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是現代社會的一種儀式,在明代是沒有的。
但是這種儀式頗能反映新事物從無到有的喜慶感。那長長的彩帶就像是建築工地或者車船搭建的工地屏障,而用剪刀一剪,就表明這工地上的建設已經完成,開始向用戶們開放了。
李植覺得這種儀式很好,決定在大明推廣。至少在一鎮六省,這種儀式可以推行。
此時在錦州碼頭旁邊的火車站內,布置在一輛“範家莊二型”機車前麵的,就是李植和天子朱由檢要剪斷的彩帶。
朱由檢雖然穿著巡撫的官服,但還是站在最中間。李植和遼東省巡撫鄭元等人站在旁邊,再旁邊還有王承恩、王德化和李植麾下鐵路部部長陳三多等人。
不少遼東省的百姓跑來觀看遼東鐵路網的啟用。剪彩現場人頭聳動,起碼有幾萬人擠在那裡。
百姓們看到王爺李植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一個穿著二品文官服的外來官吏,都有些疑惑。人們一個個互相打聽,都想弄清楚中間那個顯貴是誰。
有人說是順天巡撫,有人說是宣大山西總督,都是亂猜。大家問了一圈,也沒有人知道底細。
司儀看著碼頭上高聳的鐘塔,看到那時針指到了十點整,大聲喊道:“到點了!”
李植和朱由檢等人齊齊舉著手上的剪刀,剪斷了那根紅色的彩帶。
彩帶一斷,眾人頭上一個木球突然被打開,五顏六色的彩紙被猛的拋了下來,撒了朱由檢和李植一身。火車站和碼頭上的兩個鼓樂隊同時吹響了鼓樂,劈哩啪啦的炮竹也被點燃,把現場的氣氛推向高潮。
遼東省的百姓們猛地鼓起掌來,大聲叫好。
朱由檢看著那些朝氣蓬勃而熱情洋溢的遼東省百姓,若有所思。
“王承恩,怎麼朕看這遼東的百姓,覺得和京城的百姓大不相同。”
王承恩拱手說道:“聖上,據說遼東的百姓比範家莊的還要富,隨著郡王在苦寒之地打拚,讓生活一日好過一日,自然朝氣蓬勃。而且據說天津郡王日日在宣傳公德,所以這遼東的百姓又有一種特彆的氣質。”
朱由檢點了點頭。帶著幾十個東廠番子,他在李植的帶領下登上了範家莊二型機車。
考慮到火車是要使用幾百年的設施,李植設計的鐵路車軌比後世的車軌更寬,車廂中很寬敞。車廂中並排著六個軟墊座位,每個座位都有自己的扶手。車廂的兩側開著玻璃窗,讓整個車廂十分明亮。
朱由檢帶領兩名太監坐了下去。
看到朱由檢坐好了,李植一揮手,蒸汽機車開始啟動了。
“嗚~”
火車車輪慢慢轉動起來,在光滑的鋼軌上移動,越開越快,向沈陽的方向行去。
火車慢慢開出火車站,朱由檢在窗邊看到好多騎著馬的遼東百姓在等著火車。這些遼東省的好事者聽說火車遠比馬快,都有些不相信。他們一看到火車出站,就揮鞭策馬沿著鐵路狂奔,誓要看看到底是馬快還是火車快。
遼東省是苦寒之地,這些從天津、山東移民過來的百姓在冰天雪地裡生存,自有一種彪悍氣質,和範家莊的百姓又有不同。
朱由檢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好事者的行為。
開始時候,火車的速度還很慢。在水泥路上奔馳的騎馬者們遠遠把火車甩到後麵。但隨著火車的加速,雙方的速度差逐漸被拉近了。到後來隨著馬匹越跑越累,火車已經開始追趕前麵的幾十名騎馬者。
朱由檢坐在窗邊,看著火車越開越快,臉上漸漸緊張起來。
前麵的那些騎馬者越來越近,最後火車開到了五十公裡的極速,輕鬆地把騎馬者全部甩在了身後。
朱由檢有些緊張地抓著座位的扶手。
然而那火車開得極為平穩,一點顛簸都沒有,連小桌板上的茶水都沒有潑出水來。慢慢的,朱由檢又放心下來。他看著窗外快速往後麵移動的遼東景物,眼睛裡滿是驚豔神色。
王承恩和王德化膽子更小,看著火車越開越快,臉上已經嚇得雪白。兩人縮在座椅的靠背中,一動不敢動。
朱由檢笑著看了看兩個太監,端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朱由檢朝李植讚道:“天津郡王,這火車當真是個妙物!這火車是靠什麼拉動的?”
李植拱手說道:“聖上,這火車是靠蒸汽機拉動的。這蒸汽機不但驅動火車,而且我們的鐵甲艦也是由蒸汽機驅動的。在民間蒸汽機驅動大型水車提水,在工廠裡蒸汽機驅動機器自動運轉,用處極大。”
朱由檢吸了口氣,歎道:“妙!妙不可言!”頓了頓,朱由檢說道:“郡王,你這蒸汽機能不能也賣到北直隸去。若是京城的百姓也用上你這蒸汽機,恐怕能改善不少民生。”
李植笑道:“賣!當然可以賣,北直隸的百姓自然可以到天津來買各種蒸汽機,我們負責培訓使用。”
朱由檢點了點頭,又問道:“這火車跑得這麼快,這一日一夜能開多少裡?”
李植答道:“聖上,這火車一個時辰能開二百裡,一日一夜能行二千多裡。以後等天津到河南的火車開通了,從天津站出發,一天就能到開封。”
朱由檢聽到李植的話,愣了愣。
一日行兩千多裡,這是什麼概念?
那以後去河南,豈不是還要到天津來坐火車才行。
朱由檢倒是不希望看到河南和天津之間聯係得這麼緊密。這麼便捷的鐵路,意味著李植可以用少量兵力控製鐵道兩側的廣袤土地。
聽到李植的話,朱由檢突然覺得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朝廷是不可能從李植手上收回河南的管理權了。
想著想著,朱由檢吸了口氣,有些唏噓起來。
朱由檢看著窗外的景色,沉吟了好久。
但無論如何,這些遼東的土地,都是在朱由檢這個皇帝手上收回的。光這一點,就足以令朱由檢彪炳青史了。
朱由檢突然抬起頭來,朝李植問道:“朕從前日日被困於紫禁城中,隻能從奏章上的隻言片語了解外麵的國家,不但了解不了災區的慘絕人寰,也不明白郡王治下的日新月異。今日到了天津和遼東來一遊,才知道天下之大,造化之奇。”
“朕要好好地向郡王請教這治國安邦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