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為了降低和清軍對射的傷亡,李植這次離開範家莊時候給所有士兵都配備了頭盔。李植這些年繳獲了兩萬多頭盔,足夠給士兵們一人一頂。
清軍唯一能射殺明軍的辦法,就是射中五十步外的明軍臉麵。這對於射術的要求實在太高了。
百步穿楊隻是一個傳說。五十步上的弓箭射擊,便是遇到一陣風,射出去的箭矢也會偏離目標不少。弓箭手即便練習一輩子,也是無法準確命中這麼遠的小目標的。
萬裡挑一的籃球明星練習十幾年,也無法從十四米外的籃球場中場準確投籃,何況是普通士兵頂著幾十斤的拉力在七十多米外射箭?
但如今除了射箭,韃子沒有第二種辦法傷害寨壘裡的明軍。三千清軍咬著牙站在壕溝和木刺之間,彎弓朝雨棚下麵的虎賁師射箭。
後排拋射的弓箭全被雨棚擋住了,隻有前排一千多枚直射的弓矢能夠威脅虎賁師,但七十多米外射擊明軍的臉麵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一千多支箭矢射過來,隻有幾十枚弓箭射中了目標。
韃子中的輔兵和跟役沒有能力威脅五十步外的虎賁師,站在前排射箭的韃子都是步甲兵和馬甲兵。這些清軍射手們大概五秒能射一支箭,而雨棚下的虎賁師士兵大概也是五秒鐘起一輪齊射。
比起韃子射手的力有不逮,虎賁師的射擊就殺傷力大多了。虎賁師士兵在七十多米上射擊韃子弓箭手,仿如射擊靜止的目標,命中率驚人。六百把步槍一個排一個排地齊射,一輪齊射就打死了近五百的清兵。
韃子們雜亂地朝虎賁師射了三輪箭雨,隻殺傷了兩百虎賁師士兵,卻被虎賁師士兵用步槍轟了三輪。三輪齊射過後,韃子們有一千多步甲、馬甲倒在了木刺陣前。這些都是清軍中的精銳。
鮮血從子彈造成的傷口中不斷流出,讓硝石味濃厚的戰場上彌散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一個甲喇章京衝到最前麵鼓舞弓箭手,卻被瞄準他的步槍手一槍擊中了鼻梁。那旋轉的子彈打碎了這個軍官的鼻骨,鑽進了他的顱骨內大肆破壞,立即就了結了他的性命。甲喇章京像是一根沒有生命的木樁,一聲不吭地倒在木刺裡。
這個高級軍官的死去引起了一片混亂,一些弓箭手被這大屠殺一般的戰鬥打垮了,受不了了,哇哇叫著往後麵潰去。
但押陣的巴牙喇不放這些弓箭手們後退,用弓箭把潰逃的士兵們射了回來。被射回來的韃子進退不得毫無鬥誌,閉著眼睛朝明軍的雨棚上亂射。
傷亡太大了,韃子的陣前已經仿如是一個混亂的修羅地獄。
韃子的屍體在七百多米寬的陣前鋪了一大片,以各種姿勢死在地上。後排的韃子要射箭,必須踩在前麵死去的韃子的屍體上才能更靠近虎賁師一些。那些重傷半死的韃子倒在地上,沒有人理睬,甚至還會被後排的弓箭手踩上身體。被踩者出微弱的慘叫聲,在槍聲劈哩啪啦響個不停的戰場上卻無人聽得到。
有些屍體本來已經不再往傷口外流血,但被後麵的弓箭手一踩,血流又從傷口上迸出來。地上到處都是血,血腥味越來越濃,令人作嘔。
李植在七十多米上給韃子留的這個勉強可以對射的區域,與其說是給韃子一個機會,倒不如說是一個誘騙韃子擴大韃子死傷的陷阱。
幾百比幾十的交換比太殘酷了,更何況死去的都是善射的戰兵,都是清軍軍中的勇士。清軍越射心越虛,眼看著就要崩潰了。
最後時刻,李植的一百四十門大炮再次開火了。
虎賁師火炮所在的土炮台同樣設置了層層保護:大炮下半部分用土堆保護,上麵建有雨棚,對外隻留下一個可以容納炮口的缺口,韃子的弓箭也射不進去。火炮的炮兵在雨棚下麵從容地給火炮裝上霰彈,然後把火炮推到炮台的炮口上,對七十多米外密集站立的韃子開火了。
大炮出巨大的轟鳴聲,從炮口中吐出火舌。一萬多彈丸呼嘯著撲向了彎弓射箭的韃子,撕開了他們遇到的一切盔甲和血***穿韃子的身體,然後再撕開後麵第二具血肉軀體和盔甲,將阻擋在前麵的生命全部奪去。
一千多密集站在陣前射箭的韃子弓箭手刹那間就被打成了篩子,血肉橫飛,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即便是沒有被打中軀乾,手腿中彈,骨頭也立即被鐵彈丸打斷。甚至整個手、腳被打斷,變成斷肢飛出去。
還站著的士兵都是一身的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
清軍崩潰了。
這不是戰爭,這是大屠殺。
先是陣線西邊的一百多弓箭手潰了,那裡被霰彈炸得最猛,那些潰兵被霰彈炸垮了,不管不顧地往後麵逃去,在後排韃子的空隙間拚命穿行。這一百潰兵的逃亡很快就帶動了整條戰線,韃子崩潰的臨界點早已經被霰彈齊射打破,韃子一有人逃,就全部一起逃了。最前排一千多人已經被霰彈全部打死,後麵舉著弓箭的一千多韃子不敢再射,全部化成了潰兵,往陣後逃去。
這些馬甲兵、步甲兵的潰敗帶動了後麵的輔兵和跟役,韃子們已經喪膽,沒有人敢在虎賁師的凶猛火力麵前立正挨打。前排一潰,後排跟著全潰了,一萬多人撒腿往來路逃去。
押陣的幾千擺牙喇兵再也無法威懾潰逃的韃子,做逃兵的汙名也無法阻止這些心理崩潰的潰兵,他們腦子裡隻剩下求生一個念頭。押陣的擺牙喇揮劍阻攔潰逃的人群,潰兵們乾脆一起攻擊擺牙喇。前麵的幾十個擺牙喇被亂兵砍死,毫無意義地死在了擁擠的人群裡。
後排的擺牙喇不敢再阻止這些潰兵,隻能跟著潰兵一起往後麵逃。
而虎賁師的陣地上,李植的士兵們還在射擊,還在朝逃亡的清兵們傾瀉子彈。潰逃的清兵們每逃幾十米,就要拋下幾百具屍體。逃跑的韃子們後排不斷有人倒下,前麵的人更加慌張,推搡著拉扯著,生怕被其他韃子擠到後排去送死。一萬多韃子像是遇到了天敵的山羊,像是遇到了山火的麋鹿,慌不擇路,狼奔豕突。他們在木橋上擁擠推搡,不斷有人掉入壕溝中。在壕溝中的韃子驚惶地哭了出來,拚命往上竄,試圖爬出兩米深的壕溝。8