔穎達也不禁歎了一口氣,若是拋開墨家的身份,墨頓可以說是國子監最為得意的弟子,單單一個百姓日用即道的理論,就已經讓他為之驚豔了,更彆說連綿不絕的膾炙人口的詩篇。
三人心思各異,不過很快都回歸正題。
“今日我等商議的乃是大慈恩寺舍利法會一事。”孔穎達正色道。
“舍利法會!”
孔惠索不禁一陣沉默,他自然知道這場長安城的盛事。
“什麼舍利法會!不過是佛家挽回聲譽之舉罷了!”孔德勝冷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大慈恩寺舉辦舍利法會的目的乃是佛家岌岌可危的聲譽。
“然而目前看來,佛家這一步棋是走對了!”孔穎達歎息道。佛家這一步棋何止是走對了,簡直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想到佛骨舍利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而且這才隻是一個普通高僧的舍利,要是法華寺供奉的佛祖舍利出現在長安城,恐怕聲勢定然要比現在高上十倍,一下子就打破了現有的諸子百家的平衡。
“孔子曰,子不語亂鬼神。以小侄看,佛家的不過是利用普通百姓的無知罷了。”孔惠索點頭道。
眾人點了點頭,但是任誰都知道,隻要有佛骨舍利一出,佛家興盛的乃是遲早之事,
孔穎達不由一陣頭痛,已經有一個崛起的墨家足夠讓儒家頭痛,若是麵對一個冉冉升起的佛家,儒家又該如何自處。
孔德勝也是皺眉苦思,佛家雖然一定程度上侵犯了儒家的利益,然而此刻還不值得在此挑起學說之爭。
“孩兒,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孔惠索突然起身正色道。
“但講無妨!”孔穎達揮揮手道。
“二叔公一直拿我和墨兄相比較,然而據我所知,這一次佛家的風波乃是墨刊首先出手的,那請問一個正在崛起的墨家定然不想招惹佛家,但是為何墨刊一直擔任主動曝光佛家,並非是佛家和墨家有怨,而是墨家所占的乃是正義的立場,所以才問心無愧!孔聖堅持子不語亂鬼神,而遇到了佛骨舍利之瘋狂之舉在長安城橫行,而無動於衷,又豈配稱之為聖人之後。”孔惠索堅定道。
頓時屋內皆靜,二人不由陷入沉思。
良久之後,孔德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我儒家也的確需要表明立場了。”
孔穎達重重的點了點頭。
很快,一篇刊登了孔聖的子不語亂鬼神的觀點儒刊特刊,出現在長安城的街頭,而落款赫然寫上孔德勝名字,孔家後人親自出聲,反對佛家舍利法會之事,讓整個長安城供奉佛骨舍利的風向為之一頓。
緊接著反佛鬥士傅奕再一次上表廢佛,這一次,朝中大臣支持傅奕浪潮陡起,原本支持佛家的卻聲音鴉雀無聲。
至此,儒道墨法醫五個影響力巨大的百家都明確表達了反佛的觀點,佛家再一次陷入了危機之中,而且這一次的危機要比以往更要危險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