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鐘峰站在圖們江邊,看著跪在虎賁軍大軍前麵的幾萬朝鮮邊民。
在虎賁軍的強迫下,這些朝鮮邊民將離開鹹鏡道北部的故土,被遷往朝鮮內地的山區。對於農民來說,背井離鄉放棄土地是難以接受的事情,這些農民們都不願意,集體聚集到虎賁軍紮營的地方請願。
李植之所以要把這些邊民內遷,是因為這鹹鏡道北部的土地本來就是漢人的疆域,是兩百年前被朝鮮強奪占領的。
大明宣德八年,也就是公元1433年,朝鮮大臣金宗瑞以防禦借口,深入大明奴兒乾都司建立了六個“軍鎮”,把朝鮮的疆域從後世的朝鮮延社一帶往北推進了三百多裡。其後,朝鮮世宗不斷遷涉內地朝鮮民眾充實六鎮,最終把圖們江南岸全部變成了朝鮮的港口。
當時的朱明皇室無力北顧,對朝鮮的侵略行為隻能默認。
三百多裡的富饒土地和奴兒乾都司東部的漫長海岸線從此全部被朝鮮據有,吉林省被朝鮮北部“包圍”,大明和朝鮮的邊境變成了圖們江,吉林省從此失去了海岸線和入海口。在李植穿越前的後世,吉林省因為沒有入海口,經濟發展大受影響。
對於這次開疆拓土,朝鮮人自然是高度歌頌。朝鮮世宗從此被朝鮮人稱為“世宗大王”,而具體操作這次入侵的朝鮮大臣金宗瑞也成為了朝鮮的千古名臣。
不過這都是過去了,宣德皇帝讓出去的國土,李植不會承認。雖然朝鮮已經被李植吞並,朝鮮人已經變成了李植的子民,但在李植眼裡,朝鮮人在完全漢化之前都將是自己的二等公民,李植一切政策優先考慮的都是一鎮四省的漢民利益。
漢人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寶貴的,必須奪回。
基於這一立場,為漢人奪回圖們江南岸三百裡國土,為吉林省奪取三百裡海岸線,自然就成為了李植的政策。
當然,對於生活在北方六鎮的百姓來說,他們是不願意遷回內地的。他們在這萬餘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已經生活了兩百年,已經視這塊土地為他們的家園,自然不願意退回到朝鮮內部的山區去開墾貧瘠的山地。
朝鮮人吵吵嚷嚷地喊叫著:
“大將軍,我們不願意離開家園!”
“我們祖祖輩輩就生活在這裡!”
“我們不願意背井離鄉!”
一個頭發胡子雪白的老人跪在鐘峰前麵,痛哭流涕地喊道:“大將軍,這是我們的土地啊!”
不過如今朝鮮已經滅國了,朝鮮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李植的手上,事情卻由不得他們。
鐘峰看著跪在地上的朝鮮百姓,皺緊了眉頭。
“這片土地本來就是漢人的,朝鮮人兩百年前的入侵,並不受到津國公的認可!”
幾十個翻譯官在人群中邊喊邊跑,把鐘峰的口令傳達到了幾萬朝鮮人耳中。
實際上李植並沒有把遷往內地的朝鮮人逼上絕路。遷往朝鮮內地後,李植負責給這些朝鮮人提供建房的建築材料,在他們建房和開荒期間提供糧食,並給予每個勞力一兩銀子的月錢。開出新田後,新田作為公田,隻向朝鮮農民收取三成半的地租。
可以預見,朝鮮農民內遷後生活水平會有所提高。
不過朝鮮農民們並未因此退縮,朝鮮人不願意放棄腳下的土地。
實際上,李植入朝以來對朝鮮底層百姓的政策一直是拉攏,不管是第一次入朝戰爭搶奪富戶救濟貧民,還是在滅亡朝鮮後給農民分“公田”,朝鮮農民在李植那裡從不曾失去什麼,一直都是得到。
朝鮮農民們甚至覺得李植對他們有所依賴,甚至認為明國人害怕朝鮮的底層百姓。
負責遷移工作的工作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尷尬地立在朝鮮農民的身後,看著朝鮮農民和虎賁軍對峙——說是請願,其實更像是對峙。幾萬朝鮮人跪在地上,黑壓壓一片腦袋給人極大的壓力。
鐘峰有些惱火了。
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鐘峰拔出了佩刀,大聲說道:“半刻鐘之內,不接受遷移工作組指揮的朝鮮人,以聚眾滋事罪論死!”
見鐘峰發怒了,鐘峰身後的虎賁軍士兵全部開始裝彈上膛,進入了臨戰狀態。
此時在朝鮮的士兵已經增加了。一萬兩千老兵退回內地,兩萬新兵入駐。李植的新兵如今已經訓練了六個月,已經有一定的戰鬥力。雖然射術什麼的還不如老兵,但鎮壓朝鮮的農民是足夠了。
地上的朝鮮農民們見到這一幕,開始有些害怕了。
不過祖宗開拓的土地將要被漢人奪回去,他們依舊不甘心。雖然虎賁軍已經裝上了子彈,他們也要繼續為自己的家園爭取一下。
虎賁軍漸漸失去了耐心。
“啪!”一聲脆響,一名連長舉槍對天射擊。
地上的農民們開始慌張了。有一些膽子小的後排農民已經爬了起來,慌張退到了“遷移工作組”的工作人員那邊。
但還是有八成的農民不相信虎賁軍的鐵血,繼續跪在地上,睜大眼睛看著鐘峰。
鐘峰皺緊了眉頭。
不見一些血,這上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是無法輕易奪回的。
“瞄準!”
一百名虎賁軍大兵將步槍對準了跪地的農民,開始了倒計時。
“不後退者死!”
“五!四!三!”
地上的農民們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動搖了。後排大概又有三成的百姓不敢再跪在地上,爬起來往後麵逃去。
“二!一!”
鐘峰一揮手,喝道:“開槍!”
劈哩啪啦的槍聲響起,跪在最前排,最“勇敢當先”的朝鮮農民中身上頓時飆起一片片的血花。中彈的農民們慘叫著倒在了地上,翻滾著嘶吼著。
其他的朝鮮農民看到這一幕,如遭雷擊。
虎賁軍真的開槍了。
原來把朝鮮兩班貴族的財富轉移給農民,虎賁軍是願意的,因為那不涉及漢人。而一旦涉及到漢人的利益,虎賁軍是絲毫不會讓步的。
鐘峰的身後還站著三千全副武裝的大兵,就是把這幾萬農民殺光也要不了多少時間。朝鮮的農民們哪裡還敢繼續挑戰虎賁軍?一個個慌張爬起來逃跑了。
這些朝鮮農民終於明白,朝鮮亡了。以後他們的日子可能會越來越好,但他們隻能是漢人之下的二等公民了。
農民們終於放棄了腳下的土地,逃到了幾百米外遷移工作組的身後,可憐兮兮地垂手立著,一個個都是淚流滿麵。
鐘峰冷哼了一聲,收起了佩刀。
遼東省水利局局長靖一善看了看鐘峰,笑道:“總兵官好氣魄。”他看了看附近的土地,說道:“這一萬多平方公裡的土地雨水充沛,是塊好地方,可以開出良田好幾百萬畝,養活漢民無數。”
“山東來的移民,下個月就會到達。”
負責鐵路建設的“鐵路部”部長陳三多說道:“這裡以後劃歸吉林管轄,吉林省就有出海口了。若是在這裡建一個港口,吉林省東部的貨物以後就可以直接入海,不需要再往錦州入海,運費大大下降。”
鐘峰還處在殺人的躁動狀態,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