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

等咖啡的時候，一路都在說話的安桉忽然沉默了，坐在椅子上，安桉直直地看著徐尚秀，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徐尚秀和王德亮並不算熟悉，也沒什麼共同話題，不過既然她說請王德亮喝咖啡，話題還是要由她來找。

放下包，坐定，徐尚秀看似隨意地問王德亮：“你畢業就進有道了？”

王德亮心說：乖乖，終於來了！幸虧我畢業後繞了個彎兒！

他麵不改色地說：“不是的，畢業後我簽了燕京一家公司，在燕京工作了大半年。”

“哦？”徐尚秀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對王德亮，徐尚秀心裡一直有個疙瘩——“王德亮跟邊學道是同學，邊學道指使王德亮陷害陶慶。”

在徐尚秀想來，如果左亨說的是真的，那麼王德亮肯定是畢業就進有道集團才對。

揭開謎團，並不是徐尚秀想矯情地跟邊學道“算賬”，事實上邊學道不止一次當麵跟她說過，他會不擇手段打擊任何靠近她的男人。對於邊學道這種濃烈的、排他的愛，徐尚秀是接受的。

至於陶慶……

事後想來，徐尚秀答應做陶慶女朋友的決定很不成熟，兩人在很多方麵都不合拍。很大程度上，因為高三複讀時徐尚秀壓力過大，特彆需要鼓勵和依靠，才接受了陶慶的追求。事實上，徐尚秀對陶慶有感激，但沒有愛意，隻不過那時她太年輕，混淆了這兩種感覺。

咖啡上來了。

聞著空氣中的咖啡香氣，徐尚秀問王德亮：“你簽的燕京什麼公司？”

王德亮乾脆地說：“燕京眾德商貿，做業務員。”

“業務員？”徐尚秀好奇地問：“你學的不是法律嗎？”

王德亮苦笑了一下說：“司法考試沒過，文科生，也隻能做業務員了。”

說到這兒，安桉回過神來，問王德亮：“你不是跟有道集團辦公室主管很熟嗎？”

王德亮笑了笑，說：“我跟楊主任差兩屆，在學校時確實打過交道，不過畢業時我沒想到他，是後來在燕京偶然遇上，才跳槽進的有道。”

安桉：“……”

王德亮說：“這也是我運氣好，不然東森大學那麼多認識邊總和楊主任的校友，豈能都進有道？彆的不說，就說邊總的大學室友，也不是都在有道工作。”

喝了兩口咖啡，徐尚秀忽然問王德亮：“你女朋友是姓周吧？”

聽見這個問題，垂眼攪拌咖啡的安桉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麵的王德亮。

王德亮點頭說：“是姓周，周虹。”

徐尚秀微笑著問：“你們……”

王德亮主動說：“原本她跟我一起在燕京工作，我回鬆江半年後，她也辭職來鬆江了，我們還在一起。”

聽王德亮這麼說，徐尚秀挽了一下耳旁的頭發說：“不容易。”

……

……

同一時間，羊城。

有道集團羊城研發中心六樓會議室裡，看完章曉龍親自演示講解的Kki軟件，邊學道誠懇地跟章曉龍和在場的技術研發人員說：“不容易，大家辛苦了，在坐的，加上所有參與研發的，晚上一起吃飯。”

邊學道話音落下，會議室裡的研發人員全都精神一振。

能跟老大的老大、名聲赫赫的邊BOSS一起吃飯，絕對是一種殊榮。

基本上，章曉龍手下的團隊知道自己成了有道集團員工後，沒有失落，全是高興，乾勁兒十足。

人就是這樣，跟美女分手後處於空窗期的男人才會特彆消沉。而如果前腳跟鳳姐分手，後腳被孫藝珍接手，會消沉難過才怪！

對著麥克，邊學道說：“Kki是一個一目了然的應用軟件，它的強大和不凡，都在它的一目了然之中。我希望諸位在今後的工作中，能保持這種完美義和極致主義，把我們的產品往極致的方向設計。”

視線從會議室眾人臉上掃過，邊學道繼續說：“我這麼說，是因為我聽過一句話，人有一項長處就可以生存。人如此，企業如此，產品也如此。我們的產品，隻要把一個方向做到極致，它自然就能吸引到一批屬於它的忠實用戶，而有了這批用戶，企業就可以生存，可以發展，可以壯大。”

兩個小時後，羊城花園酒店。

有道集團羊城研發中心全體管理層和一線員工來到酒店，集體聚餐。

儘管是聚餐，但還是要分開吃的。

大包房裡，章曉龍和管理層、部分技術骨乾陪邊學道一起用餐。

這頓飯其實有點奇怪。

包房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章曉龍的部下。

邊學道身邊一個嫡係管理層都沒帶，隻身一人坐在主位，看上去十分“孤立”。

好吧，那僅僅是看上去的感覺而已。

事實上，在夠格進包房的人眼裡，邊BOSS不愧是叱吒風雲的巨頭，隻看他顧盼自若地往那一坐，很自然地就把包房裡所有人的氣勢壓下去了，讓所有人都看著他的臉色伸筷子、講話。

席上。

一個靦腆的女軟件分析師不知道為什麼，一看邊學道就臉紅，一看邊學道就臉紅。

起初邊學道沒注意到她，吃到中途發現了女軟件分析師的異樣，邊學道笑著問：“我臉上有東西？”

女軟件分析師說：“邊總……我在網上看過很多你的報道，今天第一次見到你本人……之前你在我眼裡是神秘富豪，今天才發現你好年輕……”

“哈哈……”邊學道聽了，笑著說：“你說我年輕我很喜歡，可是你千萬彆說什麼神秘富豪。在我的印象裡，所謂的神秘富豪，就是你不知道他的錢是怎麼來的……”

“不是！不是！”女軟件分析師急得臉都紅了，擺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章曉龍適時打圓場說：“網上有人說我是神秘工程師，不過還好，技術和創意隻能模仿，不能竊取。”

聽章曉龍說到“模仿”和“竊取”，邊學道放下筷子說：“不經曆競爭的行業不是好行業；不經曆競爭的企業，不是好企業；不經曆競爭的軟件，不是好軟件。Kki上市後，勢必要麵對一些模仿者的追擊，這其實沒什麼，讓他們在身後追好了。隻要我們保持優秀的靈感激發和追求極致的設計思路，我們就能一直在他們前麵，然後丟給他們一句——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

……

邊學道在羊城停留了三天，他從灣流公司購買的私人飛機飛抵羊城。

機組成員是洪誠夫委托蘇哲美找的，一名華裔，兩名德裔。

德裔是駕駛員，華裔是空姐。

在經濟危機席卷全球的2008年，高端的私人飛機服務行業受衝擊極大，相當一批私人飛機機組人員失業在家，所以很好找人。

正式聘用前，機組成員全都通過了有道集團委托專門機構進行的資質審查和精神評估，以確保飛行安全。

當然，兩名資深駕駛員的聘用合同都簽了三年，而美籍華裔空姐的合同隻簽了三個月。

原因很簡單，怕邊學道不滿意，先試用，再看情況續簽。

嶄新的灣流G550一到羊城，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次日。

有道集團董事長邊學道購買私人飛機的消息正式大範圍傳開，灣流G550的照片滿網飛傳。

飛機首航很重要，邊學道把邀請同行首航的殊榮給了章曉龍。

這個安排體現了邊學道的權謀。

在邊學道心裡，超強的個人能力加上未來微信的超級影響力，章曉龍是最容易功高震主的一個屬下。

所以，他現在要把章曉龍高高捧起。

首航同行，示恩遇於人前，讓集團內外都知道他邊某人厚待章曉龍，同時讓集團高管嫉妒章曉龍，這樣一來，章曉龍在集團內部沒有盟友，想離開單乾又背負背主之名。

……

……

11月4日，碧空如洗，萬裡無雲。

灣流G550上，除了駕駛員和空姐，隻有邊學道、章曉龍、李兵、穆龍四人。

喝了酒的章曉龍比在公司裡要放得開，他輕輕搖著手裡的酒杯說：“我小時候曾有一個夢想，拿諾貝爾獎，為國爭光。”

邊學道聽了一愣：“理想遠大啊！”

章曉龍搖頭：“長大後我發現太難了，以我的才智，根本沒可能。”

邊學道笑著說：“我也曾有一個夢想。”

章曉龍問：“是什麼？”

邊學道一本正經地說：“開發一款能輕鬆去除馬賽克的軟件，讓天下宅男念著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