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街道,一眾衙役駕著囚車縱馬而過,雖然四輪馬車已經普及,但是犯人哪裡會享受到四輪馬車的好處,依舊是牢籠般的囚車模樣。
“這個犯人竟然和尚!”一個行人忽然驚呼道。頓時所有人一片嘩然,紛紛聚集過來。
“此人莫非是同濟!”不少人聯想到墨刊的內容,紛紛恍然道。
同濟乃是極為敏感,曹力並未回答,而是快加加鞭將同濟押往長安縣衙大牢。
隨著囚車橫跨長安城,同濟伏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頓時整個長安城一片嘩然。
“我就說,墨刊絕對不會冤枉同濟,一個真正的出家人,又豈能會做出放高利貸這種事情。”一個市民立馬改口道,渾然不記得當初義無反顧相信大慈恩寺,攻擊墨醫院的行為。
“一個殺人惡魔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出家之人,想想都不敢相信,同濟還真佛門敗類,玷汙佛門清譽!。”不少信徒至今也難以相信,大慈恩寺會有殺人惡魔存在。
“就是,虧我還給大慈恩寺獻過香火錢呢?”
一時之間,整個大慈恩寺的名聲跌入低穀,幾乎成為人人討伐的對象,原本鼎盛的香火瞬間空無一人,更隨著連長安城其他寺廟也大受影響。
然而就在大慈恩寺人人喊打的時候,關於慈恩方丈渡化同濟的消息,悄然在長安城傳播。
佛家渡化殺人惡魔,讓其放下屠刀皈依佛門,這是何等的傳奇故事,隨後慈恩大師卸任大慈恩寺方丈一職,代替同濟和尚麵壁十年的消息的傳來,更是讓不少信徒感動的一塌糊塗。
“同濟進入佛門原來還有如此故事。”
“慈恩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果然慈悲為懷、佛法高深。”
隨著信徒的口口相傳,大慈恩寺的名聲竟然在短時間內快速上漲,人人都幾乎都忘記了慈恩方丈窩藏同濟的事實,紛紛稱讚慈恩大師的佛法高深。
隨即儒刊跟進,普及佛祖割肉飼鷹的事跡,宣揚佛家渡化世人的功勞,很快佛家的聲譽竟然更勝一籌的樣子。
“佛門的手段果然不凡!”墨府之中,墨頓感歎道。
大慈恩寺的手段墨家自然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不隻是感歎佛家的手段不凡,還是感歎這些信徒好騙,竟然在這種情景下也能絕地反擊。
“什麼慈悲為懷,不過是窩藏罪犯罷了,可恨刑部這些官員一個個都是睜眼瞎麼!”韓政冷笑道,作為法家,他最為痛恨違法亂紀之事,慈恩大師感化同濟的故事在普通百姓看來,的確是感天動地,但是在他看來,卻是窩藏罪犯,可是同樣需要受到處罰的,然而隻因慈恩乃是佛門中人,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忽略他的窩藏包庇之罪。
一旁的墨頓不由苦笑,在大唐,如果犯事之後,幾乎沒有人會跑,一來沒有路引,根本跑不遠,除非是落草為寇,二來大唐也實行連坐之罪,如果真的窩藏了罪犯,非但窩藏之人受罰,就連他的鄰居也會連坐,所以這個時代,一旦發現有人窩藏罪犯,都會在第一時間舉報,畢竟窩藏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韓兄這就多慮了,朝中並非所有人都熟視無睹,已經有人親自上奏陛下,陛下徹查佛門之事。”李夫子道。
“哦!此人是誰?”韓政問道,他擔任國子監律學博士多年,朝中的官員大都認識,猛然聽到一個官員和他誌同道合,不由欣喜萬分。
“傅奕!”李夫子回答道。
韓政聞言恍然,露出一個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墨頓心中一動,問道:“莫非是屢次上表讓朝廷禁佛的前太史令傅奕。”
關於傅奕的大名在唐初可是大名鼎鼎,此人屢次上書痛陳佛家的弊端,要求朝廷禁絕佛寺,強令僧侶還俗,簡直就是一名反佛鬥士,唐代後來反對佛教的劉禹錫和柳宗元都是受了他的影響。
“不錯,就是此人。”李夫子得意道。
說起來傅奕同樣也是儒家之人,但是卻性格極其偏執,專門和佛家過不去,這倒和李夫子對脾氣,一來二往則成為了至交好友。
可惜傅奕雖然屢次上表禁佛,但是朝中大臣信奉佛教的頗多,他屢次無功而返,如今法家和佛家的爭鬥突然爆發,則讓傅奕看到了機會,再一次上表禁佛。
“傅大人果然真知灼見!”韓政略微失望,傅奕雖然上表此事,但是並非是為了維護大唐律的公正,而是為了自己的禁佛主張。
“看來儒家和佛家也不是那麼誌同道合呀!”墨頓哈哈一笑道。
儒家講究教化,推崇人治,這一點和佛家的感化十分的契合,這一次佛家危機,墨刊可是一直幫助佛家說話呀!卻沒有想到現在反倒是佛家倒和儒家杠上了。
李夫子冷笑道:“儒家如今流派眾多,哪怕是孔家也不敢言統領儒家,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儒刊。”
“那就且看佛家這一次如何反應吧!”墨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那這一次,墨刊站在哪一邊?”李夫子問道,他雖然是和傅奕乃是好友,如果貿然站立在傅奕這一方,恐怕會拖累墨家,這畢竟是外人之事。
墨頓毫不猶豫的說道:“墨刊的的最基本的職能就是如實報道新聞,如果連這點都不敢報道,那才是墨刊的悲哀,再說,理越辯越明,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墨刊從一開始報到趙氏夫婦和同濟和尚的惡行都是如實報道,此事傅奕禁佛同樣也是一個大新聞,墨刊自然不會放過,而且如果墨刊做不到這一點,恐怕很快就會失去民心。
“老夫明白!”李夫子暗中鬆了一口氣,傅奕為了擴大影響,請求墨刊報道,他並未一口答應,而是前來試探一下,墨家的口風,好在墨頓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隨著墨刊報道傅奕上表禁佛新聞,長安城再一次一片嘩然,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佛家的聲譽再一次如同過山車一般,忽高忽低,佛家一下子成為了天下的焦點,被推上了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