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覺的這番恐嚇……給人的感覺很微妙,畢竟他所說的內容聽上去並不像是可以實際去操作的事情。
要比喻的話,這就好比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時常能聽到的一句臟話——“我X你大爺”;說是這麼說了……但從來也沒人真的會將其付諸行動。
然而,這話若是由覺哥說出來,情況就不同了……
雖然約翰跟封不覺相識僅僅幾個小時,但這期間後者的種種表現、以及那賤力逼人的、難以斂藏的氣質,讓約翰不得不考慮對方會將一些“聽起來很無稽的恐嚇”變成現實的風險。
“好吧……請接著說吧。”思考了幾秒後,約翰撇了撇嘴,用冷淡的語氣對左言道了一句。
左言也不跟他客氣,繼續著方才的話題,開始轉述維多克在自己腦中的話語:“不出意外的話……在座的各位,除了封……”他說到這兒,稍微頓了頓,因為維多克在心靈對話中對覺哥的稱呼是“封不覺”,但現在說話的人是左言,“……除了覺哥之外……”左言及時改了口,“其他人對於那樁案件應該都是比較了解的,畢竟你們三個當中有兩個就是當事人,而剩下的道斯特警長,身為島上的執法長官,無疑就是那樁案子的最初經手人。”
“所以說……為什麼還要舊事重提呢?”約翰聽到這兒,又嘀咕了一句。
“但是!”左言也適時地將話鋒一轉,順勢給出了相應的理由,“所謂的‘了解’,也隻是相對而言。同樣一道‘一加一’的數學題,在小學生的眼中和數學家的眼中有著全然不同的意義……同理,我相信……這件案子,在你、山姆、和道斯特各自的腦海中,也有著完全不同的麵貌。
“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此案的原貌儘可能完整地還原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來到同一視界上,然後我們才能更加順暢地討論眼前這件命案的話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封不覺的內心是十分高興的,因為他認為……按照這個節奏發展,我很可能會用另一種敘述手法,將此前的第五到第七章、即“遺囑之謎(上)(中)(下)”的內容借由左言之口再說一遍,強行湊上三章、乃至更多章的篇幅。
可惜,他錯了。
此處,我將用簡單的一小節來跳過這段已經描述過的情節,以顯示自己對待作品嚴謹的態度,以及極其專業的職業操守。
——於是,左言便當著四人的麵,將之前維多克告訴自己的、有關遺產的案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在他陳述的過程中,約翰、山姆和道斯特三人自然也都因驚訝、心虛、恍然大悟等原因不止一次打斷了左言的話;當然,最終,他還是將整個案情講完了。
要是沒人打斷左言,可能他用十分鐘就能把這點兒事說完,可實際來看,他說了整整二十五分鐘。
好在,對正在觀看這部小說的觀眾來說,十分鐘也好、二十五分鐘也罷……都無所謂,在你們看來,就是一百來字罷了。
對於這種狀況,封不覺無疑是很不滿的,明明可以撐個六七千字、整整三章的內容,被壓縮成了隻有3%左右的篇幅,這給他的通關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但……他也無可奈何。
“以上,就是我對那樁遺囑案的看法。”二十五分鐘後,左言用這樣一句話,宣告了之前的那段推理告一段落。
“那也僅僅是你的‘看法’而已了。”約翰在那兩個關鍵詞上加了重音,“說到底……這些都是推測,一沒有現成的證據,二沒有證實的手段;與最高法院的判決書相比,根本就是個笑話。”
“哼……”聞言,山姆在旁冷笑著接道,“你當然希望這些都是‘笑話’了。”
“二位……適可而止吧。”這時,又是封不覺出來插嘴,製止了二人進一步的爭吵,“笑話也好,真相也罷……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其實都已不重要了。左言同學肯定也很清楚……”他停頓一秒,看向左言,“……由於間隔的時間太久,有關那件案子的相關證物、包括一些人證……都已被無情的時間所湮沒;就算有保留下來的部分,也早已失去了時效性。”
“嗯,覺哥說得沒錯。”左言點點頭,“我們接下來要談論的內容,也並非需要靠我方才的那番推理來做事實佐證,但……用那作為邏輯基點,來解釋某些問題,還是可以的……”
“你是指動機吧?”接過話頭,提出這個問題的人,竟是道斯特。
看起來,這位警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儘管他在聽左言敘述的這半小時裡已經喝得有些微醺了,但對於刑偵方麵的相關情況他還是有著較為快速的反應。
左言也是用略帶訝異的目光看了道斯特一眼,再應道:“正是。”他說著,又將視線轉到了山姆身上,“雖然我也可以將‘受害人是受了山姆的唆使來殺害約翰的’這句話作為此番談話的開場白,但那樣的話……諸位對其動機的理解可能就會有偏差。”
“什麼?”這下,道斯特倒是驚了,即便他能在理論方麵跟上對方的思路,但在實際案情方麵……那種名偵探的跳脫性思維他真心是學不來,“你說山姆是……”
“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左言先生。”山姆沒等警長把話說完,就用冰冷的語氣對著左言道,“如果你想把‘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我的遺產’作為支持你這一推理的……所謂的‘我的動機’,那我倒要問了……為什麼在過去的那些年裡,我都沒有實施犯罪?我有什麼理由等到這麼多年後,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再做這種事?”
“很簡單啊。”左言道,“因為你的動機本就不是‘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你的遺產’,事實上,此刻你自己把這話說出來,也隻是為了誘導我們……從而掩蓋你的真正動機不是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胸有成竹,很顯然維多克已經在腦海中給了他一個極有說服力的答案,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