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大人?你們怎麼會有此筆!”劉宜年驚聲說道。
“此乃墨家剛剛送來的新式筆,取名為鋼筆,無論是筆尖還是筆身都是用鋼鐵鑄成。”孔穎達將手中的鋼筆遞給眾人觀看。
“鋼筆!”
“以鋼為筆!”
國子監眾博士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鋼筆,他們隻聽劉宜年說起,當他們親眼看到鋼鐵製成的筆的時候,依舊是震驚不已。
劉宜年接過鋼筆,隻覺入手冰涼,的確是鋼鐵鑄成,銀色的金屬筆帽上,刻著一個小楷‘儒’字。
這時墨家村為了諸子百家專門打造的紀念筆,送給孔穎達刻著儒字,而送給沈鴻才的刻著算字,其他百家各有刻著各自名字的鋼筆贈送。
沈鴻才拿著刻著‘算’字的鋼筆,輕輕打開筆帽,露出銀白色的筆尖道:“此筆乃是鵝毛筆的升級版,墨家能工巧匠以鐵為骨,以鋼為筆尖,在鵝毛筆的原理上更進一步,一次吸墨,足以使用半天時間。”
“半天時間!”眾人頓時凜然,這可比他們之前設想的千兒八百字要多得多。
“用鋼寫字,不會劃破紙張麼?”四門學博士匪夷所思道。
“當然不會!鋼筆筆尖被製成及其圓滑,寫在紙上非但沒有乾澀之感,反而滑潤至極。”沈鴻才說完,拿起鋼筆一張紙上輕輕的劃了一下,的確是輕鬆快捷無比。
“鋼筆,毛筆!”
監舍中,兩個鋼筆和一眾毛筆被擺成兩列,旁邊則是墨頓的書帖其他學子的書帖同樣並排拜訪。
已經對比,雙方的優劣讓人一目了然。相比於鋼筆,毛筆慢,費墨,寫字大等等一係列缺點暴露無遺。
唯一慶幸的是毛筆適合現在的書寫方式,使用者很多,而鋼筆則必須按照新式的書寫方式,想要推廣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對了,此鋼筆售價幾何?”太學博士突然問道。
沈鴻才搖搖頭道:“目前墨家村的緊緊造出諸子百家紀念筆,並不對外出售,日後若要售賣,以墨家的風格,價格定然也高不到哪裡去!”
眾人心中頓時一沉。
鋼筆可不是簡易的鵝毛筆,光是鋼筆能夠不用蘸墨的有點,就足以吸引不少人購買,若是鋼筆大規模的在大唐傳播,定然會對現有的書法和書寫格式進行衝擊。
“祭酒大人!我華夏使用毛筆上千年,無數代文人墨士使用毛筆,形成了燦爛輝煌的書法文化,豈能因為一個黃毛小兒胡鬨之作,而毀於一旦,還請祭酒大人上奏朝廷,禁絕此筆。”劉宜年驚懼道。
書法乃是他立足國子監的根本,假如有一天,所有人都用鋼筆書寫文字,那他這個書學博士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沈鴻才冷笑道:“殷商之民,刻骨留字,商周時期乃是被銘文取代,先秦時期毛筆盛行取代銘文,而我大唐學子求學靡費頗多,大都用在筆墨紙硯上,鋼筆書寫可以節省七成墨,六成紙,一半的時間,以老夫看,此乃百萬學子的福音,更是筆墨發展的必然曆程,你身為書學博士不思進取,反而心胸狹窄,想要禁絕,那多出來的筆墨紙硯,你來替天下學子來出?”
沈鴻才毫不客氣地說道,當時他主動傳授國子監天竺數字的時候,就是劉宜年在背後落井下石,二人早就勢同水火,此刻自然不會到對劉宜年口下留情。
“你莫要血口噴人,鋼筆一出,我華夏千年書寫規則毀於一旦,這等責任誰能承擔?”劉宜年大聲爭辯道。
“鋼筆的好處,同樣顯而易見。”沈鴻才反駁道,在他看來,鋼筆推行和當初沈鴻才遇到天竺數字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好處和衝擊都顯而易見。
隻不過讓人玩味的是,麵對這種革命性的改變,兩位國子博士卻選擇截然不同的方法對待。
二人爭論之中,孔穎達卻陷入了沉思,對於書寫規則的改變,他並沒有什麼想法,無論怎麼書寫改,儒家還是儒家,其精神內容並未有什麼改變。
甚至對其他諸子百家來說也是如此,其中衝擊最大的要數書法一道,也難怪劉宜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況且墨頓直接將此鋼筆百家眾人人手一個,要是儒家反對恐怕會落人口實。
孔穎達沉吟一下,緩緩說道:“鋼筆乃是新生之物,有利有弊,若說貿然禁絕,恐怕難以對天下學子交代。”
眾博士不由得暗暗點頭,此刻毛筆才是主流,墨家子剛剛推出一個毛筆,就讓儒家如臨大敵,那豈不是告訴世人他們是怕了墨家。
“使用鋼筆或者使用毛筆,乃是學子自願所為,我等若是橫加乾涉,徒生事端罷了!”孔穎達看的很開,就算他上書朝廷,恐怕也難以通過禁止鋼筆的法令,而且會得罪廣大貧困學子,那樣才會讓儒家損失慘重。
“那我們就這樣乾看著鋼筆一步一步取代毛筆。”劉宜年焦急道。
沈鴻才冷笑道:“也許是開創一種新的書法也不一定!”
孔穎達一抬手,製止了二人的爭吵,道:“學子平日使用什麼筆國子監不會乾涉,也無權乾涉,不過在歲考定然要統一規範,否則很容易有舞弊嫌疑。往後國子監考試、以及日後科舉考試,隻能使用毛筆。”
孔穎達此言有理有據,冠冕堂皇,若是其他人都使用毛筆,唯獨一人使用鋼筆,那此卷是誰,豈不是一目了然。
“祭酒大人英明!”劉宜年頓時大喜道。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有了國子監和科舉考試作為指揮棒,毛筆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對於鋼筆有了反擊的武器,畢竟在個人前途上,和省錢方便之上,學子們自然會懂得選擇。
“那墨家子此次歲考?”四門學博士詫異道。
“將其考卷於其他學子分開,墨家子的閱卷單獨審閱!”孔穎達一錘定音道。
若不是此次歲考關注墨家子的實在是太多,實在不宜多生事端,孔穎達恐怕連這次墨頓也算上。
沈鴻才心中冷哼:“真正為官的又有幾人,如果整個大唐大多數人普通人都用鋼筆,一小部分學子又豈能改變大局。
“好了,此次歲考繼續。下一場,四門學!”孔穎達看向四門學博士
四門學博士冷哼一聲,夾著考卷朝著丙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