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時間轉瞬而過,長安城外,二十萬兵馬雲集,其聲勢可是比長安城前大得多,以兵戈鐵馬之中,五萬突厥騎兵顯得格外顯眼。
“大唐果然兵馬強壯!”前來觀禮的黨項落頭領駭然道,大唐本來就占據了兵甲的優勢,又有了突厥騎兵的幫主如虎添翼。
“吐穀渾也不弱,伏允吹響了黃金號角,召集了三十萬的吐穀渾勇士,未必會輸!”也有黨項部落頭領不服道。
“唐人要我們觀禮吐穀渾三堡,可真是狂妄,那吐穀渾三堡可是伏允耗費十幾年打造的,易守難攻,定然讓唐人碰的頭破血流。”一個親近拓跋部落的頭領用土語冷嘲熱諷道。
所有人都知道,讓這些牆頭草靠向哪一方的關鍵就在於大唐在攻打吐穀渾三堡展現的實力。
李靖看著竊竊私語的黨項部落頭領,轉頭看向火器監的方向,不由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這一次吐穀渾三堡,他可是吃定了。
“出發!”李靖長劍一揮,猛然喝道。
頓時二十萬大軍,齊齊出動直撲吐穀渾三堡。
吐穀渾三堡距離大唐和吐穀渾的交接之處,距離蘭州大約二百裡左右,大軍從清晨出發,當太陽西斜的時候,大唐軍方的先鋒騎兵就已經到達了吐穀渾三堡的邊界。
吐穀渾三堡分彆是並無特定的名字,而大唐為了區分三堡,將其稱之為吐堡,穀堡,渾堡,而最前方的正式吐堡。
此刻的吐穀渾三堡早就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甚至聽說大唐要拿吐穀渾三堡立威,來震懾黨項各部,伏允甚至派遣手下大將名王慕容定帶領兩萬騎兵前來助陣,想著占據地利之勢頭,一定要讓唐軍頭破血流。
“名王!大唐初來,我等要不要派出騎兵衝殺一陣,讓唐人見識以下我吐穀渾的將士的威力。”
吐堡城牆上,名王身邊一個彪悍的親隨躍躍欲試道,他曾經多次率領吐穀渾戰士劫掠大唐,根本沒有遇到過大的抵抗,對唐軍十分的輕視。
名王慕容定搖頭道:“唐軍初來,士氣正旺,不可輕敵,我等坐擁堅城,消耗了一番唐軍銳氣再做打算,再說就是要出擊,也要等到夜深人靜才好。”
“名王英明!”親隨嘿嘿一笑道。
他們吐穀渾乃是騎兵,趁著夜色的掩護,來去自如,若是以此方法,定然能將唐軍不堪騷擾。
“將軍,如今天色已晚,不若我等暫且紮營,明天再攻打吐穀渾三堡如何?”忽勒頭領看著險惡的地勢,憂心忡忡的對著李靖勸說道。
其他黨項首領也紛紛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吐堡,任誰看都能猜到,大唐若是想要攻克吐堡,定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若是大唐受損過多,恐怕就不是示威,而是看笑話了。
李靖豈能不知道這些黨項頭領的心思,當下哈哈一笑道:“諸位貴客遠道而來,豈能讓諸位在野外紮營,那豈是大唐的待客之道,來人,給我攻下吐堡,將名王慕容定的王帳騰出來給貴客居住。”
“現在就進攻!”
頓時,所有黨項頭領都不可思議的看著李靖。
“咚咚咚!”
軍中鼓聲響起,一隊隊士兵越眾而出,擺出進攻的姿態,向吐堡大步推進。
名王慕容定看著大步上前的大唐將士,怒極而笑道:“李靖老賊欺人太甚,竟然小看我吐穀渾。”
唐軍大軍剛到就敢進攻,顯然是打算一舉攻破吐穀渾的,這樣蔑視的態度怎能不讓名王慕容定憤怒。
“全軍戒備,今日一定要讓李靖嘗嘗我們的厲害。”名王慕容定怒吼道。
“嘟嗚!”
吐堡中,號角聲響起,大批的突厥戰士登上吐堡,開始張弓嚴陣以待。
“衝!”
前軍乃是段誌玄的左千牛衛,隨著一聲令下,大批的唐軍身披重甲,大步朝著吐堡衝去。
騎在馬上的墨頓第一次見如此宏大的戰爭場麵,不由緊張的手心出汗,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往無前的唐軍戰士。
“祭酒大人,你說慕容定會將城門堵死麼?”一旁李大亮湊到墨頓麵前緊張的說道。
墨頓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故作鎮靜道:“無論堵沒有堵死,總得要試一次。”
墨頓說得輕鬆,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著衝鋒將士中薛仁貴的身影。
四百步!
三百步!
兩百步!”
“叮當!”
段誌玄手中長槍一挑,將一個突厥神射手的弓箭撥開,顯然到了這裡已經踏入了吐穀渾弓箭手的射程。
“弩箭還擊!”段誌玄大聲一喝,頓時幾千隻神臂弩猛然發射,鋪天蓋地的朝著吐堡射來。
“小心弩箭。”慕容定猛然奪過一支巨盾,喝道。
其實不用他說,那鋪天蓋地的弩箭,早就讓所有吐穀渾將士肝膽俱裂。
箭雨飄過,吐堡城牆之上,慘叫聲一片,一些吐穀渾的將士仗著手中的皮盾沒有躲避,強勁的弩箭直接貫穿皮盾,射進吐穀渾將士毫無防備的胸膛。
“兩百步之外,還有如此威力!”名王慕容定看著手中的精鐵盾牌上深深嵌入的弩箭,心有餘悸道。
還沒有等名王慕容定反應過來,有一批弩箭射來,將吐穀渾將士,壓製的抬不起頭來。
“衝!”薛仁貴見此良機,猛然一喝,帶著十幾個百騎,手舉巨盾,猛然向吐堡城門衝去。城門!
慕容定看到唐軍進攻方向,頓時臉色一變,猛然的感覺到不妙,他為了夜襲唐軍,並沒有將城門封死,連聲喝道:“將這股唐軍都給我射殺。”
刹那間,不少吐穀渾將士冒著神臂弩的箭雨,紛紛張弓向薛仁貴一行人射去。
“放心,此乃祭酒大人特製的鋼盾,尋常弓箭根本射不穿,全力衝。”薛仁貴一咬牙猛然喝道。
頓時一眾百騎在薛仁貴的帶領下,猛然衝向城門。
“給我全力壓製吐穀渾弓箭手,務必要給火器監爭取時間。”段誌玄大喝道,親自拉弓朝著吐堡還擊。
兩百步的距離說快,也快,轉眼之間,薛仁貴等人就已經衝到了吐堡城門處。
“就這麼點人,就能攻破城門。”唐軍中,一眾黨項頭領看著不可思議的看著火器監的十來個人,孤軍殺到吐堡。
然而更讓他們驚呆的是,這十來個將士竟然僅僅在吐堡下方停了幾息,竟然專門背著盾牌,瘋狂的往回跑。
非但黨項頭領不可思議,就連城牆之上的名王慕容定和吐穀渾將士也不可思議,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視線,城門口已經堆積了數桶火藥,一個引線正在忽明忽暗的迅速燃燒。
“唐軍退了!”一個吐穀渾將士忍不住歡呼道。
然而歡呼聲未落,一個比這個聲音大百倍、千倍的巨響將其淹沒。
“轟!”一聲巨響,整個吐堡頓時抖了三抖。
“怎麼回事?”名王慕容定驚疑不定喝道。、
硝煙散儘,隻見原本封閉嚴實的吐堡大門已經被轟成若乾碎片,露出空蕩蕩的城門洞。
“城破了!”名王慕容定腦袋嗡的一聲懵了,這個消息可比剛才的巨響還要震撼,他引以為傲的吐穀渾三堡竟然在唐軍手中撐不到一個回合,就破了。
“攻破了!”段誌玄猛然一震,雖然對這種場麵早有預期,但是看到吐堡城門大開,當下大手一揮。
“給我衝!彆讓火器監那幾個小子搶了先。”段誌玄大吼一聲,當下身先士卒,率先朝著吐堡衝去。
第一個衝入敵城,那可是先登之功,足夠讓一個小兵連升三級,這樣的功勞誰不想要。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火器監的眾人竟然根本沒有反衝,而是原地結陣自保。
“校尉,我們為什麼不要先登之功。”一個百騎將士胳膊上插著一隻利箭,鮮血直流卻仍然不甘心朝著吐穀渾城門口看去。
其他百騎將士也是忍不住看向旁邊,城門方向,他們距離城門方向最近,要是全力反衝,定然能第一批衝入吐堡,然而吐堡內喊殺聲一片,顯然先登之功早已經拱手讓人了。
薛仁貴拿起一個乾淨的布繩,用力將受傷的手臂的紮緊,止住流血道:“此乃祭酒大人的命令,我火器監人少,每一個都彌足寶貴,再說,我等有破城之功,先登之功不要也罷。”
一眾百騎將士這才釋然,他們手握火藥彈這種利器,還愁沒有功勞麼?
薛仁貴見到受傷的百騎將士,準備將箭枝折斷,薛仁貴勸阻道:“戰事相比很快結束,留著弓箭還是交給醫家給你治理吧!”
薛仁貴說的沒錯,當唐軍衝入吐堡,在唐軍鋒利的兵甲之下,吐穀渾將士的抵抗很快崩潰,開始大量的潰逃。
當太陽落入西山,大地陷入黑暗之時,吐堡的喊殺聲漸漸平息。
“啟稟將軍,吐堡已經攻下,名王慕容定已經潰逃到穀堡之中,段將軍正在追擊。”一個將士全身浴血前來稟報道。
“好!”李靖縱聲大笑道,“諸位!名王的王帳已經為諸位打掃乾淨,還請諸位頭領前去歇息。”
李靖走到一眾呆若木雞的黨項頭領麵前,傲然道。
一眾黨項頭領頓時遍體發寒,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他們看來如同天塹一般的吐堡竟然被大唐旦夕拿下,曾經高高在上的名王慕容定竟然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了。
尤其是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吐堡頓時城門攻破,這樣的猶如天神一般的武器掌握在大唐的手中,天下還有誰是大唐的對手。
頓時眾人不由看了忽勒頭領一眼,忽勒頭領也是滿心苦澀,這一次,看似黨項兩遍下注,但是今日一過,恐怕隻有靠近大唐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眾人不由同情拓跋部落起來,這一回,拓跋部落是徹底的站錯了隊,恐怕這一次定然萬劫不複吧!死道友不死貧道,想到此處,眾人又暗自慶幸。
一眾頭領幾次拐彎抹角的打聽火藥武器,卻被李靖顧左右而言他糊弄過去,心急難癢的走進吐堡城門,卻發現所有的除了城門不翼而飛之外,所有的城磚都被水刷了一遍,煥然一新。
一眾黨項頭領不由苦笑,看來大唐對這個武器防備森嚴,眾人並沒有意外,若是他們有了這種武器,恐怕會比大唐更加謹慎。
住進了美輪美奐的名王王帳,華燈點起,一眾黨項頭領一點欣賞的欲望也沒有,今天唐軍給他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一群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黨項頭領,再一次跟隨大軍出擊,至撲穀堡而來。
穀堡要比吐堡小一號,而且地勢更加的險惡,然而原本這樣險要的地勢再也給不了慕容定一絲絲的安全感。
慕容定滿眼血絲的看著緩緩壓來的唐軍,昨日猖狂而逃的憋屈頓時湧上心頭,若不是穀堡部下前來接應,他恐怕難逃唐軍的追擊,饒是如此,他的部下足足損失了一半之多。
“名王,城門已經封死了。”親隨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慕容定點了點頭,恨恨的錘在城牆上,厲聲道:“李靖我看你這一次如何破我穀堡。”
“將軍小心!”親隨猛然驚呼道。
隻見數十個巨大的物品從唐軍陣營中,猛然飛起,朝著穀堡飛來。
投石機!
慕容定眼神一縮,投石機乃是攻城利器他自然知道,沒有想到唐軍竟然將此搬來了。
“放心,區區投石機還破不開我穀堡的城牆!”慕容定信心滿滿的說道,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在一眾巨大的石頭中,夾雜著一些不起眼的黑色的物品。
“咚!”巨大的石塊狠狠的撞擊在高大的城牆上,倒黴的吐穀渾將士,被石塊砸中身首兩端,慘烈至極。
慕容定還沒有鬆一口氣,餘光掃到一個黑乎乎的物品落在自己不遠處位置。
“轟轟轟!”
火光一閃,整個穀堡城頭頓時一連串的爆炸響起。
硝煙散儘,幸存的吐穀渾戰士從斷壁殘垣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名王。
慕容定猛然抓住親隨,回光返照道:“棄城,立即棄城,我等吐穀渾乃是草原上的勇士,本應該在草原的稱雄,卻想學漢人守城,邯鄲學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