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鄭暉,李植就開始在天津征募佃農。
如今範家莊附近十幾個州縣的百姓都知道跟著李植乾有好日子過,那些跟隨李植開荒範家莊和靜海縣的頭兩批佃農,如今已經過上了縉紳老爺一樣的生活吃飽穿暖,住磚瓦房子,有肉吃,有煙抽,有茶喝。
即便是大將軍今年在武清、寶坻二縣新招的佃農,好日子也馬上就要到了。將軍大人的旱田水利設施完善,每五口人還借牛一頭,那新開的田裡麥子長得十分肥綠,眼看著就要有一個大豐收。
附近的百姓都紅著眼等著李植再募新佃農,一個個隻揪心自己在範家莊沒有親戚,無人做保。這次他們聽說大將軍要雇人到小琉球開荒,不需要親屬做保也能應募的消息,一個個爭先報名,唯恐落後。
隻用了十天時間,李植派到各地去募集佃農的吏員就收到五萬農民的報名。要不是吏員們不再接受新的報名,那報名的人還要更多,十萬人都止不住。
農民們隻認他們看得到的東西,他們這些年看到了跟著李植乾有肉吃,他們就認準了跟著李植的道理。
至於這次招募的佃農是去小琉球開墾的事情,農民們也沒有多想。反正跟著大將軍乾不會錯,就算是去彆處開荒生活也不會差的。
得知招募佃農這麼順利,李植頗有些感慨。如今在天津附近,自己的名聲已經打出來了,附近的百姓們一聽說李植召集人手做些什麼,就千方百計地加入進來,根本不懷疑會有不好結果。如今李植在天津,說得上是一呼百應。
天津已經成為李植的大本營。無論海外的殖民地建得如何富饒,李植都不會離開這個大本營。李植的工廠在這裡,軍隊在這裡,親人們也在這裡。海外的建設,隻是錦上添花的手段。
得了五萬應募佃農,李植讓吏員們從這些佃農中選取了五千戶已經成親,但年齡不超過三十歲的健康佃農作為第一批移民。這些佃農年富力強,有利於整個墾荒點渡過最初開荒時候的瘧瘴高發期。同時他們都已經成親,以後就不會有給他們找媳婦的困難。
這年頭結婚講究說媒,大姑娘是不會自己去台灣的。如果運到小琉球的漢子沒有媳婦,讓他們回天津說媒可有些路途遙遠。成親了的農戶就沒有這樣的問題。而且成親了的夫婦很快就有孩子,也利於整個殖民地的人口增長。
不過雇傭了這些佃農,李植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這些天津的佃農隻會種小麥,不會種水稻。到了台灣那裡氣候溫暖濕潤,種水稻比種小麥收成高得多,難道還讓這些佃農種小麥?那也太可惜了。
但是種水稻和種小麥方法有不同,一時間去哪找那麼多師父教這些佃農種水稻?
李植在總兵府琢磨了幾個時辰,想不出什麼辦法,便又找來了高立功。
“高立功,你讓我招天津農民去小琉球種水稻,但我的佃農隻會種麥子,這怎麼辦?”
高立功拱手說道:“大將軍,此事也不難,種水稻和種小麥大同小異。若是有一戶師父,當年就能教出十戶徒弟出來。”
“去哪裡找這一戶師父來?”
高立功拱手說道:“學生的舅舅在台州府太平縣擔任縣令,頗有些好財。大人若是願意出二千兩銀子,學生便能說動他,讓他為大將軍招募兩千戶種稻老農。有這兩千戶老農指點,大人今年運去小琉球的麥農都能學會種稻。”
太平縣李植知道,是浙江臨海的一個縣。這個縣離台灣很近,如果能從那裡招募稻農,李植的船隊來回幾趟就能把兩千戶人全運到台灣區。
李植聞言十分高興,說道:“好,我給你二千兩銀子。你去和你舅舅說,招募兩千戶稻農來。你把稻農都組織好了,我船到了太平縣你就帶人上船。”
高立功拱手說道:“大將軍,走陸路太慢,我等輪船回來了,跟船去太平縣。”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好,到時候你跟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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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老大是崇禎十一年進入陷陣團的。
剛入團的時候,韋老大還懷有幻想,以為自己可以在虎賁師中青雲直步當上軍官,過幾年把自己村裡的發小全部招進虎賁師裡。但沒想到現實十分殘酷,韋老大入伍後花了三個月才分清左、右,弄清楚該往左轉還是往右轉。所謂的成為上等兵升為班長的想法,最終證明是個幻想。
一年多了,韋老大一次上等兵都沒做到過,至今仍是一名基層士兵。韋老大慢慢接受自己沒有當軍官才能的這個事實了,回到韋家圍子再也不和發小們吹噓。
韋老大慢慢覺得,做一名普通大兵也沒什麼不好的。一個月有三兩月錢。上個月父母幫韋老大說了一門親事,女方是鄰村最漂亮的姑娘。明年四月,韋老大就回去成親。
不過成親之前,韋老大出征了。這一次韋老大所在的連隊被調上了船,隨船來到了小琉球。和韋老大部隊一起來的還有八百匠人,說是要開拓“殖民地”。
所謂“殖民地”,是大都督發明的新詞。顧名思義,就是繁殖子民的地方。聽說大都督要逐漸運送更多的農民來,要把整個小琉球能種田的地方全種上,變成漢人的海外土地。
大都督還把小琉球叫作台灣,說小琉球這名字會引起誤會,以後這個島就稱為台灣島了。
開拓殖民地說起來是好事,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韋老大跟著三條大船來到了小琉球北部,在一個海灣上了岸。上岸後韋老大跟著班長到處勘探地形,畫地圖,最後否決了這個登陸點,又隨船往南麵開了五十裡。到了新地方發現還是不好,又往南開了五十裡。
折騰了幾天,否決了五、六處地方,鄭指揮使終於選好了地方,讓匠人和士兵們上岸乾活了。
首先是燒荒。指揮使選了小河邊一個高出周圍土地的小山頭,讓士兵和匠人們在山頭下麵砍樹砍出隔離帶,然後就一把火把山頭上的乾枯樹木全燒著了。大火燒了整整兩天,在山頭上燒出一片遍地焦黑的空曠土地出來。
在這片空曠的焦土地上,一千人下船紮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