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兩瓶酒,也不算什麼大事,等著雨停了,大家也都收了攤,四人酒都沒有高,菜到是吃了個飽,一個個散了場各自回家,大家都是步伐穩健步履輕鬆。
溫煦這兒回到了家,陪著孩子們玩一會兒,早早洗了澡,上床睡覺去了。
回到了村裡,溫煦的生活自然而然的就規律了起來,每天就是那麼一點兒事,得了空閒就燒幾個瓷,乾點兒木工活兒,不想做事的時候就找個陰涼地兒美美的躺著,不是聽個評書,聽段戲就是睡個覺,小日子美的都快冒泡了。
不過好日子中間難免就有點兒不和諧的地方,比如說縣裡組織的這次參觀會,說是縣裡的其實跟縣裡的幾大職能部門的人關係都不大,是縣團委組織的,名義上好像是讓縣裡的年輕人更好的了解一下本縣這兩年來經濟發展的成果,並且鼓勵年輕人多創業什麼的。
反正這就是個名頭,其際上就是組織一幫子青年到各個有企業走走看看,就這麼回事。
要說這縣團委的一大特點就是沒錢,組織大家去看一圈還是蹭的各個企業的飯,譬如說參觀的第一天中午該吃飯的時候,一幫子人吃飯的點兒就是煦冬公司,而第二晚中午定點的就是縣裡最大的外資廠:韓資的成衣加工廠。
這麼日程一安排下來,溫煦這最後一頓飯端到了手裡就覺得有點兒哭笑不得了。
“叔,你說這縣團委也忒窮了一點兒吧,連個飯都請不起,弄的到扣門的韓國人食堂吃飯,你看打菜的老娘們看我們的眼神都跟要飯的似的!”
溫廣成這兒端著不鏽鋼製的餐盤,就是那種衝壓餐盆長方形的,中間衝了幾個盛菜裝飯的糟兒食堂裡很常見的東西。
溫廣成抱怨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菜打的有點兒少,說是標準餐,隻兩素兩葷,一葷是韭菜炒雞蛋,一葷還是雞腿,素菜就不說了,幾於看不出什麼油花來,韭菜炒雞蛋溫煦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反正看起來沒胃口,那雞腿兒小的麼估計連正常的雞腿一半大都沒有。菜不光是沒有了賣相,也給的少。
溫廣成這邊打的時候明顯看到給自己打菜的師傅挖了一勺子,端起來的時候還晃了兩下,抖掉了差不多一半,然後到了溫煦盆子裡的時候,估計也就隻夠幾口的份量。
在溫廣成說話的時候,溫煦這時已經夾起了一塊雞腿,正在想著要不要吃的時候,一轉眼看到了坐在自己旁邊不遠的也不知道哪個村的小子正啃著雞腿。
“呸,這雞腿好像是沒熟!”那小子咬了一口就把嘴裡的雞腿肉給吐了出來,仔細了一看了一眼自己筷子上夾的雞腿。
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看了一眼說道:“不是沒熟是就是這個味兒,工廠裡的食堂能有什麼好吃的,每天不是白菜豆腐部是萬幸了,還能奢望更多?小鄭你是沒有吃過苦,以前內資、外資工廠流水線大多都是這樣的東西,有些心黑一點兒的老板,直接就白菜燉肥肉!就這還不隻有一勺的量”
“每天都吃這個?那我還不如在鹹菜就米飯呢,什麼玩意兒,菜沒有味兒,肉特麼的味兒到是足,就是不是正味!連特麼的給煦冬提鞋都不配”小夥子啪了一下拍下了筷子。
“你也沒的比了,煦冬那是什麼公司,人家做的是高檔的食品,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工廠,上界書記腆著臉為了麵兒求回來的,就是人家歐美人嘴裡的血汗工廠,你還真有的比了”說話的這位說道。
“想吃好的可以啊,二樓,二樓是花錢的地方,也是管理層吃飯的地兒,這裡可是工人餐廳,老實說能每頓見到肉就不錯了”同來的這位說完自己又摘了一句,他吃的到是挺開心的,大口的嚼巴著嘴裡的雞腿,跟吃什麼美味似的。
說話的這位顯然是以前在工廠裡乾過,知道血汗工廠裡的免費餐是個什麼玩意兒,所以也就他吃的下去,而且還是食之如怡。
但是吐了雞邊的小夥兒顯然就不是能吃這個的人,不論從穿著還是打扮上都能看出來,這位也不是窮人家的孩子,估計怎麼著也得是個中產家的孩子。
今天這組織的人都是縣裡有點兒實力的村子,剩下的就是縣裡各街道派出來的應付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沒有吃過什麼苦的,就算是吃過苦的,誰願意有事沒事的搞個憶苦思甜,個個都不是國家乾部,扯這麵大旗做什麼!
小夥子咬了一口之後,就沒有興趣再吃第二口了,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了餐巾紙,擦了擦嘴說道。
“哥幾個,咱們外麵吃去,這特麼的什麼玩意兒,把人當豬喂呢!”
說完這位一甩餐巾紙,招呼上同來的兩個人,然後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了餐廳門。
過來參觀的五七十號人都在一起吃飯呢,大家其實都不想吃這玩意兒,說老實話古橋畢竟地處江南,它的窮是相對於整個江南的縣來說的,擺到了內陸,古橋可算不得過窮的,兩勺子白菜,配上一個看樣子都要變了質的雞腿,誰又沒有受虐傾向,誰吃這個啊。
見有人帶頭,很多人都站了起來,有些個還直接端著盤子裡的菜倒進了泔水桶裡,然後把盆子扔回到了收盆子櫃台那裡。
不到三分鐘,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大部隊到了門口的時候,縣團委的一個乾事出聲攔住了大家:“你們這是上哪兒去?電視台的人到了,拍完了再走啊”。
“啪個鳥,吃豬食拍?你樂意我們還不樂意呢”人群中有人衝著這位乾事懟了一句。
“這說的哪裡話!”縣團委的這位頓時就不樂意了:“大家就不能理解一下?咱們是來參觀的,不是來擺派頭的,人家企業也沒有義務給我們提供午餐!”
“咱們自己掏錢不成麼,搞的跟誰特麼的樂意吃這豬食似的,什麼爛食堂,也不跟人家煦冬學學,人家那邊一線的工作的員工早午的時候都是四菜一湯,人家那什麼食堂這邊和人家那兒一比跟豬圈似的”
另外又有一人出聲懟了起來。
“你要知道,我們是免費提供的!”
跟著這位乾事過來的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立馬跳了出來板著臉開始指責大家。這個四十來歲的人中文說的有點兒不行,一聽就知道是個外國人,至少不是屬於大中華區,再聯係一下這家廠子的名頭,不用猜大家都知道這位是一位外國人。
溫煦對於所謂的韓資真的沒什麼好感,不是說韓國人就沒有好人,但是有些韓國人真拿自己當個玩意兒,這麼說吧,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感。總覺得我們韓國又怎麼樣怎麼樣,這麼說吧,有這麼一撮韓國人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夜郎自大。
不是有個笑話說的麼,這世界最看不起美國的是朝鮮,最看不起中國的是韓國,世界第一、第二大經濟體被一個小半島的兩個國家給鄙視完了。看他們玩體育那操行,你就能明的一點兒,自尊心弄到了扭曲是個什麼樣兒了。
說話的這位明顯就是帶著這樣的態度和大家說話的,對於這樣的人,大家直接稱之為棒子男,古話說人必先後辱,然後才有自取其辱這一說,現在這位就是!
大家都不是給你打工的工人,憑什麼要免費吃這玩意兒,誰缺這倆錢麼。
“免費給的我們就該吃?笑話,我還免費提供屎呢,你要不要吃!”另外有人立馬懟回了一句。
“你們真無禮!”這位棒子男氣的直哆嗦。
大家根本就不理他,直接魚貫而出。
“楊先生!你看”棒子男立馬對著團委乾事說道,語氣很是不滿。
楊乾事立馬對著大家喊道:“大家都坐回去,縣台拍個片子成不成!”
“吃這玩意兒拍片子?丟不丟人啊,放到了新聞上人家還以為咱們古橋人沒有吃過東西呢,以為特麼的咱們中國是那些彈丸小國啊,吃特娘的一次烤五花肉都要高興半天,吃一次牛肉狠不得嘴角都掛著牛肉汁跑大街上奔一圈。呸,什麼玩意兒,這兒也是你們嘚瑟的地兒?”
也不知道誰來了一句,說的話那是相當的刻薄,張的人群跟著一陣哄堂大笑。
“大家注意一下言行!”
楊乾事也知道這幫子人,一個兩個的自己還好搞,全都湊在了一些,那特麼就是實打實的地頭蛇,估計周書記聽到都頭疼,何況他一個小乾事。
楊乾事也不是什麼腦子不乾竅的,一個兩個的他可以訓一下,這麼多個湊在一起,那關係理起來就不是自己這微未小吏可以耍橫的了。
“言個蛋!”
眾人紛紛笑著走出了食堂。
“楊乾部!”
這個怒目瞪著楊乾事。
楊乾事隻得笑了笑說道:“這些人我惹不起,要不您打電話給鄒秘書?”
鄒秘書是縣長大人的秘書,楊乾事的意思很明確,這些人我訓不了,您還是找縣長來訓吧。
這位也是腦子裡缺跟弦的,直接掏出了電話就開始撥了起來,烏啦烏啦的說了起來。
溫煦這邊哪有興趣呆著啊,直接拉上了廣成和廣宏,叔侄仨跟著大部隊一起溜出了廠子,這邊是所謂的工業園區,反正現在這種工業園哪裡都見的到,附近肯有飯店的嘍,溫煦這邊挑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帶著廣成和廣宏走了進去。
叔侄仨個進了店裡,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幾位吃點兒什麼!”
服務員看到三人一進了店,立馬勤快的跑了過來,放下了一本菜譜自己掏出了筆準備記菜。
“什麼玩意兒,爛的跟屎一樣的工廠還讓我們來參觀……”。
溫廣成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嘟囔著說道。
三十來歲的服務員大媽一聽,立馬接口說道:“你們不是服裝廠的啊”。
“不是,我們長的有這麼像棒子麼?”溫廣成抬起頭來問了一句。
“不是就好,看你們眼生,穿的有挺講究的,我認錯了”服務員講道。
“怎麼你們不喜歡他們?”溫廣宏笑著問了一句。
“喜歡個鬼,一副窮酸樣,明擺著小氣但是偏偏擺出一副的樣子,我跟你說這幫子棒子心眼壞著呢,光是去年一年有個棒子就搞大了幾個女人的肚子,他們家人來廠子裡鬨哦,最後給點兒錢就了啦。就算是這樣,照樣有那傻逼女人往這人跟前湊,被韓劇刷壞了腦子。不過說話回來,咱們國家大傻逼貨也多,人家那邊架導彈了,還有一些中國人伸著腦袋一副賤樣去給人家送錢呢,你說這不是缺心眼麼……”服務員很是不恥的說道。
溫煦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沒想到您這還是一位憤青啊!”
“我原本不這樣的,您要是在這兒呆久了,知道服裝廠的這幫子人什麼德性不這樣也這樣了”服務員說完,小聲說道:“聽說去年,有個初二的女生被……”。
就在服務員說著話呢,那邊櫃台後來的老板說道:“彆扯淡,跟客人扯這些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