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些超出了路西菲爾的預料,甚至即便到現在,也讓她沒有反應過來,思維像是處於開天辟地時候天地都是一片混沌時候的狀態。
我們簡稱為:一臉懵逼。
“露西,起床了。”
夏爾緹拿著一件衣服進來,是一條黑色的修女裙子。這裙子聽說就是夏爾緹小時候穿過的,而且還是德蘭嬤嬤的舊衣服改的。
也就是說,這是一條有味道……我說的是有傳承味道的衣服。
路西菲爾睜開了眼睛,呆呆地坐了起來。夏爾緹此時開始擺弄著她的頭發,什麼仔細地梳理著,心情十分的好啊,“小露西,你的發質真好,明明昨晚沒有洗頭,居然一點也不油。”
路西菲爾不想要和夏爾緹說話,並且丟給了她一個空洞的眼神。
夏爾緹很快就給路西菲爾穿上了修女服,並且把她帶到了修道院後麵的廚房。修道院之前就隻有德蘭嬤嬤和夏爾緹兩人居住,現在暫時多了一個小女孩,早餐會比往常準備得多一些。
夏爾緹和德蘭嬤嬤在進食之前會先進行祈禱,路西菲爾在這之前還是不動的。等到德蘭嬤嬤和夏爾緹祈禱完畢之後,夏爾緹會用勺子把新鮮弄好的蔬菜湯喂到路西菲爾的嘴邊。
奶白色的濃湯喂到路西菲爾的嘴邊的時候,她的上顎和下顎基本上是不動的,粘稠而香濃,甚至因為放了一點魚乾的關係而帶著一點點腥……鮮味的濃湯會因此溢出,這個時候,夏爾緹會連忙用手帕給路西菲爾抹去嘴角的痕跡。
這孩子甚至不動口,夏爾緹隻能夠用手給她提供一點的助力,幫助她進食。
不管是早飯,午餐,還是晚餐。
每每看到這一幕,德蘭嬤嬤都會憐惜地歎了口氣,十分心痛這位苦難加身的孩子——自從夏爾緹帶著她前往外邊的村子尋求幫助未果回來之後,這孩子就一直沒有說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因為出去的路受到了滑坡的影響,她們至今都被困著。倒是修道院儲備了不少的食物,後麵還有一塊開墾的菜田,短期內食物是不成問題的。
嬤嬤和夏爾緹是不用手機的,修道院裡麵就隻是放了一台固定電話,至今都沒有恢複通信,可能是滑坡導致的線路壓斷之類。
這兩位一老一小的修女都是對這種情況沒感覺多少的煩躁。
她們說隻要安靜等待就行了……比起這個,德蘭嬤嬤和夏爾緹更加關心的是如何才能夠讓這可憐的孩子開口說話。
殊不知,偉大的地獄女王,端坐著原罪之一傲慢王座的路西菲爾不開口說完的原因,除了本身有著‘不能說謊’的懲罰之外,也為這位德蘭嬤嬤而感覺到煩惱。
她上次出去,在林中用古老的咒術召喚出來的血精靈被淨化了……淨化了……化了……了。
事情是這樣的。
那日路西菲爾興高采烈地跟在夏爾緹的身邊,坐著那老舊的帶著側輪的摩托車回到修道院的時候,是夜就第一時間潛入了德蘭嬤嬤的房間當中,打算以德蘭嬤嬤的血肉作為養大血精靈的飼料。
這個數十年如一日虔誠地祈禱著,一生未嫁,並且保持純潔的德蘭嬤嬤,身體之內已經誕生了聖力的種子,儘管距離激發還有很長的階段,而以德蘭嬤嬤的年紀,怕是就算有係統的方法也已經太遲……但都無法否應這是路西菲爾所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材料的這一點。
關鍵是,這位德蘭嬤嬤實在是太虔誠了,血精靈才依附在德蘭嬤嬤的胸前的瞬間,還沒有來得及進行吞噬,就硬生生被的德蘭嬤嬤的那一點兒聖力種子的潛藏力量給滅掉了……掉了……了……
滅掉了就滅掉了。
作為高貴的地獄女王,有著無數的知識,路西菲爾即便一計不成自然還有其它的方法。
但是她打不過德蘭嬤嬤。
是真正意義上的打不過,她甚至連夏爾緹也對付不了,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對付不了——因為她現在隻是個孩子,拿起一點兒重物的能力都沒有,走兩步就會累倒,時間到了肚子會餓。
她甚至不能說謊,許多問題都要正麵回答。
路西菲爾覺得自己好累啊……她索性讓自己暫時放棄自己,就像是一個患有了自閉症的孩子一樣,就是為了減少這一大一小倆修女過問她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自閉的孩子應該如何相處?
一般來說是要耐心和溫柔,儘量地引導孩子往開心的事情去想,儘量地不去觸碰這孩子不好的回憶——因為路西菲爾出現的時候像是一個被虐待過的孩子,所以德蘭嬤嬤與夏爾緹商量過後,決定儘量地不問‘小露西’從前的事情,而是選擇緩緩地打開‘小露西’的心扉。
儘管這幾天‘小露西’不言不語甚至不給反應,但是啊……但是德蘭嬤嬤實在最不缺的就是耐性這種東西。
她甚至選擇一有空餘的時間,就給‘小露西’講一講聖經小故事,傳授她做人的道理。
德蘭嬤嬤甚至彈得一手不錯的鋼琴。
禮堂裡麵就放著一架十分老舊的鋼琴,但是保養得還算不錯。德蘭嬤嬤沒到下午的時候,就會叫上夏爾緹,在這裡開唱聖詩。
夏爾緹的唱腔是真的好,甚至可以用優美來形容——在這僻靜的修道院當中,年老的嬤嬤和年輕的修女怡然自樂,時間悄然流逝。
這裡就像是與世無爭的理想之地……隻是多了一個自閉了的地獄女王。
路西菲爾依然是生無可戀的模樣,被帶到了禮堂聽著聖詩的她甚至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那麼看著前方的聖母瑪麗亞雕像。
忽然,路西菲爾目光有了一些變化,變得不在的空洞,而是漸漸地恢複了色彩——因為夏爾緹的歌聲突然停止了,而德蘭嬤嬤的琴聲也消失不見。
但是她們是事實上並沒有停下,她們依然保持著歌唱和彈琴的當作。
德蘭嬤嬤此時甚至還看著夏爾緹,臉上是陶醉般的微笑,而夏爾緹也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張著口——她正唱著一段高音的部分。
但是,她們停下來了,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路西菲爾一下子站了起來,飛快地打量著四周……最後,她猛然抬頭,因為她聽到了輕微的聲音。
那是一種能夠讓她討厭,本能地討厭的聲音——來自天國的福音。
禮堂的上方,天花板忽然落下了如同飄絮般的羽毛。這些白色的羽毛是虛幻的,但卻如同落櫻般。
一道身影此時緩緩地從天花板的上方降落下來。
“路西法,我的兄弟,好久不見了。”
腳尖碰掉,緩緩地踩上,一身素衣草鞋的加百利此時負手而立下,默默地打量著路西菲爾此時的模樣。
路西菲爾的後勁處微微地滲出一些汗珠……她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的緊張過了。
“好久不見。”路西菲爾此時鎮定地露出了微笑,“你堂堂的福音天使加百利,不在天國傳播福音,怎麼有興致下來人間界了。”
“看看你,路西法,我的兄弟。”
加百利緩緩開口,“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是我更加願意相信,這是命運對你違背父親的一種懲罰。我其實到來有兩天的時間了,這兩天一直都在觀察著你。”
路西菲爾冷笑道:“就像是祂隻會在天國看著世人,果然你們的偷窺欲是一脈相承的嘛。”
加百利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父親說,讓我來看看你,至於應該怎麼做,祂並沒有說。我想,祂恐怕是打算讓我自己處理的。我本意是把你帶回去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路西菲爾眯起了眼睛。
加百利此時左右看了眼,看著德蘭嬤嬤,又看著夏爾緹,忽然揮了揮手,“這位德蘭嬤嬤,將會是很好的祈並者。她壽命儘頭的那天,我會親自來接她離開……作為她看管你的獎勵。”
“你說什麼?”路西菲爾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你現在無法動用力量,身體太過脆弱,很危險。”加百利淡然道:“我將會激活德蘭嬤嬤的聖力種子,同時給這位夏爾緹修女福音的種子,這樣,她們能夠避免不少的危險。”
路西菲爾的心直往深淵下墜。
加百利此時又揮了揮手,隻見路西菲爾的雙手突然隻見出現了一道聖光造成的鐐銬,而左後鐐銬上還連著聖光造成的鎖鏈——鎖鏈一直各自延伸到了夏爾緹和德蘭嬤嬤各自的手中,最後消失不見。
“我的兄弟,她們將會代我照顧你。”加百利此時張開了羽翼,“那麼,告辭了。”
“等一下!!加百利!!你不能這樣對我!!”路西菲爾衝著那上升的身影咆哮了起來,“你下來!!下來!!”
“等到你有悔意的那天。”
虛幻飄飛的羽毛忽然之間消失不見,隻有加百利的聲音回蕩後漸漸褪去,而鋼琴的聲音和歌唱的聲音也在此時重新啟動。
路西菲爾身子無力直接坐了下來,低著了頭……她知道自己恐怕無法離開這倆一大一小的修女……加百利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直接把她綁給了她們。
路西菲爾忽然想起了某個猴子,某個被壓在了山下麵五百年的猴子。
許多年前,路西菲爾曾經去看過那隻猴子,看著當時喝著銅水鐵汁的猴子,她放肆地大笑過。
真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加百利!終有一天我會打上去的!我會用變形咒把你變成一頭母豬,然後把你放在最肮臟的豬舍當中!!!!”
“哎呀孩子,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德蘭嬤嬤猛然停下了雙手,飛快地來到了路西菲爾的身邊,正色道:“這是在褻瀆……我的天啊!”
說著,德蘭嬤嬤開始雙手合十,飛快地為她念出懺悔的經文。
路西菲爾隻感覺那雙手上看不見的枷鎖此刻宛如火燒一樣,勒得她痛苦不堪,冷汗直流。
“德蘭嬤嬤!不好了,小露西吐白沫啦!!”
……
……
甘紅知道自己這樣一笑實在有些不禮貌,所以很快便抿住了嘴。
她忽然想起宋櫻,想著如果櫻小姐在這裡的話,大概是不會放過這個能夠奚落鐘落月的機會。
鐘落月隻是隨意地看了甘紅一眼,而歐陽傑此時則是出來打圓場道:“師傅,你又調皮了,這位是鐘小姐,現在是我的老板。”
鐘落月此時卻道:“無妨,倒是我讓屠先生見笑了,同時也讓我體會到世人愚昧的這個道理。”
屠申義擺了擺頭,又看向了鐘落月。
她輕聲道:“我們總是願意妄加猜度,卻往往忽略了事實的真想。而原本隻是很簡單的事情,卻總喜歡往複雜之中想象。說到底,大抵也隻是人心複雜了一些。謝謝屠先生給我上了這麼一節課。”
屠申義點了點頭:“能言善道,伶俐,不過有點急於表現自己,說到底還是缺了一些沉穩,不過這年紀來說已經難得……嗯,你說你姓鐘,可是華國鐘家?”
“正是。”鐘落月微笑點了點頭。
屠申義又點了點頭,這才朝著洛邱和甘紅看來,“這兩位呢?”
“師傅,他們是和宋家的宋櫻小姐一同過來的。”歐陽傑此時趕忙道:“隻是時間有點匆忙,相互之間也沒來得及正式介紹。”
屠申義擺了擺手,讓歐陽傑先不要說話,而是看著洛邱道:“你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這葡萄園的建造我著實花了點心思,普通人很容易迷路。”
“最近到了一位親戚家,他哪兒藏書挺多的。”洛邱微笑道:“倒也是有不少易經八卦方麵的,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剛好能用上。”
甘紅一愣……宋老爹那放書架的廳子裡麵確實是有著不少的古籍,但邱少爺也就是隨意卡看,也不像是有特彆鑽研過的樣子。
現在回想起來,甘紅也發現了這葡萄園內的複雜程度,有些難以理解了。
“剛好能用上……剛好?”屠申義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隻是淡然道:“你這個剛好也不錯。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這世上的許多事情,看起來像是沒有規律,但說到底還還是相連的。獨立於所有事物發展的一件事情,倒也是不存在。看似無意,誰知道到底冥冥中是有意還是無意呢?不過……”
屠申義頓了頓,“阿傑是我徒弟,他回來找我很正常。而你呢?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洛邱看了眼四周,“我其實想要摘點葡萄,但想要找最好的,找著找著就到這兒。”
“摘葡萄?”屠申義一怔的樣子。
“送人用的。”洛邱點點頭。
屠申義微微沉吟,卻忽然道:“整個葡萄園裡麵,這裡的葡萄確實是最好的。你能找到這裡也算是本事……不過,你想要摘的話,我可沒說可以給你。”
“那真是可惜了。”洛邱點了點頭,“是我莽撞。”
“不過……到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你能來到這裡,也是一種緣分。我好歹也是主人家,不能讓客人太失望。這樣吧……”
屠申義此時忽然笑了笑:“還有點時間,陪我下盤棋,贏了我的話,我就讓你摘點如何?保證是這塊最好的一株葡萄樹上的果子。”
洛邱道:“國際象棋嗎?”
屠申義點點頭:“有問題嗎?”
洛邱搖搖頭道:“我還沒有學會。”
屠申義一愣,好奇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看我們下棋?”
洛邱理所當然道:“觀棋不語,這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
屠申義一怔,點了點頭,“這樣吧,你說說你能下什麼棋。”
洛邱想了一會,便道:“象棋是知道怎麼下的,不過下的次數也不多。圍棋也隻是有點涉及,和電腦對戰也是輸了的多。恐怕說得上熟悉的,隻有五子棋了。”
“那好,就五子棋。”屠申義直接把已經收攏好的國際象棋棋子和棋盤端出,“就用這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